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司空夢滿心猶豫。
若是說出來,恐怕讓人難以置信,且除了自己根本無人知道解開情咒之法。前世的事,自己今生沒有法力,也根本無能為力。香濃是天女,自己告訴她究竟有用嗎?
無影似乎將司空夢當成了空氣,清清冷冷,不複存在。
他握著香濃的手,目光看起來很溫柔,“濃濃,這幾天我會教你高深一點的法術,但願我們能早點讓血玉合壁。”
“恩。濃濃也正想好好學習呢!說不定等我也有了高強法術,可以將第二塊天血玉自動引來。”香濃輕笑道,她突然將目光轉向一旁,“夢姑娘,你要不要也跟殿下一起學習?”
“我……”
“她憑什麽學!”無影在她張嘴時,冷聲打斷。
司空夢飛快地看向他,麵對他冷然的目光,忽然發覺調來伺候天女是件異常難以忍受的事情,比對付凶惡的黑山王更令人抗拒。她挺直了脊梁,擠出一抹笑:“是的,我隻是小小的婢女,憑什麽學呢?等過完這幾日,我便要下山,也沒必要學。”
他才說一句,她竟然說了這麽多句,句句都是頂他。無影的神色更冷,眉頭就要打上死結。
濃濃及時拉過他,笑道:“好啦,夢姑娘說得對,過幾天她就要離開了,不學也就算了。天血玉的事,我們該找個機會從黑山王那裏打探打探,殿下別老是繃著個臉,黑山王可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無影將目光從司空夢身上拉出,抿著唇沒再吭聲。
說是服侍天女,其實並沒有多少活要做,最多是端茶遞個水,大部分時間站在一旁靜靜候立著。
司空夢大多低垂著頭,眼睛隻盯著地板的某個點,告訴自己要目不斜視,最好是耳朵也可以自然開合。因為魔君和天女的談話聲字字句句都流入耳朵,讓人想忽略都難。
他對天女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語氣很溫和,天女也不時發出輕輕的笑聲,聽得出來她很開心。
司空夢絞織著自己的袖口,唇瓣越抿越緊,也說不出自己在氣惱什麽。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夜無影竟然是時刻都呆在天女的房裏,就連用膳兩人也沒出房間。如果不是自己在場,他恐怕就要對天女做出什麽更親密的舉動吧!
按照他曾經對自己的惡劣行徑來看,強摟強抱強吻強占……
司空夢咬緊了牙,手指握得發白。他簡直就是個麵目可憎的家夥,她為什麽要受他影響!
夜裏回到下人房準備睡覺時,司空夢還在低聲地咒罵,恨不得明天就離開這裏。
這時,無塵帶著臨兒特意過來看她,司空夢很驚訝,但看到無塵關心的眼神,她隻能回以無力的一笑。
“你的身子好些麽?”無塵關心地問。
“恩,公子配的藥果然有奇效,不過一兩天,我的咳嗽就差不多治好了。”司空夢想不到他還會些醫術。
臨兒拉著司空夢的手,她彎下身摸摸他的頭:“不用擔心姐姐,過幾天一切都可以解脫了。”
聞言,無塵的臉上閃過晦暗不明的陰影,黑眸別有深意地注視著她。臨兒仔細地察看她的左臉頰,看到紅腫基本上都消除了下去才放心地吐了口氣。
“姐姐,你會怨無影哥哥沒幫你嗎?”
司空夢皺起眉,語氣變得嚴厲:“你以為他為什麽要幫我?說起來他是這裏的主人,黑山王是這裏的貴客,而姐姐現在隻是個卑微的侍女……臨兒,我們要想著靠自己,知道嗎?”
臨兒看了她許久,低低地說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無影哥哥?無影哥哥說是因為你不喜歡他,不需要他幫忙才袖口旁觀的。”
一提這個,司空夢就滿肚子火,他分明就是故意在看戲。
“臨兒,不要被他所騙了……他要做的事沒人可以阻止,不願意做的事也沒人可以勉強。姐姐以後再也不期望他會怎樣,隻要我們平平安安度過這幾日就好。”司空夢眼底閃耀著堅定的決心,打算拋去仇恨恩怨,不難為自己。
這的確是下了巨大的決心才可以做到,如果沒有臨兒,她還是會不顧一切地報仇。
但是放下的過程雖很艱難,放下之後倒是輕鬆了許多……她覺得自己放下仇恨之心是對的,活下去的力量不再是仇恨。
臨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其實去找過無影哥哥了。”
司空夢吃驚地瞪大了眼,無塵也疑惑地看著這個小孩子。
臨兒道:“我是不相信無影哥哥可以對姐姐置之不理,所以才去找他聊天的。姐姐不要怪我,因為……我覺得無影哥哥以前對姐姐的好,不是假裝的。”
“算了,以後不要再提他。”司空夢站起身,她一整天都沒有好心情,這會聽臨兒說起這個,她心又更亂了。
無塵好象沒有其他意思,帶臨兒來看看她而已。
“夢兒,你早點休息,我送臨兒回去。”
接下來幾天都是如此。
司空夢白天緊隨在天女身邊,看著無影與天女日漸親密,而她越來越化身為隱形人。
這就是做侍女的感覺,要做到視而不見、聞而不聽,就算見到了、聽到了也不能往心裏去。司空夢苦笑著強迫自己練習這等本領,而天女每天談及的天血玉的事也像一個疙瘩,緊緊地壓在她的心上。
晚上,無塵會帶著臨兒前來探望她,隨意地跟她聊聊心。無塵絕口不提前世的事,這讓她欣慰了許多,而臨兒和無塵的關係也逐漸親昵了起來。
這天,司空夢剛回來一會,石榴便敲開了她的門。
好幾天沒見到石榴了,她的臉色不大好,平日總是充滿快樂笑容,這會將滿心煩惱全寫在了臉上。
司空夢看她的表情,大概明白了原因,不覺有些愧疚,明明知道石榴一心一意喜歡著無塵,而無塵卻時常來自己這裏。那日曼珠沙華樹下,他甚至還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