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互相推脫
「皇上。臣妾作為皇后,心中一直謹記著太後生前教誨,教臣妾如何做皇后,如何心懷天下,善待後宮姐妹。前些日子柳美人特地來通報說她有了身孕,臣妾高興還來不及,日日求佛希望柳美人可以平安誕下皇嗣,又怎會有心加害?」
皇后跪在地上,淚眼婆娑地望著皇帝,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的樣子,彷彿做這個皇后,真的是不斷地受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般的苦楚。
皇上也明白皇后是受了委屈,在像他喊冤。
他目光疲憊地看了一眼皇后,沖著她伸出手,「皇後起來吧,朕不過是想要查明真相,也能還你們一個公平。」
皇帝看向癱倒在地的柳美人,沉聲道:「柳美人,假孕欺君,陷害皇后,即刻杖責五十大板,發入冷宮。」
柳美人從地上站起來,直直地撲向皇上,卻被台階絆倒在地。
她哭著向皇上伸手,如同皇上是那根救命稻草一般,「皇上!臣妾是被逼的!臣妾是受了奸人蠱惑啊!若不是淑妃娘娘逼迫臣妾,臣妾就算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污衊皇後娘娘啊!」
「放肆!你陷害皇後娘娘還不夠?!難不成因為本宮可憐你幾分,便要被你污衊?」淑妃目光一緊,拍桌起身。
「是你!就是你!是你讓我假孕!是你說你產下皇子后,若是能夠扳倒皇后,便能護我周全!是我聽信了你的鬼話,假意懷孕,找時機陷害皇後娘娘!」
柳美人哭的凄慘,回著頭,那雙望著淑妃娘娘的眸子之中充滿了恨意。
她死死地咬著牙,眼淚滴落至臉龐,再慢慢滑落到她唇瓣上,「主意是你出的,麝香是你給的!原本你只將裝了麝香的鐲子給我,卻又不知何時將麝香罐子偷偷埋入我院子中!是你!」
「你!你大放厥詞!死不認罪,還誣陷本宮!」淑妃娘娘憤怒地盯著柳美人,片刻后,她目光中的憤怒漸漸消失,只剩下了焦急和悲痛,「皇上,皇上定要相信臣妾,皇上——」
她話還沒說完,直接眼睛一翻,「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整個人像是從池子中跳躍出來,又不相信一頭撞在池邊昏死過去的魚一般。
淑妃身邊的宮女倒是一個比一個又眼力見兒,全都衝上去,迅速將淑妃娘娘從這沒有硝煙的戰場上抬走。
沈落落低頭輕笑,也罷了。
人走了,也總有法子去治她的罪,走了更好。
她看向跪在她腳邊戰戰兢兢流了一腦袋汗的太醫,語氣飄然,「不知太醫是如何診斷出柳美人有了身孕的呢?」
「這……」太醫頭上的汗從他額頭的褶皺當中流下來,直接擋住了眼皮。
他欲言又止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皮。
「這胡太醫,也是淑妃娘娘找人打點的!太醫你倒是說句話,否則今日你我都沒有好下場!」柳美人從台階上又衝下來,手抓著胡太醫的衣裳拚命搖晃。
皇帝的雙眸睨著台下發瘋一般的柳美人,又看著緊閉著雙眼一聲不吭的胡太醫,「胡太醫,柳美人說的,可屬實?」
見胡太醫不說話,皇上的聲音加倍嚴厲,「朕在問話,為何不答?!」
這一聲吼得胡太醫全身上下一起哆嗦。
「臣,臣。」胡太醫埋著頭,心中快速的在計算著說真話和說假話哪個對於他來說傷害更大。
柳美人總歸是冷宮路一條。
但淑妃,還涉及到丞相。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汗涔涔的額頭,咽了咽口水,「回皇上,是柳美人給我塞了黃金,讓我幫她一個忙。老臣起初是拒絕的,但她說若是我不幫,便叫老臣的女兒出事,老臣是迫不得已啊!」
沈落落聽到這話,忽然泄氣。
該是早就想到的,淑妃娘娘豈是他一個太醫惹得起的人。
左右不過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賣淑妃娘娘一個面子,這樣也好照料家人。
皇上聽后閉上了雙眼,眉心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子,良久后嘆了一聲道:「胡太醫,老糊塗了。杖責八十大板,逐出宮去。」
侍衛們衝上來將胡太醫和柳美人雙雙拖了出去,也算是解決了這場鬧劇。
這柳美人,純粹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本宮乏了,落落,陪本宮回府吧。」
沈落落立刻衝上去,將老太太扶了下來。
臨走之前,她清楚地看著老太太扭過頭看了一眼皇帝,眼神極其不滿。
「恭送皇姑母。」皇上一對上那眼神,便直接垂下了雙眸。
如今皇太后不再,老太太輩分的人,也就剩下一個了。
皇上又小的時候被老太太撫養過一陣子,也就將老太太當成自己的母親對待了。
對於老太太的態度,就算不滿,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兩人剛走出去不遠,沈落落就被蔡嬤嬤叫到了皇後宮里。
她這一路走一路忐忑,不知道皇後娘娘是不是又不滿意她做的什麼了。
每次自己的好心,她都能當做壞事兒來看待。
剛進門,蔡嬤嬤便一臉尊敬地指了指空著的榻,嘴上也是極為熱情地說道:「娘娘快坐,皇後娘娘換身衣服就來。」
沈落落怔愣了下,有些不適應地笑了笑,「哦,好,勞煩蔡嬤嬤。」
蔡嬤嬤沖著沈落落笑笑,那笑容是沈落落從未在她的臉上見到過的。
有感激,有一絲絲羞怯,還有些喜歡。
平日里蔡嬤嬤可是用白眼仁看她的人啊!
今天這是怎麼了?
難道就因為在殿上自己為皇後娘娘說了些好話么?
她坐著,蔡嬤嬤直接上了一堆蜜餞果子糕點的,讓沈落落邊吃邊等。
雖說吃飽了,但沈落落一向是對吃的東西來者不拒。
她兩隻腳、交疊,晃了晃腳丫,剛揪起一個葡萄塞進嘴裡,就聽到不遠處房間的門「吱嘎」一響,幾聲碎碎又急促的腳步聲,再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皇後娘娘。
她褪去朝服,沒有穿著平時喜歡的磚紅色的衣裳,反而換上了一身兒青藍色打底兒,綉著白色玉蘭花的錦衣常服。
她站地筆直,望著沈落落的那雙眸子,笑眼盈盈,無比清澈,揚起的唇角帶動臉上飽滿地蘋果機,再配上這身衣裳,顯得青春嬌俏。
平日里眼角眉梢地凌厲與威嚴,霎時間一掃而光。
那模樣,好似初入宮廷,哪家大人未出閣的小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