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路下山,司空夢才發現道路如此崎嶇漫長,她不記得當初是誰帶自己進到幽霧峰,隻記得醒來時已躺在一間簡樸的屋子裏。原來這山裏山外有布下魔障,魔君悄然施功,大手一揮,他們才順利踏入外麵的路途。 “那個……殿下,在外麵我也要稱呼你殿下嗎?還是直接叫名字——無影?”剛一出山,司空夢將盤旋已久的話問出口。她注視著無影俊美的麵容,輕皺秀眉,很難將這副冷然的麵孔與那夜山洞裏粗暴的男人聯係在一起。 可是,她知道就是他!不能被他冷然淡漠的表象所欺騙了,她該記得初夜見麵時,他多麽蠻橫地當著那麽多人無禮地吻自己……那夜洞中黑暗得很,這惡魔定也沒看清自己樣子,否則以他當時就要殺掉她的模樣,日後不可能做出這副雲淡風清的樣子。 然而,自從發現這些之後,她的內心時刻猶如被壓抑的火山,那些複雜的憤恨的情緒隨時處在爆發邊緣。可是,她知道自己這樣不行,她必須忍耐!忍耐! 無影輕瞥了她一眼,不難發現她眼中刻意的挑釁,淡聲道:“隨便。” 反倒是暗風,奇怪地注視著她,“司空姑娘,你不覺得在外麵叫‘殿下’太引人注目了嗎?再說,這三個月你都是奴婢身份,怎麽能直呼殿下的名諱?你還是跟我一樣喊主子吧。” 他從來不是多話的男人,但見司空夢屢次衝撞自己崇敬的主子,忍不住發表這番稍微激慨的言辭。 司空夢走到暗風麵前,清澈的眸子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後目光定在這張剛毅深邃的麵孔上。她挑挑眉:“我是與魔君做交易,奴婢身份隻要侍奉好他的生活雜鎖,並不代表要一味地卑躬屈膝。而且,魔君都說了隨便,你更加管不著。” 以前隻道她淡漠冷靜,想不到接觸久了竟是這般潑辣,暗風被她說得無語,隻好悶著聲退開。 無影聞言,完美的薄唇悄然掀起一絲極小的弧度,深幽黑眸注視著司空夢那張平凡的麵容:“按外麵的習俗,叫我少爺就好。” “是的,少爺。”司空夢這回倒乖巧應聲,像個十足的婢女,並朝暗風投注了一眼。 暗風沉著臉決定不於女人一般見識,“少爺,我們現在去哪?” 無影凝眉望向路的盡頭:“無塵說他平日下山都會在一家月迎樓的客棧停駐,那裏來往著天南地北的江湖人,消息靈通。司空姑娘要打聽仇人的下落,那裏也應該是不錯的場所。” “月迎樓?我聽過這家客棧,好像在洛陽城外的郊地。”司空夢也曾陪爹爹走南闖北,多少有些見識。 暗風道:“既然是聖君說的,自然不會錯。” 這是司空夢第一次聽說聖君的名字,原來他叫無塵,一襲白衣清華若水,無波無塵。她的眼前不禁浮現起聖君俊逸翩翩的模樣,動人的嗓音仿佛還在耳際溫柔叮嚀。無塵……石榴說她跟聖君也會下山,那麽自己是否可以見到聖君的真容了呢? 連冷酷惡劣的魔君都長成這副俊美容貌,不知道聖君又是怎樣一副優雅風姿…… 如此想著,對未知的前路有種隱隱的期盼,但不覺摸上自己平凡的臉蛋,一道說不清的複雜情愫在心底細細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