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我不會再來見你
「不是娛樂圈裡的人,就不能知道了?」
顧宛然輕輕點一下元夏的額頭,將那日的事情告訴了她。
「所以……你其實一直都知道?」
元夏想到這些日子的那些故作隱瞞,其實都被顧宛然看在眼裡,一時哽咽心酸。
她擦一擦淚水,站起身,回到房間去拎來一件衣服,穿上鞋匆匆忙忙向外走。
「你去哪?」顧宛然攔一下。
「去找他說清楚。」元夏拉開門,拼著一股狠勁兒,「總不能事事都按照他的意思來,他要躲就躲,想出現就出現,憑什麼。」
「然然,你先回去吧,謝謝你今天過來。」
元夏重重甩上門,外頭只聽到一陣跑步聲。
他們能好好聊一次也好。
顧宛然心想著,整理好門前的鞋架,離開公寓回公司。
元夏一路趕到慕白的公寓,站在門前不斷按鈴,手機接連不斷地給他打電話。
可始終沒有回應,房間內也是一片寂靜。
動作停頓一瞬,元夏繼續按門鈴,她能聽到房間內響起的隱約鈴聲,卻聽不到任何腳步聲。
她就這樣固執地一遍遍按門鈴,不肯離開。 -
明遠集團,總裁辦公室。
慕白掌中平穩端著一部手機,手指一下下輕輕摩挲,在未接來電的那個名字上不斷劃過。
江越辰在文件上籤下最後一個字,抬眸望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目光落在他青紫的臉頰,眉梢輕輕一挑:「打架了?」
慕白下意識將手機一收,嗓音清冷道:「你不需要知道這些,我來是說正經事的。」
「哦。」江越辰冷淡地收回目光,扔下筆,將手交疊放在桌上,「說吧,查到了什麼?」
「慕白前幾天和劉秘書聯繫了。」
「他果然對你不是很防備,這種事情都被你查到。」
江越辰緊繃的下頜微微一點:「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還有嗎?」
慕白微微側目:「慕寒打算合併朗韻和慕氏,正式讓朗韻入股,並以慕氏的名義發展香水。」
並不意外,卻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江越辰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然後他看著慕白,等待著他的下文。
慕白卻短暫地遲疑一瞬,才繼續開口:「我想你也察覺了,慕寒自從上一次失敗后,似乎就一直和什麼人有來往,那人時不時就給慕寒出一些主意,在暗中對抗你,這一次劉秘書,應該也是那人去請的,我沒有發現慕寒這邊的人手有動靜,這件事還是這兩天才知道。」
江越辰確實有察覺,也有暗中留意,卻沒有抓到什麼把柄。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慕白捏著手機站起身:「我有點急事,下次再聯繫。」
江越辰頷首:「慢走。」
大步走出總裁辦公室,慕白正看見顧宛然,後者看到他也很是詫異,走上前來道:「原來你在這裡,元夏去找你了。」
慕白墨黑眼眸上的俊眉微微一蹙,一言不發地越過顧宛然向電梯走去。
手機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再收到來電和訊息,他相信不是這樣輕易放棄的人,是慕寒又找過?還是出別的意外?
心底升騰出一絲焦慮,慕白加快腳下步子,開車回到公寓。
瘦弱顯瘦的女孩蜷縮在他家門前,靜靜靠著門蹲坐,一向活力的雙眸無助又憂傷,都是本不該出現在她眼中的神情。
慕白將嘴唇輕輕一抿,忍不住放輕腳步,一步步走到元夏面前。
黑色皮鞋映入眼帘,元夏立即抬起頭,正對上慕白清冷深邃的瞳孔。
她慌慌張張站起身:「你……你回來了。」
慕白喉結微微一滾:「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想和話和你說清楚。」元夏道。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慕白拿出房卡刷在門上,「嘀」的一聲后,他握住把手擰開門,一條腿已經邁進去,卻被元夏攔住。
「你什麼都不說也沒關係,你聽我說就可以。」元夏固執地仰頭看著他。
慕白蹙眉,垂眸一掃她握著自己的纖白雙手,隱住一絲煩躁,淡淡「嗯」一聲:「說吧。」
元夏整理一下衣服,努力道:「慕白,我知道你其實一直都在躲著我,我和慕寒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還要這樣糾結,我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好,讓你這樣避著。」
慕白抿唇不語,神情冷硬,看也不看她一眼。
元夏握著他雙臂的力道又緊了緊:「慕白,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我真的很喜歡你,我相信你也是喜歡我的。」
「元小姐,請自重。」慕白冷淡道。
「慕白……」元夏幾乎用祈求的語氣面對著他。
慕白卻不為所動,身體挺得筆直。
