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夢姑娘。”身後響起一個溫玉般的聲音,給清晨的空氣帶來了絲絲暖意。


  司空夢驚覺是誰時,心頭忍不住撲撲跳了兩下,她慌忙轉身,斂下眉睫:“聖君早。”


  聖君唇角輕揚,白衣帶著雪一般的風姿,“你是不是會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何時會教你法術?”


  司空夢微微垂頭,那表情已昭然了心裏所想。聖君忍不住走近她的身,話語裏更添上幾分柔和:“他就是那樣冷漠的人,平日跟那張麵具一樣不苟言笑,講究原則,所以他應允的事就一定會做到。近日山上出了點事,他心裏不大平靜,委屈夢姑娘了。”


  這番解釋讓人如沐春風,司空夢忍不住抬頭,白皙絕麗的容顏展露在朝陽下。她望著他,晶眸裏還映著天邊彩霞的影子,流露出醉人的光芒。


  “謝謝聖君。”遲疑了一會,她輕輕吐出一句感謝。這個男人就像是她幹涸生命裏的一汪泉水,黑暗世界裏的一線曙光,當她這樣望著他時,隻覺得人生還可以找到溫暖。


  不知道這張銀色麵具下是怎樣一張容顏,司空夢不由自主升出一股好奇。


  聖君低頭與她對視了一會,嘴角蕩開笑意,“嗬嗬,不必跟我道謝,你跟他的交易我多少也該負點責。雖然我不能違背魔山上的規矩教你,但是我可以送你一樣東西。”


  司空夢閃了閃瞳眸,看著他從腰間掏出一串珠鏈子。他執起她的手:“這串鏈子有護身靈力,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可以將它斷開,它會保護你。”


  珠子冰涼,被他順勢套在了腕上,司空夢不禁怔愣地縮回手,眼中有種迷惑:“這……為什麽要送給我?”


  聖君拍了拍她的手,語氣雲淡風清:“不必拘謹,魔山上人人都有自己的防身之術,我隻是希望能幫到你。收下吧!”


  他的言辭那麽誠懇,嘴角的笑容那麽安定人心,司空夢不自覺摸著手腕:“謝謝你。”


  聖君漆黑的眸子注視了她好一會,好似在研究著什麽。


  沒人知道,他這幾日竟然開始做夢,最奇怪的是幾次夢境竟然都相似。在夢裏,有一個很模糊的白色身影,他根本看不清對方麵容,隻清晰地記得那是個女人,她伏在自己胸口哭泣,哭得很傷心,他的心硬生生地糾疼……


  夢醒,他感覺到一股寒意,這夢境是在預言著什麽?

  注視著眼前的司空夢,或許她也是一身白衣,讓他有種莫名的感覺,溫潤的聲音低沉了一點:“我期待著有一天能看到你的笑容。”


  笑容?曾經她也有純淨甜美的笑容,不知愁苦,司空家隨處可以聽到她清脆的笑聲……


  白色的身姿瀟灑離去,衣袂飄然,司空夢望著他,絲絲暖流溢於心中。她低頭輕撫腕上的珠鏈,一時覺得喉頭哽咽。自司空家遭遇滅門洗劫以來,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關心自己的人……


  “心不靜,如何能學法術?”魔君冷靜無波的嗓音讓人聽不出情緒,但話語裏的意思分明是在質問。


  司空夢連忙垂下手,珠鏈收在雪白的袖口之中。她抬起目光,忍住皺眉的衝動:“殿下的意思是我若不能心靜,三個月內根本沒辦法學法?”


  魔君沒料到她會這般無所畏懼地望向自己,那晶亮的瞳孔中燃燒著某種奇異的火焰。看來這個女人之前將情緒埋得太深,這會忍不住要爆發了。他冷冷地勾起唇角:“你為何選擇上幽霧峰學魔法?”


  司空夢有些詫異他突然問自己這個,眼眸瞬間黯淡:“因為我娘臨死前交給我玄魔令牌,讓我來這裏找魔君。”


  魔君不禁皺眉:“你娘怎會有玄魔令牌?”


  不知道她是否知道,玄魔令每年隻向外界發放三塊,得令牌者才可以上山與魔君交易。可以想象,江湖上多少人紛爭搶奪,要得到令牌多麽不易。


  司空夢被問得一怔,皺起秀眉:“這個很重要嗎?我以為隻需要拿著它跟魔君交易就好。能害得我司空家滅門的凶手絕非一般,我必須修煉法術,早日報仇,以慰爹娘及數十條無辜性命的在天之靈。請魔君成全。”她突然單膝跪下,緊咬著牙根堅決請求。


  魔君低頭看著她,隻見一頭烏黑的發絲傾瀉在肩上,看起來格外脆弱。他無法不擰眉,一股強烈的恨意從她那單薄的身軀裏透出,這樣的女人真適合修煉嗎?

  他輕甩衣袖,單手背負在後,沉默著轉身離去。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教我?既已答應交易,就該履行,難道是因為我沒有用清白之身來取悅你嗎?”司空夢霍然起身,在他身後大聲喊道。


  尖銳而痛楚的情緒那麽強烈,瞬間彌漫在空氣之中。魔君聞言,麵具下的俊容不自覺抽畜了一下,腳步隻微微停頓,繼續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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