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明知是哄騙
顧宛然和元夏一同遊玩兩日,多日來的鬱悶和壓抑也算是得到緩解,可回到她們各自的崗位上,等待著她們的,卻還會是各種煩惱和麻煩。
元夏送顧宛然到車站,揚著笑臉道:「好在我們現在也算是和江越辰站在一條線吧,事情再壞,也一定還有轉機,等這陣子過去,我就去找你,看看怎麼幫你脫困。」
她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將顧宛然逗笑。
「你也好好的,有什麼事一定告訴我,我……我說不定能幫你想想你辦法。」
顧宛然腦中浮現出江越辰的身影,不知為什麼,竟覺得他或許會幫自己。
她甩開這種可笑的念頭,和元夏揮手道別,回到別墅。
江夫人對她依舊是厭棄的態度:「周末兩天去哪了?你知不知道越辰現在的難處?你倒是還有心情出去玩?」
顧宛然平靜道:「我是出門尋找靈感,已經向江總請假,讓我儘快調製香料,也是江總的意思。」
「你還頂嘴?」江夫人惱怒道,「要我說,你趕緊滾蛋才是正理,省得禍害我兒子。」
顧宛然自嘲一笑,沒有再和江夫人繼續爭吵:「夫人,我上樓去整理資料了,不打擾您的好心情。」
扔下這話,不顧江夫人在後面謾罵,她徑直上了樓。
晚上,她下樓想要倒水喝時,就聽江夫人在向江越辰告狀,她垂眸聽著,望一望空蕩蕩的水杯,最後還是沒有走出去,重新上樓。
江越辰餘光瞥見樓道口一晃而過的一寸衣角,冷眸半眯,敷衍過江夫人,便讓管家將顧宛然叫到了書房。
「怎麼樣?」
顧宛然知道江越辰問的是什麼。
她以尋找靈感為由離開,這會兒自然是交功課的時候。
理由她早已經想好,這會兒坦坦蕩蕩道:「有一點收穫,雖然和現在調製的香無關,不過關於下一次想要發售的香,我有了一些想法。」
她等著江越辰繼續問想法,不想男人只是冷淡地譏嘲道:「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你倒是越來越在行。」
「江總……」顧宛然慌亂地抬起頭,「我沒有撒謊。」
「哦,那你這想法是何時有的,是這兩天?還是前些時候?」
「……」
顧宛然說不出話,她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好像什麼想法都逃不脫他的雙眼,她的那些小聰敏是否會拆穿,似乎完全看他的心情,他若是高興,說不定會將事情揭過去,若是不高興,什麼都可能發生。
「說話。」
坐在辦公桌后的男人語調平靜,卻自有一股威壓傾壓下來。
顧宛然抿一抿嘴角,腦中忽然閃過慕寒說的那些話,徹底將話題轉開:「我去找元夏時,無意中聽到她和慕寒爭吵,慕寒他……好像和最近的那些事有關係。」
「廢話。」江越辰嗤笑,「你以為現在是誰在壓著我打?」
「不……不是這個意思。」顧宛然連忙搖頭,試探著道:「我是說……他看起來知道得更多,像是站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控制著現在的局面,說不定是和王妍有什麼關係,他還說什麼……要取代你在江城的位置。「
江越辰幽深的墨色瞳孔盯著顧宛然片刻,不咸不淡道:「這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你不用來試探我,你不如直接告訴我,有什麼證據。」
顧宛然緊張地握住雙手:「……沒有。」
江越辰嘴角溢出冷意:「沒有證據,你和我說這些廢話做什麼?」
「……」
顧宛然抬眸望向他,斟酌著道:「我只是知道這件事,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告訴你,如果你不知道,可以有所防備,你如果早就知道,那也沒什麼,我這也是為你好。」
江越辰眸光微微一動,身上冷氣隱約散去幾分。
明知道是她在找借口哄騙他,可偏偏他就是受用。
轉動一下桌上的筆,江越辰勾著唇角漫不經心道:「希望你這話是真的,出去吧。」
顧宛然毫不猶豫地走出書房,松下一口氣。
最近她好像越來越知道該怎麼順著江越辰說話了,雖有幾分低聲下氣的意味,可能得到一時的太平,顧宛然也認了。她現在只想要專心準備比賽,等待昭雪的那一天。
或許,她還能有機會看到父親病情徹底好轉,帶著他遠走高飛。
懷揣著這些希望,她幹勁也足了許多。
次日來到公司,顧宛然發現那些請假的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上班,就是她的辦公室內,也多了一個人。
只是她看向顧宛然時,眼中滿是鄙夷和厭棄,坐在離她最遠的位置,渾身都刻滿了不要她靠近的氣息。
總裁辦公室。
慕白端正地坐在沙發上,修長的腿放鬆疊起,正喝著茶看報紙。
江越辰簽好最後一份文件抬起頭,見他許久未曾翻動的報紙,薄唇一啟,吐出句半是譏諷的話:「心都飛了,還裝樣子看報紙?」
慕白手指微微一頓,將那報紙重新放回桌面:「只是想些事情。」
「元小姐?」
慕白看他一眼,搖頭,語氣清冷道:「我沒有想這件事。」
江越辰無聲嗤笑,並未拆穿。
見他不語,慕白停頓片刻,還是垂眸道:「不過這件事,也算是因你而起。」
「所以你今天來,是為你心上人打抱不平的?」江越辰懶懶地靠在座椅上,眸色冷淡地看著他。
「她不是。」慕白皺眉,「我只是正好空閑。」
「哦。」江越辰冷淡地點點頭,「慕氏那邊怎麼樣?」
「你知道我不管慕氏。」慕白眉梢中透出幾分冰色,有些不滿今日江越辰一再莫名其妙的話語。
「那你來幹什麼?」
不為元夏,不為近日的風波,難不成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喝茶討嫌?