「我這些年,一直都在想著你……」元夏垂下眼眸,輕聲啜泣,「我努力想辦法和慕寒解約,努力去接近你,我臉皮和尊嚴都不要了,就是為得到你一點的憐惜,慕白,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是真的不喜歡我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才這樣對我?」
慕白閉一閉眼睛,喉嚨哽咽。
他垂眸看一眼元夏,嗓音暗啞,語氣不是冷硬:「元夏,有些事情……沒辦法回頭了。」
「什麼意思?」元夏怔怔抬起頭看向他。
「……無論你現在什麼想法,當初都是你不告而別。」
「不是的,那是因為……」
「不用解釋,傷害造成,無論你說多少話都無法彌補。」
元夏受傷地看著他,心裡發疼:「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這些東西存在,哪怕是誤會,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我?」
慕白眼眸有一瞬一閃而逝的遲疑,他有些狼狽地轉開視線,生冷道:「是。」
簡簡單單一個字,徹底擊碎元夏這些年積贊的勇氣。
她狠狠後退一步,臉上毫無血色。
愴然一笑,元夏笑著哭道:「我明白了,慕白,我會重新思考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會再輕易糾纏你,短時間內……我不會再來見你了。」
她抹一把臉,最後看一眼慕白,轉身向樓梯跑去。
那道逃離的背影那樣狼狽,讓慕白心底浮現出一絲柔軟,可一直到元夏消失在眼前,他都沒有開口喊一句。
一路跌跌撞撞,元夏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最終跑進樓下的燒烤鋪子買醉,心裡才痛快許多。
她拿出手機看一眼,給顧宛然撥通電話,醉醺醺道:「然然……唔……我……我又喝酒了,你……你在哪裡呀?」
「嗯?我……我在慕白他……他家樓下的燒烤鋪子。」
「好,我等你……」
元夏掛斷電話,斜斜仰倒在沙發上,有些不省人事。
顧宛然趕到時,她已經將自己喝得爛醉如泥,看見人就抱著哭得稀里嘩啦。
「乖……沒事了……」顧宛然輕聲哄著,不由自主數著桌上的酒瓶數量。
她坐在元夏旁邊,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你還好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我才不需要呢。」元夏揮開她的手臂,笑嘿嘿道,「我……我好著呢,我酒量好著呢,根本不需要去醫院,你送我去醫院,那我就……就生氣了。」
看她說話都有點顛三倒四,顧宛然忍不住嘆口氣。
她伸出手輕輕在她額頭上一探,好在沒有發燒。
結了帳,她先帶著元夏回到家中去安頓,元夏卻怎麼都不肯安分,又從顧宛然的臂彎中逃出來,一進家門就直奔冰箱,取出裡面的冰啤酒就喝。
看著她囤的一冰箱啤酒,顧宛然皺眉道:「你弄這麼多酒幹什麼?」
「當然是喝了。」
元夏理所當然地說著,搖搖晃晃地拉過顧宛然:「來,陪……陪我再喝兩杯,我還能喝!」
「不行,別喝了。」顧宛然奮力奪下元夏手中的杯子,不想她看著看著,忽然就大聲哭鬧起來。
「我不就是想喝個酒嗎?這樣簡單的事情,我現在都不能做到嗎?我就只是想要喝個酒而已呀……」
「他……他都已經徹底拒絕我,斷了我的後路了,那我……我就是想要喝酒忘掉他而已,僅此而已呀……」
元夏癱坐在地上,忽然就崩潰:「他說……說造成的傷害沒辦法挽回,他覺得自己委屈,那我……我也委屈,我也受到傷害呀,我的傷害,誰來補償我?憑什麼他可以這樣理所當然,我真的……真的好難過,然然,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讓我根本沒辦法再繼續對他做什麼。」
顧宛然陪著她一同落下眼淚,抱著她道:「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委屈,你可以把火都發泄在我的身上,我會願意承擔這一切的,乖。」
元夏嗚咽著哭起來:「我和他真的不可能了,他說出這句話,我就知道不可能了,慕白他是個倔強的人,他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更改的, 他不會再愛我了,也不會再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顧宛然一下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不斷輕聲哄著她。
元夏肆無忌憚地大哭著,將淚水都灑在了顧宛然身上。
「然然,我真的好難過,我知道我這條路走到頭了,可是真的要我放棄,我還是好痛苦……」
「你還有我,還有伯父伯母,就算以後沒有慕白,也沒有關係。」
「可我覺得我忘不掉他了。」
「那就記在心裡,一直記著,記到你徹底沒有感覺那天。」
顧宛然緊緊抱著她,這句話是對她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