（10）
司空夢點頭：“是，我跟魔君交易結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事實上，她心裏怎麽想當然不可能跟人說起，反正想留的時候會有很多理由留下來。
香濃難得地皺眉沉吟道：“唉，你我雖然相處不到幾日，但可以情同姐妹。你這一離開，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不隻是我……殿下也會十分想念夢姑娘的。”
如果不是知道香濃的真麵目，司空夢一定會為她的情真意切所感動，可惜她現在的表現在司空夢眼裏不過是做戲。
“承蒙娘娘看得起，我也會想念娘娘的。”司空夢做出不舍的樣子。
香濃看著她好一會，清澈水眸看起來是那麽美麗，眸子裏充斥著離別的愁情，“殿下說他明天一早就要到禁地閉關，恐怕不能送你了。”
司空夢心頭驀然一空，失落的感覺來得又快又猛，她別過頭去，語調自然地冷了幾分：“我不需要他送。”
香濃注視著她強自掩飾的側容，悄然露出一抹笑。聰明如她，對男女之事了解如她，日日跟魔君和司空夢在一起，怎可能感覺不到這兩人冷淡的麵容之下時刻澎湃的心潮？
主人的想法，香濃隻能猜到一二，並不完全清楚，但她肯定一點——主人設下這麽多埋伏目的就是讓司空夢仇恨、憤怒、絕望……借此衝開天血玉被封的情咒。
夜色不覺深沉，香濃在她重新轉頭時又飛快地斂起笑容，歎息道：“殿下也真是的，幹嗎非得挑明天閉關呢？之前那麽多天都可以啊，明天等送你離開之後也可以閉關啊！我自認為懂得男人的心思，卻摸不透殿下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此話倒是真實，夜無影的心裏明明在乎司空夢，為何可以做到如此決情呢？如果是裝的，那他還真夠冷靜。
可是為什麽要裝？難道他發現了什麽？
不可能！
香濃很快否定掉這個可能，她不認為自己演技會比夜無影差，何況還有主人在暗中觀察著一切……
司空夢無所謂地笑了笑：“為什麽要猜他的心呢？一個人老讓人家去猜他的心，那該讓身邊的人多累。反正他怎樣都跟我沒關係，我更加不喜歡有人來送行。所以娘娘，現在夢兒在這裏就跟你說聲告辭了。”
香濃認真地盯著她，也緩緩露出笑：“別跟我客氣，明天我會親自送你的。殿下嘛……我看他是舍不得你走，為了避免離愁別傷才故意要去閉關的吧！”
兩人又互相刺探了一番，司空夢才正式離開。
回到房裏，她也隨意收拾了一下包袱，做做樣子。
無塵帶著臨兒過來，臨兒看到包袱裏東西似乎都收藏整齊了，皺眉問：“姐，我們真的明天就離開嗎？”
司空夢拍拍他的頭，故作輕鬆道：“是啊！怎麽你舍不得啊？”
臨兒嘟著小嘴，依依不舍地將小臉轉向無塵。這些日子，他逐漸疏遠了冷漠的無影，轉而被無塵收買了心。無塵了然地嗬嗬一笑：“你是舍不得我吧？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們的。”
他用的是“你們”，司空夢明白其中的意思，頃刻間湧上來的不是欣喜，而是一股沉重。
她與他前世無緣，今生隻怕也是無緣了。
或許天女當年下咒時，那股恨已經蔓延了九世，這第九世她與魔君要相愛……真是不大可能的事！
無塵靠近她，笑著戳戳她的額頭：“誒，明天交易結束就要離開這裏，你是不是有些失落啊？如果你不急的話，不妨在這裏多呆幾天，到時候我跟你一起下山。”
司空夢咬著唇似乎十分矛盾。
無塵看到她的動搖，進一步挽留道：“你放心，之前的三個月是你與他的交易，接下來這些日子，你是聖君最尊貴的客人。”
司空夢沉默了許久，終於掙紮著注視他，點點頭：“謝謝你。”
無塵笑著，再才揉亂她的秀發，眼底閃過灰暗的幽光。
夜深人靜，但這樣的夜裏，不想睡覺的人絕對不隻一個。
無塵走後，臨兒就留在司空夢那裏。司空夢心裏老惦記著天血玉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臨兒小聲地問道：“姐姐，你是在為無影哥哥煩惱吧？”
司空夢正遲疑著要不要趁夜跑到夜無影那裏，告訴他自己就是天女……這念頭才一冒出來，就被狠狠地踩了下去。
在沒有尋找到證據之前，她不該以“天女”自居，否則在夜無影那個冷血的男人麵前定會自取其辱。至於夜無影，他愛躲便躲吧！反正等她找到證明自己的證據之後，她會親自去找他！
“姐，無影哥哥和無塵哥哥，你比較喜歡哪個？”臨兒言起小臉，十分期待答案。
司空夢眸子一暗：“一個都不喜歡。”
“噢，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臨兒也學大人歎息著搖搖頭，徑自爬到她的床上。
這一日，是個陰暗多雲的天氣。
冷風從雲叢裏吹出來，不時襲擊著人的知覺。
無影的確在天剛亮之時，就去了禁地，他故意挑這個時間，壓根不打算與司空夢碰麵。
暗風一路送主子到幽霧崖前，才滿腹疑惑地問：“殿下真的就要讓夢姑娘這樣離開嗎？”
“當然不讓！”無影說得幹脆霸氣，深邃的眸子剛毅而堅定。望著逐漸破雲而出的淡光，他漸漸眯起眸子，表情沒有一點玩味的意思。
“如果夢姑娘真走了的話……”暗風覺得自己很了解主子，最近卻越來越感覺到不到那份默契。
“她若走了，你也不用回來了。”無影的口氣增添了嚴厲，不過不是針對暗風。他對暗風命令道：“你放心，我說過不讓她走，她便走不了。不過，這次要留住她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