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恨他嗎？
「這是……」
有人驚疑不定地抬起頭看向那位董事，「這不是你的助理嗎？是你讓人換掉顧宛然的香水？你瘋了嗎？大家都是明遠的董事，你這樣圖什麼？」
那董事冷著一張臉，眸子里滿是難堪。
他忽然將矛頭指向顧宛然，惱怒道：「還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只要她在公司一天，明遠就不會有什麼安生日子，你們怎麼就不明白這一點，竟然還捧著她，讓她繼續在公司里耀武揚威？」
「顧小姐什麼時候耀武揚威了？我們怎麼不知道？」
「就是，她什麼處境，外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那董事氣道：「那也是她活該，明遠幾次動蕩都是因為她，難道你們忘記了嗎？」
顧宛然不甘示弱道：「究竟是因為我，明遠才動蕩，還是因為有心人不斷利用？」
「你說什麼？」
「這位先生，我查到您的賬戶最近收到一大筆轉賬，您確定是為公司著想，才來為難顧宛然的嗎？」
沈侍適時插話，讓那董事有幾分驚慌。
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嘗試辯解道：「那是正常交易的資金，我都是董事了，我還貪那點錢嗎？」
「即便是對您來說，那也是一筆巨款，更重要的是背後的人脈，需要我將數額和轉賬人說出來嗎？」沈侍冷冷地看著他，眼底都是譏諷。
董事終於閉上嘴巴。
他臉色陰晴不定地看眾人片刻，忽然轉身就走，臨出門前，他狠狠道：「留著這種女人，明遠遲早倒閉，這種公司我不待也罷。」
江越辰眸色陡然一沉，渾身氣場外泄，空氣中飄蕩著的全是冷氣。
眾人察覺到他在生氣，頓時大氣不敢出，沈侍悄悄看一眼他的臉色，不得不壯著膽子開口：「既然顧宛然這件事被證明是一場誤會，她的香水也被證實是優質產品，那……」
「考驗通過，以後明遠將重點發展香水香料。」董事立即接話。
見江越辰氣場逐漸收斂，眾人也松下一口氣。
「那……江總，我們就不再打擾了。」董事笑著和江越辰打招呼，「等顧小姐的這款香水做出來，我一定會去買的，實在是太符合我的喜好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一個不用香水的人，都想要噴一噴了。」
眾人雖是誇著顧宛然，可目光卻都是對著江越辰，這馬屁是在拍誰也不言而喻。
顧宛然悄悄看一眼江越辰，不期然與他嘲弄地視線對上，頓時一陣頭皮發麻。
這次的事情雖然過去，可如果不是江越辰察覺，只怕她也逃脫不掉。
在董事和沈侍陸續離開后，顧宛然識趣地先開口道：「江總……這次是我的疏忽，我滿腦子都是香水，沒有注意到有人想要來陷害。」
其實她應該想到的，每一次她做事，都不會順利完成，這一次她是全神貫注地投入到工作當中，因此沒有留意太多身邊的事，才被鑽了空子。
江越辰手指緩緩敲著桌面，每一下，似乎都夾雜著濃濃的威脅：「知道是誰做的嗎？」
顧宛然遲疑一下，回想著剛才沈侍的那些話，還是報出一個名字：「是……宋雲柔？」
「算你沒蠢到家。」
江越辰譏諷地扔下一句話，不過顧宛然心底微微放鬆下來，最起碼她知道了是誰在害她。
也只有宋雲柔，有這樣的能量去左右董事會。
江越辰似乎沒有追責的打算，顧宛然見他也沒有下文要說，便道：「那江總，我先去忙了。」
見江越辰點頭，顧宛然才走出辦公室，回到調香師部門。
「怎麼樣怎麼樣？」
眾人圍上來：「成功了嗎？我們聽說董事是笑著走的，應該是對主管你的香水很滿意吧？」
顧宛然笑著點點頭：「對，董事會已經決定重點發展香水香料，接下來的香皂和洗衣粉之類物品，也會是明遠重點售賣的對象。」
「太好了！」
眾人一陣歡呼，不斷暢想著以後的日子，調香師部門從未像現在這樣熱鬧和有凝聚力。
顧宛然坐在椅子上，想到自己爭取來的機會，唇角就止不住上翹。
這件事很快被公司上下知道，調香師部門的地位頓時提到提升，不少人的態度也跟著有所轉變，作為調香師部門的經理，劉叔也時常被人纏住奉承，一時間他們部門都變得十分搶手。
顧宛然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元夏，她也很高興：「正好我周末回去，到時候請你吃飯，好好慶祝一下。」
「這次該不會又去喝酒吧？」顧宛然想到每次兩人都喝得爛醉，忍不住調侃。
「這次不喝酒，只喝果汁，喝醉了還怎麼開心的玩。」元夏回復，「等我哦，我回去就找你。」
顧宛然應下來，抱著期待的心情，工作熱情也更高一些。
