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為誰哭的
顧宛然沒想到會升職，走出辦公室時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既然事情定下來，她需要考慮的是怎麼將這個負責人做好。
在顧氏時，她的職位只在顧林山之下，管理著整個公司，現在只是管理一個部門，她沒什麼好怕，就是不太明白江越辰這樣做的用意。
是打算藉此機會來設計她什麼？還是單純給她一個向上爬的機會？
顧宛然思索著事情，回到調香師辦公室。
「喲，瞧瞧是誰回來了，這不是我們的顧大小姐嗎？」
長發女人譏諷著，眸光中閃動著一抹嫉妒的神色。
其他人或許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是長發女人和顧宛然都是當初這個部門僅剩下的人，而且她在公司的資歷還要比顧宛然更久，可誰想到，爬上這個位置的竟然是顧宛然，而不是她。
顧宛然淡淡看她一眼，沒說什麼，回到座位入座。
長發女人臉上掛不住，開口道：「顧主管，你就不開口說一句嗎？」
「何晴。」顧宛然直接喚她的名字，「少說話，多做事，如果你覺得你口才比你調香師的才能要好，不如申請調換部門。」
何晴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譏諷道：「升職之後，顧主管就想拿我開刀嗎？」
「我現在沒時間和你說這些，我們的工作很緊。」顧宛然瞧著手邊的方案，「馬上就要進行香水的製作，如果你不能服從我，那不如直接離開，你最好記得，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上司。」
何晴咬咬唇，雖然不甘心，可到底沒再說什麼。
辦公室其他人都是看熱鬧的，誰都不偏幫，這讓何晴有些懷念王妍在的日子。
一連幾天，除何晴外，倒是沒有其他人故意鬧事，畢竟都是重新招聘來的，雖然關於顧宛然的謠言很多，可這些天看下來，顧宛然是個安靜不惹事的人，加上和江越辰好像也沒有什麼親密的舉止，所以其他人對她倒是沒有太多別的意見。
何晴恨恨的盯著顧宛然，算計著時間，一直等到下班，其他人都離開，她才慢悠悠地收拾著包，狀似無意道：「顧主管，之前你不是很在意朗韻的收購者嗎？最近我得到消息，說那人叫什麼……許嘉辰，顧主管，你認識嗎？」
許……嘉辰？
顧宛然眸光有些渙散，大腦一片嗡嗡的。
何晴還在繼續說著，彷彿是在八卦一般：「聽說幾年前他在這邊受了情傷，還出了一場車禍，後來去國外治療學習，最近才回來的，我朋友有幸見過他，說是個又帥又高的年輕男人，舉止溫柔儒雅，很有風度呢。」
她每多說一句，顧宛然的嘴唇便白一份。
何晴後面還說了什麼，顧宛然沒有聽進去，她只聽到自己乾澀地張開嘴唇，嗓音有些沙啞地問：「何晴，是誰跟你說這些的？」
「什麼？」何晴還在滔滔不絕地和她八卦，被她打斷時露出疑惑的神情，「什麼誰告訴我，現在小範圍的圈子裡都在傳這件事呢，過兩天不是有一場晚宴嗎？許嘉辰就會在那個時候露面，公布收購朗韻的事，這之後，顧主管隨便去網上一搜，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顧主管，你還加班嗎？」
顧宛然沒有反應。
何晴輕蔑一笑，拎起包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辦公室內恢復一片冷靜，只有顧宛然這邊還點著一盞暖黃的檯燈。
她看著手底下的香料，腦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從前許嘉辰陪伴她的日子。
每當她像這樣加班時，他就會陪在她的身邊看書，無論她何時轉頭看向身邊，都能看到他溫柔的眉眼。
可現在……
顧宛然轉頭，只看到一排冷冰冰的辦公椅，還有窗外暗下來的天色。
喉嚨微微一梗，她忍住想要哭出來的衝動，努力眨一下酸澀的眼角，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她是親眼看到許嘉辰的車子掉下懸崖的，他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她明明該知道這些的，可是乾枯痛苦的心底，卻還有那麼一絲光亮，那是獨屬於許嘉辰的位置。
她真的很想見到他，哪怕是在夢中，在幻象中，她都想要見一次。
淚水不受控制地墜落在桌面上，顧宛然慌忙抬手去擦，不讓這些名貴的香料染上淚水。
她努力剋制著，將辦公桌收拾好，拎著包走出，一直走到衛生間，才敢捂著嘴巴壓抑地哭出來。
