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夢姑娘,方便進來嗎?”包三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司空夢屏住呼吸,雙眸緊張地盯著門扉,頸間的長劍又緊了緊,隱約感覺到劃破皮膚的刺痛。身後的黑衣人應該是個男人,從他握劍的大手可以看出來。
“夢姑娘?”包三娘聽到屋裏沒人有光亮,卻沒人回應,敲了敲門。
黑衣人飛快出手將她穴位解開,劍鋒未鬆,司空夢喉頭衝出一口氣:“我……沒事……”
“聽丫頭說你煎了藥,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我可以進來嗎?”包三娘不放心,關心道。
司空夢吸了口氣:“不用了,我正準備就寢……”
“哦。”包三娘不再多問,門口的身影消失。
司空夢眉頭一緊,出口便問:“你是誰?為何要殺我?”
黑衣人冷笑,嗓音低沉地聽不出真實:“司空姑娘,你說呢?”
司空夢渾身緊繃,心髒就要蹦出嗓子眼,咬牙道:“你就是滅我司空門的仇人?!”
“嗬嗬……”黑衣人低笑,就在這當間,司空夢找準機會,一口朝他執劍的手咬下,趁他吃痛之際快如閃電地反肘一頂,從他的手臂間掙開少許空間。
“救命啊!”知道無影和暗風就住隔壁,她張口大喊。
黑衣人露在頭巾下的一雙眼飛快地狠狠眯起,長劍刷刷地直刺而來。司空夢看出了那劍招的狠厲,慌忙後退,就在劍尖毫不客氣刺向自己心口的時候,門扉突然被人劈開。
無影將他往懷裏一抱,閃身躲開,暗風就在同時出劍朝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一看兩人出手,並不戀戰,矯健的身子從窗口一竄,利落翻身到樓下。暗風不甘示弱,嗖地一聲也從窗口翻出,徑直追去。
冷風從窗口吹進,屋子裏還彌漫著湯藥的氣味。
司空夢虛軟地倚在無影身上,聞到那氣味,胃中一陣翻攪。
“你沒事吧?”無影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語氣雖冷淡卻透著絲絲關心。
不!她不需要他的關心,糾結的疼痛猛然蔓延到下腹,她隻覺身下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隱隱有什麽東西要穿破身體……血色急速褪盡,她臉色慘白,雙唇顫抖。
“夢姑娘!”無影伸出雙臂牢牢握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司空夢已經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麽事,灰暗的目光朝地上湯藥看去。她沒有機會喝它入腹,但失去這孩子已是上天注定……
“我……恨你!”濕熱的液體從腿間流下,她從牙根擠出三個字,然後身子一軟,失去了知覺。
司空夢安靜地躺著,黑暗之中,不斷地聽到模糊的聲音,昏昏沉沉剛清醒一會又睡過去。
無影坐在床前,注視著她在噩夢中蹙眉掙紮的神情,心中奇異地一動,忍不住伸指撫上她的眉心。在發現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飛快地收回手,自己也皺起了俊眉。
他沒想到她竟然有了身孕,大夫說她這幾日身子太累太虛,有孕之人本就需要處處小心,她竟然還連續兩日更騎馬趕路。她暈過去前說的“我恨你”,他聽得真切,可是那是對自己說的嗎?因為自己帶她下山,讓她失去了孩子?
一個多月的身孕,她竟然在幽霧峰上一點也沒表現出來,隻是取消了用清白來做交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包三娘知道黑衣人的事,在客棧裏大肆查尋,她就是那種風風火火的個性,那些江湖人士個個亮明身份,極力撇清關係,證明自身清白。晚上包三娘又親自端來了補品,女人畢竟體恤女人,生怕司空夢落下什麽病根。
直到第二日傍晚,司空夢才真正醒轉,一睜開眼睛,看到的竟是一張修眉飛揚、俊美如玉的君子麵容。他一襲白衣飄然,清華若水,嘴角微微寒笑,黑眸透露著關心。
“你……聖君?”沙啞的聲音破口而出,有著恍然如夢的驚疑。
“你可算醒了。”夜無塵薄唇的弧度漸漸擴散,長長舒了口氣,他似乎陪伴了她許久許久,也等待了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