周末，顧宛然和元夏一同出門去吃飯，坐在餐廳里，兩人互相了解對方情況，都是報喜不報憂，不過彼此心中有數。
「這麼說，是宋雲柔在背後害你，你有打算怎麼回擊嗎？」
「沒有。」
顧宛然慢條斯理地夾著菜，回答得很乾脆：「我哪裡敢招惹她，這件事過去也就過去了，我不想多生事端。」
元夏雖然覺得有點不甘心，可想到顧宛然的處境，就什麼都沒有說。
兩人吃過飯，元夏拉著顧宛然繼續說好些話，才打算離開。
「我想想看一會兒玩什麼……」元夏一邊嘟囔著，一邊整理自己的包和衣著。
她挽住顧宛然手臂，正打算離開時，抬頭間，不期然地走進門的一人對上視線。
雙方都是一怔，似乎並沒有料到會在這裡見到對方。
顧宛然沒有聽到元夏接下來的話，順著她的目光疑惑望過去，就見慕白正站在門口，此時也看向這邊。
微微嘆口氣，她扯一下元夏的衣袖，讓她回一回神。
元夏目光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不過很快，就露出她元氣滿滿的笑容，主動上前打招呼：「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還好。」慕白眉眼清淡，眼中依舊毫無笑意。
「聽說你最近都不接活了，是打算退圈嗎？還是在忙什麼事情？」
「在忙。」
兩人說著十分寒暄的話，可空氣不見絲毫和緩，元夏努力保持著鎮定和平常心，而慕白只是出於禮貌地隨口應付。
顧宛然能感覺到元夏攙住她胳膊時候的顫抖。
她輕輕握住她的手，適時插話道：「電影快開場了，再不去就遲了。」
「對，那我們……先走了。」元夏和慕白揮揮手，拉著顧宛然迅速離開餐廳。
站在原地清冷如謫仙的男人靜靜看著那道離開的嬌小背影，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你沒事吧？」
走出一段距離，顧宛然擔憂地看著元夏，見她一張小臉有些發白，心底一片心疼。
「沒事……」元夏勉強笑笑，「那家餐廳……有段時間他很喜歡去，不過後來，我就聽說他沒有去過了，還以為不會碰到，沒想到這樣巧。」
「夏夏……」
「我真的沒事。」
元夏不斷調整著呼吸，握住顧宛然的手，盡量擠出元氣明媚的笑容，「雖然現在是還有一點難過，可總會忘記的，我已經沒有一開始那樣崩潰了。」
顧宛然張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元夏道：「如果你真的心疼我，那就陪我去好好玩一圈，發泄一下情緒。」
「好。」
顧宛然笑著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陪著元夏好好瘋一回。
一直玩到晚上，兩人才坐在路邊的長椅歇息，一臉疲憊又暢快。
「好久沒有玩得這麼爽快了。」元夏伸長手臂，深深呼吸，「最近一直都在忙碌，還總是有很多煩心事，真的好久沒有這樣純粹開心地玩一天了。」
顧宛然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靜靜坐在長椅上，接住一片落葉在手中把玩。
她下意識湊到唇邊，輕聲吹奏起來，一曲簡簡單單的《小星星》在兩人之間縈繞。
元夏：「好聽，你還學會這樣的技能，我以前都不知道。」
顧宛然微微一笑：「是許嘉辰教……」
話音未落，便已停住，她怔怔望著手心這片樹葉，心底生出一陣深深的懷念。
她輕輕捏住葉子，倏爾笑起來：「現在想想，以前也挺美好的，我已經不覺得有多難過，只是很想他，也很懷念那段時光，只是單純地想要見到他這個人還活著，至於他過怎樣的生活，身邊站著誰，我都可以不想計較。」
元夏欲言又止。
她看著顧宛然掌心裡的葉子，遲疑許久后道：「然然，你對江越辰是怎麼看的？他和許嘉辰那麼像，你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把他當成過許嘉辰？」
「曾經有過，現在沒有了。」顧宛然回答，「我現在能很清晰地知道，他就是江越辰，永遠都不可能是許嘉辰的樣子，也再沒有將他們混淆，現在即便是他們兩個人站到我的面前，我也能立刻說出他們的許多不同點，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一樣。」
「是嗎……」元夏微微嘆口氣，「那你還恨江越辰嗎？」
顧宛然下意識想說恨，可話到嘴邊，她發現自己好像又沒有那樣恨，甚至心底生出完成不同的感覺。
迷茫一瞬，她凝望著掌心裡的葉子，最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