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要得寸進尺
金碧輝煌的歌舞廳內，一片觥籌交錯，顧宛然手中握著小包，得體地站在江越辰稍後一點的位置，靜靜聆聽他與眾人應酬，偶爾站出來擋酒，算是盡職盡責地履行一個助理的責任和義務，很有分寸感。
也因為她的小心謹慎，無法讓人挑出錯處。
「江總，好久不見。」
慕寒晃著酒杯慢悠悠踱過去，目光在他身後的顧宛然身上落下數秒：「顧小姐今晚也很美麗，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也來跳一支舞？」
顧宛然禮貌而得體地笑道：「只怕您會嫌棄我。」
「怎麼會。」慕寒勾唇笑起來，看向江越辰，「看來這第一支舞，就是江總和顧小姐跳了，我剛才還看到了宋小姐，你不去邀請她，她可是要吃醋的。」
江越辰薄唇一扯，冷道：「慕寒，管好你自己的事。」
慕寒聳聳肩，似乎對江越辰沒興趣，再次對顧宛然道：「顧小姐，剛才我還看到了邵老，你不去打招呼嗎？」
「跳過開場舞，自然會去。」顧宛然不動聲色地說著，察覺到身側人散發出危險冰冷的氣息，
雖不知道他為什麼又忽然生氣，不過顧宛然識趣地閉上嘴巴。
慕寒饒有興趣地看一眼江越辰，抬一抬酒杯，轉身離開。
江越辰垂下眼眸，凝視著顧宛然的眸中含著一絲警告：「既然是我的女伴，顧宛然，放安分一點。」
顧宛然仰頭看向他：「您覺得我哪句話不得體？」
江越辰那張英俊的臉，立時沉下來，隱隱想要發怒，卻礙於場合忍下來，只冷冰冰道：「少在這裡到處勾引男人，記住你的身份。」
「我沒有……」顧宛然辯解到一半，感受著他濃濃的不悅，生硬轉口，「我明白了，我會注意的。」
江越辰冷笑一聲，緩慢地將頭扭回去。
八點半的鐘聲敲響，舞池內奏起優雅的樂章，江越辰看一眼顧宛然，向她伸出手。
明明是邀請的動作，可他做出來，卻像是在下命令，不給人任何拒絕的機會。
顧宛然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兩人一同滑進舞池，在萬眾矚目中翩翩起舞。
清淡的草木香水味道鑽入顧宛然的鼻尖，她認識這個味道，這是她曾經以許嘉辰為印象，特意製造的男士香水。
一時間，顧宛然心底百感交集，不敢與江越辰對視。
可熟悉的味道縈繞在鼻息之下，她目光垂落在江越辰的西裝上，腦中不由自主想象出一張溫柔的臉，她似乎能感覺到跳舞時那人溫柔的目光和笑容。
扶在她腰間的手，讓她格外有安去感。
她微微眯著眼，腳下步子不斷與江越辰契合，在逐漸激昂的樂聲中與他旋轉，在他的懷中輕輕仰倒。
樂聲的尾音中，顧宛然與江越辰的腳步同步停下來，面對著觀眾處執手行禮，所有動作都是那樣統一和默契，彷彿天生一對一般。
江越辰側眸，目光落在她柔和的側臉曲線上，眸中有一閃而逝的複雜。
兩人攜手走出人群，顧宛然平復著喘息，自然而然地扶住江越辰的手臂，彷彿當初依賴許嘉辰一般。
可那手臂卻彷彿像是觸電一般猛然收回，讓顧宛然險些跌倒。
她錯愕地抬起頭，對上江越辰冰冷的目光，頓時如墜冰窖，一顆心也徹底沉下來。
她的表情變化十分急劇。
江越辰心裡生出一股無名的怒火，忍住想要掐她的衝動，用森然的語氣道：「你和我跳舞的時候在想著誰？」
顧宛然渾身一顫，連忙搖頭。
她惶然地退後兩步，逃也似的道：「我……我去和邵老打招呼，江總您先忙。」
說完便立即跑去。
江越辰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逃跑的背影，半是惱怒，半是複雜。
身邊不斷有人來敬酒，很快擋住他望向顧宛然的視線。
舞會廳二樓。
宋雲柔眸中噴火，雙手死死抓住欄杆，指節泛白，精心做好的美甲有一絲絲斷裂。
「真是默契的舞蹈。」
王妍踩著高跟鞋走進，「宋小姐，您說，江總他……」
「啪！」
宋雲柔轉過身，甩給王妍一個巴掌，仰著腦袋冷冷道：「你再繼續多說一句話試試。」
王妍捂住臉頰，惶恐地看著宋雲柔，連忙道：「我的意思是，雖然他們看起來默契，可卻只是顧宛然單方面在迎合江總，如果是你和他跳，那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宋雲柔揉著手腕，冷笑：「以後少在我面前抖這種機靈，我沒什麼興緻和你開這種玩笑。」
「是……是……」
「顧宛然呢？」
王妍向樓下某個方向一指：「去找我老師了。」
「跳完舞就迫不及待地去孝敬新老師，她還真是左右逢源，哪頭都不落下。」宋雲柔譏諷著，緩緩在身後的沙發上坐下來。
她疊起腿，修長白皙的腿露出半截，看起來慵懶又優雅：「去聽聽看他們都在說什麼，這件事畢竟是我們挑起來的，那兩人究竟是不是師徒，還不知道呢。」
