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製作香水
「啊！」顧宛然凄厲的發出一聲連勝，似乎是要把滿腔的悲傷都喊出來，「江越辰，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如果你真的這麼恨我，你可以殺了我，沒必要這樣折磨我！」
她終於失去了最後的隱忍，整個人在崩潰的邊緣。
巨大的悲傷讓她一陣眩暈，在將要倒下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橫在腰間，把她的身子往前一拉。
江越辰硬生生逼的她與自己對視，「一個死人罷了，你這麼念著他，有什麼意義？」
陰狠不屑的語調讓顧宛然大腦「嗡」的一聲，氣憤讓她呼吸不暢，只能大口大口呼著氣。
江越辰的勢力她無法想象，所以他知道許嘉辰的事情也無可厚非。
「這與你無關。」
顧宛然死死咬著下唇，牙齒因為深深的恨意不停地打顫，獻血很快順著嘴唇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滴落在潔白的地板上，暈開一朵朵美麗的「血花。」
「他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江越辰面目嚴峻，一字一句嗯提醒著她，這個冥頑不靈的女人，都這麼久了，還活在幻想里，不肯自拔。
「嘶！」
顧宛然恨他恨的入骨，拼盡全力抓著他的胳膊咬了下去，很快血腥味在口腔里瀰漫著。
直到她沒了力氣，才緩緩鬆開了口。
顧宛然滿嘴都是鮮血，可還是死死瞪著他，不肯松下一口氣。
兩人對峙良久，江越辰最終拂袖離去。
蒼白的月光打在顧宛然身上，她愣愣站在原地很久，才像是突然找回自己的思緒一樣跑到瓶子碎了的地方。
香料已經被吹散了，空氣中殘留最後一絲清冷的香氣。
沒了，一切都沒了。
顧宛然整個人俯在冰涼的地板上，從一開始的嗚咽聲逐漸轉為嚎啕大哭，一聲聲撕裂的哭聲似乎是要把所有的痛苦與悲傷發泄出來。
別墅外，車裡。
江越辰雙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聽著一聲聲哭聲從別墅里傳來，讓他愈發煩躁。
幾年過去了，她居然還沒有走出來。
過了很久，直到別墅里的哭聲小了些，最終聽不到了，江越辰才發動汽車，一踩油門，隱入黑暗中。
地板上，顧宛然像是一個孤魂野鬼一樣，雙眼無神的看著碎裂的瓶子，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木偶人一樣，輕輕拿起瓶子。
她還可以，從頭開始！
別墅里極靜，周圍也只有些昆蟲輕碎的聲音，一下下在空中漂浮著，順著風來到客廳里，來到愣怔的顧宛然耳中。
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一個小時了，打破寂靜的聲音讓她轉了轉眼珠，視線重新聚焦在地上的碎瓶子上。
如蔥白段一般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撿起地上一片又一片的碎玻璃，今晚的風很無情，將玻璃片上僅存的一層殘留物也吹的一乾二淨。
香水已經在空中散發了前調，中調，只有微弱的后調香氣依稀殘留著，也讓顧宛然再次濕了眼眶，回憶被鼻腔里的清冷香氣，瞬間帶回到那座山上。
一款香水的製作過程是很艱難的，尤其是想要一種能夠代表他們之間愛情的香水。
在連續嘗試多次失敗后，一向充滿希望的顧宛然也凝眉看著眼前進行到一半的工程。
—怎麼了？怎麼鼓著嘴像個土撥鼠一樣。
—你還說我，我這不是為了製作出一款獨一無二的香水在犯愁嗎？我用了很多種原料，可始終做不出想要的效果。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時至今日，顧宛然仍然記得，那時許嘉辰臉上明亮的笑容，以及迫不及待和她分享的心情。
那座山很陡也很偏僻，住在附近的村民因著祖上有人在山裡出過事，所以他們平時也很少有人去山上。
只是村子里不知道幾個月前，先是來了一個背著包的男青年，村民們也沒有在意，以為是來探險的遊客，後來，男青年再來時，身邊多了個明艷動人的姑娘。
—阿辰，你確定這裡有香料嗎？
—你信我，來，把手給我。
兩人爬了將近一個小時，顧宛然才在空氣中隱隱約約聞到一股獨特的氣味，像是大捧大捧的鮮花氣味，又夾雜著一絲漿果的甜味。
—這是？
—這是我找了很久的香料。氣味獨特，留香持久，你看看能不能加入「愛的約定」中。
—當然可以，阿辰，這是你發現的香料，你來給它命名吧。
—「相思」。
相思，平生最不負相思。
—如果有一天，我不記得你了，你就把香水噴在身上，香水的味道，就是我在想你。
「阿辰！」顧宛然恍然從夢中驚醒，她早已淚流滿面，茫然無措的看了看四周，思緒這才被拉回現實。
「阿辰，我好想你啊。」顧宛然低聲喃喃，渙散的瞳孔也在重新聚焦，「阿辰，我不會讓我們之間最珍貴的東西，就這樣消失不見的。」
