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拿什麼相信你
宋雲柔心情亂糟糟地走出來，路過調香師辦公室時，她心中升起的嫉妒讓她忍耐不住地衝進去。
外頭此刻為她掀起腥風血雨，江越辰在上面一力為她支撐下所有壓力，辦公室里的人跳槽的跳槽，請假的請假，就剩下她一個，可她竟然還能如此平靜地搗弄她那些瓶瓶罐罐。
宋雲柔踩著高跟大步走過去，一把奪下她手中正捏著的小瓶罐，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扇在她的臉上。
顧宛然措不及防地被人打了這麼一巴掌，懵了一瞬后反應過來，站起來退開幾步：「宋小姐，你這是發的什麼瘋？」
「發瘋？你知不知道現在明遠因為你的事亂成什麼樣，你竟然還心安理得的坐著？」宋雲柔眼中涌動著嫉恨，「如果識趣，就給我立即提交辭職信，滾出調香師行業。」
「不可能。」
清脆的聲音擲地有聲而毫不猶豫，顧宛然直視著宋雲柔，堅定道：「我絕對不會離開這個行業，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將調香這件事繼續下去，至於外頭的那些污衊，我相信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一個手段骯髒的人還想要真相？！」宋雲柔不屑冷笑，「我看你就是個掃把星，先是毀了顧氏，現在又來毀明遠是嗎？你究竟要禍害多少人才甘心？」
這句話戳中顧宛然的痛楚，讓她忍不住想起顧氏，心裡不斷湧現出不甘和屈辱的回憶。
抿一抿唇角，顧宛然看著宋雲柔，冷冰冰地回擊：「你不過是因得不到江越辰，才將火氣都發在我的身上，你口口聲聲為著明遠發聲，可你對明遠又有什麼感情？如果我所記不錯，你之前還曾經利用過明遠對付我吧？」
宋雲柔徹底沉下來，「你說什麼？」
「宋小姐，你想要得到江越辰，應該去他身上下功夫，而不是來為難我。」顧宛然一字一句道，「就算你趕走一個我，還會有第二個人，你現在得不到他的心，難不成我走之後，你就覺得能得到？」
宋雲柔眼眸里浮現出濃郁的毒色，被這句話激得險些失去理智。
正在她打算好好懲罰顧宛然時，一道平淡的男人聲音插進來：「宋小姐，江總讓我送您回家。」
宋雲柔和顧宛然都是一怔，齊齊看向出現在門口的沈侍。
「還有，顧宛然，公司里現在只有你一個調香師，可這不代表公司會縱容你，做你該做的事情，別妄想在這個時期偷懶，你沒有請假的資格。」
「……嗯。」
顧宛然輕輕應一聲，垂下眉眼，重新坐回去，剛才衝動的反擊彷彿曇花一現，她又恢復成這副隱忍平靜的模樣，默默做著她自己的事情。
「宋小姐。」沈侍的話語總隱有幾分催促，「江總不放心您，又抽不開身，才讓我一定要送您的，您若是想去別的地方，我也可以送您去。」
「哦，麻煩了。」宋雲柔臉上露出一點微笑，失去的理智重新尋回來，「就送我回家吧，我也沒有的事情要做，越辰他晚上有時間嗎？如果空著，我來找他吃飯。」
「江總晚上有一場應酬，可能沒辦法陪伴宋小姐。」
「是嗎，那改天我再過來。」
宋雲柔跟著沈侍離開，即便江越辰給了她顏面，可她還是覺得不夠解氣。顧宛然最近幾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別墅，都是在江越辰的眼皮子底下，宋雲柔只敢為難為難她，卻不敢太過火，免得江越辰厭煩她的這些手段。
她思來想去，將目標瞄準了元夏。
「顧宛然，你不是很厲害嗎？我倒是要看看，如果你的好閨蜜出事，你能有什麼本事幫她。」
宋雲柔回到家裡就聯繫了劇組曾經巴結她的兩個女配。 -
顧宛然調好一味香，終於停下手上的動作。
她愣愣地看著手中的一瓶香料，想到宋雲柔說的話，也想起網上的那些謾罵，心裡並不好受。
她當然知道外面此刻發生什麼，所以她根本不敢出去，就算知道不是她的錯，可她很怕聽到一些讓她難堪和難過的話。
她只能一遍遍地用工作麻痹自己。於是，她又拿起另一香料配方，開始調製和研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宛然也不知此刻是什麼時候，直到桌子被敲響，她才抬起頭，看向出現在旁邊的沈侍。
「沈助理？」
「江總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留下這句話，沈侍就轉身離開。
顧宛然想到那些逼江越辰辭退她的話，她心底有些忐忑，簡單收拾一下桌上的東西，便趕去辦公室。