王妍雖然不願意去，可想到剛才宋雲柔的惱怒，她還是點點頭：「我這就去。」
她連忙下樓，端著酒杯前去身給邵老敬酒。
「老師。」她滿面笑容地走過來，「好久不見了，您身體還好嗎？」
邵老冷淡地看她一眼：「我和你早已經不是師徒關係，王小姐，你還是不要這樣叫我吧？」
王妍笑容不改：「在我心裡，您用是我的老師。」
「我可不敢做王小姐的老師。」邵老背手道，「王小姐如果繼續這樣稱呼我，那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王妍笑容僵硬一瞬，終於改口：「……邵老。」
邵老淡淡點頭：「你有什麼事情嗎？」
王妍看一眼他身邊看似乖巧的顧宛然，笑著問：「我就是想來問問，您和顧小姐，真的是師徒關係嗎？」
「和你沒關係。」
邵老只扔下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就拍一拍顧宛然的肩膀道：「走吧，我們去另一邊說，關於你剛才提出來的課題，我覺得還是有不妥的地方。」
「好的。」
顧宛然看一眼王妍，乖巧地跟在邵老身後離開。
王妍眸光閃爍，望著他們的背影，臉色徹底冷下來。
雖然他們沒有直接承認，可從布置課題來看，兩人確實是師徒關係。
王妍得到消息，本想回去告訴宋雲柔，可走到二樓，卻沒有看到宋雲柔的身影，往下一看，就見她已經去找江越辰。
「越辰。」
宋雲柔溫柔地挽住江越辰的手臂：「抱歉，我明知道你會來，還是出席了這場舞會，我真的太想要見到你了，你今天就別趕我行不行。」
她仰著頭，卑微地懇求著江越辰：「或者，你至少和我跳一支舞，行嗎？」
「不行。」
江越辰面無表情地拒絕，將手臂抽出。
宋雲柔委屈道：「可是你都和顧宛然跳舞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這麼一點要求，你都沒辦法滿足我嗎？」
「宋雲柔。」江越辰薄唇翕動，語氣沒有任何溫度，「不要得寸進尺，我沒有趕你走，就已經留你面子。」
宋雲柔一愣，不敢再提跳舞，只是道：「好吧……反正我們的日子還長，以後自然有跳的時候。」
她像是漫不經心道：「不過怎麼沒看到顧宛然？她剛才不是還和你一起跳舞嗎？」
江越辰沒有回答她，宋雲柔不滿地扁嘴，依舊糾纏著江越辰，沒有給任何女人接近他的機會。
顧宛然跟著邵老走到清凈之處，邵老笑道：「委屈你了，我們就隨便聊點專業性的知識，之後就回去吧。」
顧宛然遲疑道：「邵老，如果您還念著我們之間的交情，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
「江總……是不是有什麼打算才不讓我們澄清？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
邵老搖搖頭：「江總的心思一直都很深，你既然猜到他是想要做什麼，那就老老實實聽他安排就是了，不要和他叫板。」
「可是……」
「我知道你受委屈，這份委屈可能也不會有人和你道歉，可如果得罪江總，可不是受委屈這樣簡單了。」
顧宛然沉默下來。
邵老道：「不要想太多，也不用太理會外人的目光，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後自然有人能看到你。」
「謝謝。」
顧宛然抬起頭看向他，真誠道：「抱歉，前幾天我一直對您都……」
邵老笑道：「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不過好在我當初沒有真的將你收做學生，否則現在幾張嘴巴都說不清楚。」
顧宛然也覺得慶幸。
兩人在角落裡簡單聊了聊，就一同回到會場。
邵老徑直帶著她走向江越辰。
走近，顧宛然才發現宋雲柔也在。
「江總。」邵老笑著和江越辰握手，「一直以來，感謝您對我們師徒的照顧了，之前一直給您添麻煩，實在不好意思。」
江越辰淡淡道：「無妨，您怎麼出席舞會？」
邵老配合道：「正好宛然有想問我的東西，她平時又忙，我就過來給她解解惑。」
宋雲柔眸光轉動：「聽您這句話，像是您已經收她做學生很久了？」
顧宛然將話題給岔過去：「也沒多久，倒是宋小姐，這段時間好像都沒有來做客，您很忙嗎？」
顧宛然還不知道宋雲柔被江越辰擋在家門外的事情，這會兒說出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可聽在宋雲柔耳中，卻十分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