猛地拉開別墅的門，肅殺的秋風撲面而來，毫無準備的顧宛然只覺得寒意侵骨，隨後打了個冷顫。
咬了咬牙，顧宛然一頭衝進夜色中。
幾番周折來到顧氏后，望著高聳的大樓，顧宛然暗暗在心裡發誓，「阿辰，我一定會重新製作出愛的約定。」
夜晚無人，是進入煉香室的最佳時機。
顧宛然在這裡生活多年，知道監控都分佈在那些區域，小心的避開監控后，她拿出鑰匙輕輕推開了煉香室的門，隨後靈巧的鑽了進去。
煉香室的門被重新關上后，黑暗的走廊里，一個隱蔽處，多了一個閃著光的監控器。
顧宛然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這對她來說，足夠了。
將煉香的工具一一打開，索性那些人只是把這個貼上封條，並沒有毀壞這裡一切東西。
雖是夜晚，顧宛然也只打開了附近的一盞燈，生怕過亮的燈光被別人發現。
借著微弱的光，顧宛然小心翼翼捏著香匙，把每一種香料放在計量器上稱重，一分一毫，都不可出差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所有的步驟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顧宛然也始終緊繃著精神，緊抿著唇，一刻也不敢鬆懈。
終於，在天空中泛起一層魚肚白的時候，顧宛然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長舒了一口氣，在全身心放鬆的那一瞬間，一陣眩暈襲來，不受控制的倒向一旁的桌角。
「嘶！」尖利的桌角狠狠抵在顧宛然的后腰上，錐心的疼痛讓她當即直不起身來，只能緩緩蹲下去緩了好一會兒才能起身走向成品。
顧宛然輕輕打開蓋子，放在鼻尖輕嗅了一下，香水味在空氣中逐漸瀰漫開來，然而，顧宛然卻始終眉頭緊皺。
這氣味不對。
雖然香味和「愛的約定」很相似，不過細細嗅來，就會發現，它們存在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差異。
香味的不對，意味著前功盡棄。
熬了一夜的顧宛然雙眼猩紅，抿了抿乾裂的唇，她把配方拿過來一一查看。
少了一味「相思。」
沒有相思的「愛的約定」，便不是她和阿辰之間的回憶。
「噠噠！」
煉香室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顧宛然的沉思，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經微露晨光。
這個點，保安已經上班了。
應該是照例巡查。
顧宛然把所有東西打包好裝進包里，輕手輕腳的打開門從公司里離開。
回到別墅時，並沒有看到江越辰的人影，看樣子是一夜未歸。
不過，這與她無關。
轉身正準備上樓，身後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
「站住！」宋雲柔雙手環胸，倚靠在房間門口，倨傲的看著她，「你一夜沒有回來，去哪裡鬼混了？」
像是抓到了顧宛然什麼把柄似的，宋雲柔的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喜悅。
一個玩物有了二心，她就不配待在主人身邊。
而江越辰，有潔癖。
「我問你話呢？怎麼，裝啞巴是嗎？」顧宛然的沉默不語讓宋雲柔頗為惱火，她是什麼身份，敢如此無視自己。
這份怒火讓顧宛然實在是冤枉。
她並沒有不回答宋雲柔的話，而是熬了一夜的她精疲力盡，連支撐著自己不倒下都勉為其難，更不必說還要承受宋雲柔的無理取鬧。
「我去哪兒，與你無關吧。」
努力咽了咽口水，顧宛然嘶啞著聲音道，許是她的表情太痛苦，神色也很憔悴，所以宋雲柔只是冷冷掃了她一眼，並沒有再為難她。
回到房間后，顧宛然直接倒在床上，閉目而眠。
明遠集團，總裁辦公室。
看著視頻中女人靈巧的身影，江越辰的臉色越來越黑，這個女人，還真是執著。
視頻在一分一秒的播放，江越辰的目光也沒有離開，直到煉香室的門再次打開，已經過去一夜了。
一夜，她不眠不休，一刻也不停的製作香水。
關掉視頻后，江越辰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頭微微後仰，一種複雜的情緒在心裡縈繞著。
顧宛然並沒有休息很久，當手機鬧鐘再次響起的時候，她便立刻睜開了眼。
自從爸爸住院后，每天都要去醫院看一次他，是顧宛然必做的事情。
她實在太害怕失去了，生怕一個不小心，爸爸也離開了她。
到那時，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只剩自己她一個人了。
她掙扎著從床上起來后，又是像上次一樣在臉上上了一層厚厚的妝容，看著鏡子中臉色慘白的自己，顧宛然苦澀一笑，這段時間以來，別的沒學會，倒是這化妝掩蓋的技術精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