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不是他
朱蒂走到窗邊看一眼，立刻就明白了：「boss，是因為江總？」
顧宛然抬眸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朱蒂識趣地不再多說。
片刻后，顧宛然忽然主動開口：「朱蒂，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
「嗯？」朱蒂怔了一下，不知道自家老闆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顧宛然道：「說是要報復，可是回來之後，我還什麼都沒有做成。」
「就因為這樣？凡事慢慢來。」
「再慢下去，我可能要崩潰了。」
顧宛然頹然地坐在辦公椅上，「我承認，我確實在動搖，朱蒂，我感覺到自己在慢慢接受他，這不是什麼好事。」
朱蒂道：「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不，不行。」
顧宛然搖搖頭，「我沒辦法原諒他，而且你答應過我的，在我迷茫的事情叫醒我，你從小混跡在複雜的家庭里，後來也報了仇，最應該懂我，也最該心志堅定的。」
朱蒂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來，認認真真道，「你錯了，我一點都不堅定，要不是最後時刻有你陪著，我可能熬不過來，真正意志堅定的是你，現在你都在崩潰，更何況我呢？」
顧宛然怔怔看著她。
朱蒂道：「事情和我想的有點不一樣，元夏和沈雲嵐對江越辰的態度也很曖昧，你的朋友都不討厭他的情況下，其實你也很難討厭他。」
「還是我自己心智不堅定。」顧宛然喃喃道，「反正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的。」
她就是為此回國的，就這樣放棄，她不甘心。
為自己從前那些歲月，她也不該輕易低頭。
顧宛然翻開文件，簡單看兩頁，又重新蓋回去：「幫我看看 他走沒走。」
朱蒂從窗口往下看：「還在。」
顧宛然道：「我從後門走。」
「至於嗎？」朱蒂覺得完全不需要這樣做。
顧宛然卻很堅持，並已經收拾了東西，打算從後門 離開。
她沒有告訴江越辰，是朱蒂私底下告訴沈侍，江越辰才察覺到的。
坐上車，江越辰神色隱晦不定，不知在想什麼。
沈侍安慰：「或許顧小姐只是不適應。」
江越辰看他一眼，沒說什麼。
其實他不生氣，也沒 覺得 難過，只是在想，顧宛然現在躲著他，就說明他對她產生了影響。
對他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江越辰回來后，聽到隔壁房間內傳出的聲音，唇角輕輕勾了一下，沒有去打擾。
……慢慢來，他不著急。
沈雲嵐和林少蜜月回歸，重新來到公司上班。
顧宛然看著她滿面春色，不由笑道：「看來這一趟出去，玩得很高興？」
沈雲嵐大大方方點頭：「是啊，他對我特別好，什麼都遷就我，我大半夜想去城裡吃燒烤，他就開車帶我去城裡，一直找到早上，才找到一家，還有……」
她絮絮叨叨說起林少的那些 好處來，顧宛然聽著聽著，心裡也覺得很羨慕。
之前沈雲嵐和林少結婚，她還沒有那樣羨慕的情緒，可今天看著她臉上甜甜的笑意，顧宛然承認，她是真的有點羨慕。
她甚至想起了江越辰給她的那枚戒指。
……戒指……
顧宛然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心情也不是很好。
沈雲嵐說完后見顧宛然正在發獃出神，臉色也不是很好，不由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顧宛然回過神，瑤搖搖頭：「沒事，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工作吧，正好我有一個關於香水的計劃。」
「哼，天下老闆一般黑，我就知道……」
「知道我黑還不快去工作，生怕我不扣你工資啊。」
「知道了！」
沈雲嵐吐吐舌頭，從辦公室門跑出去。
看著她這樣活潑的身影，顧宛然眼底都是深深的羨慕。
她這一整天工作都沒辦法按下心，腦子裡都是從前與許嘉辰相處的畫面。
當時的她，也笑得如沈雲嵐一樣甜蜜，可就連那段最美的回憶，也都是假的……
顧宛然自嘲地扯一扯唇角。
她知道，許嘉辰到底還是死了，哪怕他和江越辰是同一個人，也已經死掉了，因為江越辰永遠都不可能成為許嘉辰。
顧宛然深吸一口氣，忍住心中的酸意，盡量將工作做好，一直拖到很晚才回家。
打開房門，客廳里傳出的歡笑聲讓顧宛然忽然僵在原地。
她當然聽得出其中有江越辰的聲音。