慕白嘴唇一動,沉默下去。
他也不知道來做什麼,只是一連三天沒在片場看到元夏,他心中煩悶,就出來走走,結果回過神,他已經站在明遠集團樓下。
江越辰深邃的眸彷彿要看穿一切。他注視慕白片刻,忽然開口:「既然你閑,不如幫我做一件事?」
慕白看向他。
「朗韻調香公司財力雄厚,人脈廣,絕不是王妍的本事。」江越辰盯著他的雙眸,「慕寒,我要你找出他是公司幕後老闆的證據。」
「不可能。」慕白想也不想便拒絕,「我不會接觸慕氏產業。」
「沒讓你碰慕氏,是讓你去接近慕寒。」江越辰淡淡道,「元小姐會被刁難這樣久,與他也有直接關係,你幫我這個忙,我幫你解決這件事。」
「元夏怎麼樣,和我沒有關係。」
「當真?」
「……」
慕白冷冷清清的眸底閃過一絲掙扎,原想說出的狠話,還是被他咽下去了。
江越辰毫無溫度地扯動一下唇角:「慕寒是怎樣的人,你也算是清楚了,慕氏在他手中只會一天天敗落,你慕氏產業最終會被他玩光,你真的看得下去?」
「為什麼不能?」慕白冷漠道,「慕氏,是我父親親手傳給他的,既然他不許我染指慕氏,那麼無論慕氏如何,我都不會碰。」
「你父親,當年對你怎麼樣?」
「……他對慕寒更好。」
江越辰看他這副逃避的態度,就知道他沒辦法否認父親曾對他好過的事實。
想到自己的父親,他眸底閃過半是陰鷙,半是複雜的神情。
「慕白。」他開口,「你父親對你有過厚望,你該想想,為什麼最後你沒能染指慕氏。」
慕白冷哼一聲:「你是說,這是我的錯?」
江越辰眸光閃爍一瞬,沒再說什麼。
他敲一敲桌子,再度重複:「你幫我拿到證據,元小姐就能在片場好過。」
慕白這次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同意,只是起身,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平靜地看著他那道清瘦清冷的背影離去,將越辰翻開文件開始辦公。
幾天後,他的桌上擺上了慕寒出資成立朗韻的證據。
一併送上來的,還有一份邀請函。
沈侍道:「王妍成立公司以來,到處挖牆腳,以邵老和抵制行業敗類的名義拉攏到不少人,朗韻雖是新公司,可紙面實力看起來不容小覷,這邀請……」
這份邀請函,是請江越辰出席三天後的朗韻新聞發布會,屆時,王妍會正式宣布朗韻的成立,並邀請各界大佬為她做見證,聽說慕寒很支持她的舉動,表示一定會前往,有他開頭,去的人自然不少。
而江越辰作為被謾罵許久的「紂王」,也收到這樣一份邀請函,就變得十分微妙。
「新聞發布會。」江越辰冷冷重複著這幾個字,捏起邀請函,「我讓你做的事情怎麼樣?」
「資料都備齊了。」
「喊上與我們有合作的媒體,出席這場新聞發布會。」
江越辰把玩著燙金的邀請函,冷眸閃過一道饒有興趣地神色:「再去將此事透漏給一個人。」
新聞發布會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江越辰收到邀請函的事也被曝光,一時間舉城矚目,都在等著看江越辰的笑話。
顧宛然自然也看到新聞,她不知道江越辰會如何應對,只知道這是對方給江越辰的羞辱,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明明她應該很期待這種事情發生,可偏偏這一次,她和江越辰在算是站在同一戰線的,若是江越辰真的倒台,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說不定那些罪名也會永遠扣在她的頭頂。
此外,心底隱隱浮現的一絲擔憂,她甚至不知道是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