男人正在專註地做事，俊逸的面龐緊緊繃著，身後的落地窗外是滿天星子，襯著他的身形有些單薄。
顧宛然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許嘉辰，看到他坐在黃昏里，為她的生日驚喜認真籌備的模樣。
一瞬間，她的鼻子有些發酸。
安靜的辦公室內，只有江越辰的筆在文件上劃過的細響。
顧宛然不敢打擾他，靜靜站在一旁，江越辰好像也忘記了將她叫過來，只忙著處理事情。
不知過多久，江越辰終於落下筆，抬頭看向顧宛然，唇角淡淡一扯，有些許冷意：「香料制的怎麼樣？」
顧宛然一怔，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句話，下意識回答：「我還在琢磨配方，因為缺一味香，我之前雇了人去找，還沒有消息。」
「月眠？」
江越辰倒是還記得這件事。
顧宛然點點頭：「就是這個花。」
江越辰撐腮望著她，墨色的眼眸深不見底，映不出他任何的情緒：「你怎麼看待現在的情況？」
現在的情況？是指「萬人請辭顧宛然」的事情？
顧宛然沉默一下，才斟酌著小心應對：「我是清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那些謾罵，所以希望江總您能信任我一些。」
「你讓我拿什麼信你？」
「那您……要辭退我嗎？」
顧宛然反問江越辰，辦公室內有一瞬的沉默。
馬上，她就聽到江越辰嘴中溢出一聲冷笑：「我是在問你話，沒讓你問我。」
顧宛然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因為她自己都沒有證據證明那些事，她每每想要調查，卻都被種種原因中斷，她只能蒼白地說一句交給時間證明，可她明白，江越辰不會信這種鬼話。
她已經有心理準備，等待著江越辰說出那句辭退的話。
「香水大賽，我要看到你拿第一名。」江越辰緩慢啟唇，一貫冷冰冰的話，卻不是要辭退她，「如果做不到，你和你的父親，我都會親自送進去。」
顧宛然怔住，輕輕眨一下眼。
「沒聽見？」
「不……不是，我聽到了，我一定會做到。」
顧宛然眼底鼓足自信和光芒，堅定地發誓：「我一定拿到第一，證明給所有人看。」
「我不需要你證明給誰看，我只是為保住明遠的名聲。」江越辰冷酷道，「我希望那些罵我是廢物的言論，能止於香水大賽，如果你辦不到，我就廢了你。」
「……我明白。」顧宛然應答。
不論江越辰是出於什麼理由，為保住他自己的名聲也好，還是為別的什麼目的也罷，只要不辭退她，不斷絕她的後路就好。
「出去。」江越辰最後吐出兩個字。
顧宛然乖乖地離開辦公室，回去收拾她的東西。
天色已經很晚了，即便她想要繼續努力，也要顧惜身體才行。
離開前，她看了一眼江越辰辦公室的方向，才坐電梯下樓。
回去的路上，她接到元夏的電話。
「抱歉啊，我最近都在劇組，實在太忙了，什麼都沒有聽說，你現在怎麼樣？江越辰有沒有為難你？」
「我沒事，他……不算是為難我。」
顧宛然語調保持著輕快：「江越辰沒有辭退我，你不用擔心。」
「我的傻然然，他不辭退你，我更擔心你才是啊。」元夏埋怨道，「你只有離開他，才會過得好，怎麼現在還感激他留著你？」
顧宛然一怔，舌尖有些酥麻，說不出話。
片刻后，她才道：「不，我只是想要證明我自己，我就算走，也總不能背著這些壞名走吧？我還想要繼續做調香師，我也想為我爸爸正名，如果我一走了之，這些誰幫我實現？」
「然然……」
「我沒事的，現在的情況也還沒有那麼糟，我想以江越辰的自尊，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辭退我，你怎麼樣，拍戲順利嗎？有沒有和慕白搭上話？」
最後一句話她本是想開玩笑，不想電話裡面沉默許久，才傳來元夏有些勉強的聲音：「我這邊一切順利，慕白雖然還是那個樣子，可在拍戲時和我變得有默契多了，我找他對詞，他偶爾也會給我回應的，我覺得我們兩個在變好。」
「是嗎……」顧宛然聲音放輕一些，沒有戳穿自己好友的勉強，只是轉開話題道：「這周末我去探班看看你，應該不打擾吧？」
「啊……不打擾的，你什麼時候來，我去接你？」
元夏的聲音總覺得有幾分古怪，顧宛然遲疑一下，謊報一個時間給她，打算到時候提前去看看。
「那好，我們就周末見了。」元夏恢復活力，電話里全是她清爽的笑聲，「到時候你可以盡情將最近的煩心事抱怨給我聽，我會準備好瓜子點心的。」
「好，周末見。」
顧宛然掛斷電話，摸索著手機，眸底流露出一絲絲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