就是因為聽得出，才覺得心中惱火。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可白天被沈雲嵐這樣一刺激，再想到從前的許嘉辰，她就是很生氣，因此走進家門，在看到江越辰時，也沒有露出什麼好臉色，反倒是冷冰冰道：「江總，你又來這裡幹什麼？」
客廳里的三人都是一怔。
顧勛勛正和秦玉在搭積木，笑得開心，察覺到顧宛然的不對勁，都停下來。
江越辰卻在第一時間知道，肯定是沖著他的。
「來陪勛勛。」江越辰老老實實回答。
「不需要你陪他玩，還是請你回去吧，這裡不需要你。」
「……好。」
江越辰沒有做刺激顧宛然的事情，見她確實心情鬱悶，便站起身。
「江總，以後你也不要來了。」顧宛然冷冷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想要陪勛勛，可以將他帶去你那邊，我不阻攔你們。」
「媽咪……」
顧勛勛想要說點什麼，被秦玉給攔住。
江越辰靜靜看著她：「你怎麼了？或者是誰和你說了什麼？」
「沒有，我一直都很討厭你，你應該知道的。」
「我們也曾深愛過。」
顧宛然心中之火陡然竄升，一點就炸。
她就是因為許嘉辰而苦惱著，這個男人竟然還敢提起。
她惱怒道：「你和他是一個人嗎？江越辰，你覺得你哪裡像許嘉辰？在我心裡，他早就已經死了，死在那場車禍！」
江越辰眼眸暗淡，逐漸猜到她在因什麼生氣：「你如果更喜歡許嘉辰，我也可以變成他。」
「不需要，死了的人怎麼都沒辦法回來的。」
顧宛然冷冷道：「請回去吧，我不想再和你糾纏。」
江越辰見她是真的不想見到自己，就點點頭：「好，我走。」
他走出家門，客廳里只剩下一片冷氣。
顧勛勛和秦玉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生怕會惹她生氣一般。
顧宛然控制不住地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勛勛，對不起，我不該在你面前發皮氣。」
她就是太不甘心了，也太恨了。/
恨江越辰連這點美好回憶都不留給她。
顧勛勛走過來抱住顧宛然，小聲道：「沒關係哦，媽媽不開心也可以是發泄的，勛勛能理解。」
秦玉也道：「發泄出來總比憋著好，家裡也沒有其他外人，江先生也已經走了。」
「……對不起……」顧宛然蹲下身，抱住顧勛勛大聲哭起來。
不知哭多久，她 終於緩緩停止，心中的鬱悶卻還在成倍增加。
秦玉對顧宛然道：「顧小姐，要不要先吃飯？」
顧宛然搖搖頭：「謝謝，不過不用了，我現在沒什麼胃口。」
她抱住顧勛勛，對秦玉勉強笑笑：「我和勛勛說一些話。」
「好。」
顧宛然抱著顧勛勛回到房間，將門給關好。
顧勛勛乖巧地看著她，主動道：「我以後不和他見面了，好不好？」
顧宛然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她在地板上坐下來，握住顧勛勛的手道：「我必須向你道歉，他是你的父親，你喜歡和他玩，我本來不該將他趕走的，對不起……」
顧勛勛搖頭：「沒有的事情哦。」
顧宛然道：「你老是告訴我，你喜歡他嗎？」
「不喜歡的。」顧勛勛小聲道，「他是壞人，他 讓媽媽難過，我以後不見他了。」
「乖。」顧宛然輕輕摸著他的腦袋，「我現在是在和你談心，你和我說實話好嗎？你喜歡他嗎？」
顧勛勛小心看她一眼，才小幅度地點點頭：「有點，因為他好像也沒有想想象的那麼壞，還願意陪我玩，我發脾氣也不凶我，而且……他的背很溫暖，是爸爸的背。」
顧宛然勉強一笑：「好，我知道了，我不反對你們交往，不過勛勛，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不想看到他，你不可以把他領到家裡來，你們可以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顧勛勛搖頭，「要是媽媽們不高興，我就留下來陪媽媽，不和他一起。」
「只要媽媽不釋懷，我是不會接受他的，我和你永遠站在一起，如果連我都沒辦法完完全全支持媽媽，那媽媽一定會傷心的。」
顧宛然剛剛忍住的淚水險些決堤。
她笑一笑，心中滿是欣慰。
抱住顧勛勛，顧宛然道：「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不要說這些，我更想聽媽媽說愛我。」
「好，媽媽愛你。」
顧宛然親吻顧勛勛的額頭，將他貼在臉頰上，「以後你還是可以去找他玩的，就把他當成一個朋友也可以，不用小心翼翼討好我，我不喜歡這樣，知道嗎？」
「勛勛記住了，勛勛會和媽媽商量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