也不知過多久，她整理好自己從衛生間出來，辦公大樓內已經沒什麼人，她也沒有繼續工作的心思，直接離開公司回別墅。
一進門，她就在客廳里看見了那個和許嘉辰有著一模一樣臉龐的男人，可那張臉上，卻再也不會出現溫柔深情的神色。
顧宛然低下頭，匆匆向樓上走去。
「站住。」
江越辰彷彿從地獄中爬出來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你沒看見我在這裡嗎？」
顧宛然僵硬著身子轉頭，微垂著頭：「我只是不想打擾江總，沒有忽視您的意思。」
江越辰下巴一點，示意她站過來。顧宛然照做。
「香水怎麼樣？」
「……還在嘗試香料，確定配方的階段。」
「顧宛然，明遠投給香料部門的資金有限，你……」
「我知道，我會盡量節儉使用，讓每一克香料都用在該用的地方。」
顧宛然打斷江越辰的話，匆忙道：「抱歉江總，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先上樓去了。」
她這還是第一次敢這樣公然打斷江越辰的話，江越辰濃墨一般的眸微微一動，起身拉住她的手腕，將她給強硬地拉回面前，鉗住她的下頜強迫對視。
雖然掩飾的很好，可她眼角的紅腫卻還是隱約露出點痕迹。
「你哭過？」
江越辰的聲音冷冷的，眼眸里也沒有別的情緒。
顧宛然知道他這不是在關心自己，他或許只是想要譏諷她的無能，羞辱她一番。
抿一抿嘴唇，顧宛然咬緊牙關道：「沒有，只是最近長時間工作，眼睛發澀。」
「你當我傻？」
「……」
顧宛然倔強地與他對視，咬著這個理由不肯鬆口。
江越辰冷冷一笑，拇指用力在她眼睛上擦拭，將她用來遮掩的眼影和粉底全部擦掉，露出她原原本本的樣子。
白皙嬌嫩的眼周皮膚，不知是被江越辰手指蹭出，還是因她哭過，此刻紅的十分明顯。
「這是什麼？」
他揚起她的下頜，讓她的狼狽無處遁形。
顧宛然乾脆與他坦然對視，卻不言語。
江越辰眸中劃過一抹冷戾：「為誰哭的？還是你覺得我委屈了你？」
「沒有為誰，真的只是眼睛發澀而已。」顧宛然眼眸明亮地看著江越辰，「你給我升了職，我也沒什麼委屈的，我只是想要儘快做好香水，因此多少用眼過度，也可能是什麼香迷進去了。」
說到升職，江越辰似乎想到什麼，將她一把推開，看著她有些凌亂的衣衫道：「盯著何晴，最近有什麼動靜告訴我。」
顧宛然一怔：「她怎麼了？」
「這不是你該問的。」
江越辰的目光在她眼上逡巡一群，心底有些煩悶，揮著手驅趕她：「回去做事。」
顧宛然見他不再糾結哭不哭的問題，連忙跑上樓去，卻沒有注意到樓下男人深邃複雜的目光。
他不由自主想到下午沈侍對他說的話。
「江總，最近好像有朗韻被收購的消息，收購人名叫許嘉辰。」
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
江越辰抿著唇角，眸底翻騰著濃濃的不悅，無論是哪一種，他都覺得十分不爽。
而這消息的源頭，就是從何晴嘴巴里傳出的。
顧宛然並不知道這些，她回到房間就開始搜索最近那場晚宴的消息。
規模頗大，主辦方還是從前慕氏的合伙人，不少人猜測這次舉辦晚宴，或許是因為慕寒的一番操作連累慕氏，合伙人想要脫身，因此辦一場宴會試探各界的反應，順便挑選新的合作夥伴。
慕氏曾經的合伙人……
以江越辰和慕寒的恩怨，應該是不會參加這種宴會，這正是她的機會，卻確認一下那個所謂的許嘉辰究竟是真貨，還是假貨。
她利用著從前在顧氏攢下的人脈，成功搞到一張邀請函，並背著江越辰悄悄回了一次家，將她從前的禮服翻出來。雖然已經過時，可她現在也沒有別的著裝可穿。
準備好一切，她的心也逐漸定下來，將一切期望都壓在幾天後的晚宴上，平時工作反倒是更為用心和認真，香水的配方都確認了大半。
她幹勁十足的樣子感染不少人，倒是讓整個部門的氣氛都積極向上，公司里那些對她有微詞的人，逐漸開始改觀，不過更多的，卻還是對她抱有不滿意見的人。
「顧主管。」何晴托著腮，笑盈盈道，「再有兩天就是那場晚宴了，你不是很關注那位許先生嗎？這場宴會你去不去啊？」
顧宛然抬頭看她一眼，反問：「怎麼？你要去？怎麼這麼關注這件事。」
「我當然想去。」何晴慢條斯理道，「正好去學習一下，看看顧主管到底是怎麼勾引男人的，說不定以後我也用得上。」
顧宛然道：「這種事，你不如去問問你的好姐妹王妍，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勾住慕寒的，比你在這裡問我要強許多。」
何晴臉色一變，冷道：「少在這裡譏諷我，你和王妍根本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