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
無影堅定地握住她的肩，低頭輕輕吻過她的唇瓣：“沒必要刻意對我裝得冷漠，在我麵前就不能誠實點嗎？夢兒，你知道嗎？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都在悄然改變，可是你自己不肯承認。”
“你到底要證明什麽？”司空夢受不了地提高了聲音，倔強地抿緊唇瞪著他。
他輕撫著她的下巴：“你的眼神一直很倔強，很冷靜。剛見你時，我就知道你是個性子固執倔強的女孩，但是我也知道你該是個滿臉陽光燦爛的女孩。因為司空家的遭遇讓你的美麗的眼睛裏隻有冰冷和仇恨，我一直希望化解它，甚至願意把尋找天女的事放在一邊，隻想先替你報仇……”
司空夢猛地大退一步，雙唇哆嗦了好幾下：“你以為你知道什麽？你以為滅門之仇就是我仇恨的全部嗎？你以為拿著一把刀狠狠戳進對方的胸膛，再假裝溫柔體貼就可以彌補了嗎？”
無影不明白她突如其來的激動，俊眉擰在一起：“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司空夢甩開他的大手，退到窗欞邊，冷冷道：“我相信因果報應，相信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如果我沒有能力收拾仇人，那麽自有老天爺來收！”
她說得那麽恨，語氣那麽嚴厲，無影想靠近她，她飛快地再往後退。
他隻好沉著臉緊盯著她：“你在怪我沒有查清胭脂門的事，就帶你回山了嗎？”
司空夢突然覺得很好笑，很諷刺，這個男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在山洞裏的暴行吧？也對，當時洞裏那麽黑，他怎麽可能認出她，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已經識破他的真麵目？
她冷冷地笑道：“有的麵具可以戴在臉上遮住容貌，但是沒有麵具可以真正遮住一個人的心。如果靈魂是邪惡的，縱然戴多少虛偽的麵具隱藏都沒用，都會露出破綻……”
“該死的你到底在說什麽？說我虛偽嗎？”無影緊蹙的眉心起了一道褶皺。
司空夢嘲諷地搖搖頭，眼角有些濕潤：“將來有一天，等你對自己誠實的時候，才有資格讓別人誠實。”
無影帶著深深的探究打量著她：“你真的是個很矛盾的女人，好在你的身子很誠實……”
“無恥……”司空夢羞愧地咬住自己的舌頭，忍住火辣辣的疼痛飛快地轉身離去。
這一刻，她發現自己陷入囚牢越來越深，深到原本堅硬冷靜的心也在害怕中開始動搖。她竟然在害怕……在對自己的不齒中充滿害怕……
雖說是貼身侍女，無影也說過不管白天黑夜司空夢都得跟在自己身邊，但事實上，她跑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他也沒有阻止，隻站在原地注視著她驚慌離去的背影，一遍又一遍思索著她的話。
次日，巧然向主子建議讓天女住進那間東廂房，畢竟那是與殿下相隔最近的寢房，讓司空夢一個侍女帶著弟弟住並不合適。無影沒有異議，點頭應允。
司空夢畢竟不是真正的侍女，身份有些特別，她與臨兒搬到離主寢房較遠的地方。那旁邊是一片修砌漂亮的園子和閣院，巧然和魔君所有的侍妾都住在裏麵。
不過，一大早司空夢就得起床在魔君寢房前等候，這種女仆的經曆在兩個月前就有體驗，但現在同樣麵無表情地站立著，內心竟是截然不同的感覺。臨兒不存在交易關係，算是魔宮的客人，所以被無影安排有專門侍從照顧著，這讓司空夢多少放下了心。
她打定主意保持曾經的狀態麵對他，像悄無聲息的影子一樣默默跟隨在他的身後。
無影腦子裏一直思索著她前夜的話語，看到她時黑眸顯得若有所思，卻也沒有一再引她說話。他們倆之間就像回到了最初，唯一不同的是司空夢跟著的不再是一個人，因為無影每天都會跟天女在一起，而天女的旁邊也總是有個巧然……
三天過去了。
暗風回到了山上，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那位千嬌百媚的槿兒姑娘。若非親眼看到槿兒正眉眼含羞地站在殿前，無影幾乎忘記了侍妾之中還有這樣一個女人。
不過，她該是屬於暗風的女人，不是嗎？
無影將暗風叫到書房之中，司空夢靜立在門外等候。
隻有兩人在場的時候，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禮節與拘束，暗風直接道：“聽說殿下已經找到天女了？”
“恩。”無影輕應了一聲，“是無塵找到她的。”
暗風皺眉道：“殿下確定那是真正的天女嗎？屬下的意思是說幾百年來大家都希望天女和魔君……”
無影抬起手指截住他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天血玉和蓮花印記都證明香濃姑娘的確是天女。雖然我也存有疑問，但就傳說中的這兩點，她的確都符合要求。”
暗風道：“屬下一接到天鷹的信就立刻展開調查，香濃姑娘原本的身份是洛陽城胭脂樓的老板。”
“胭脂樓？”無影沉吟道。
“胭脂樓跟胭脂門沒有關係，它是洛陽城裏一家有名的花樓，但胭脂樓跟其他花樓不一樣。它風格高雅，裏麵的姑娘大部分是賣藝不賣身，香濃姑娘從不強迫姑娘們做不願意的事。根據屬下所打聽到的，香濃姑娘應該是一位絕色佳人，更是一位女中豪傑。”
無影眯起了眸子，眼前浮現香濃大多時候清冷的眼神，沒想到她真的出身於煙花之地。如此的背景和身份，以無塵的性子喜好要遇見她的確極有可能。隻是“胭脂樓”三個字念在嘴裏，太容易讓人聯想到“胭脂門”了，聽說胭脂門裏大部分都是女殺手……
暗風接著報告：“夢姑娘交出去的天血玉確實落到了胭脂門的人手裏，但當時是聖君在樹林裏救了夢姑娘姐弟，所以聖君也記住了一個蒙麵人的模樣。後來有包三娘幫忙，月迎樓裏連續幾日打探該蒙麵人的消息，終於查到了線索，還是屬下跟聖君一同前去，經過一番激烈的打鬥才奪回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