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三方非正式會談
第116章 三方非正式會談
「就你拿手的那種吧。」
昂熱淡然開口，像是老友敘舊那樣。
而一陣抱怨后，越師傅憤憤開火，一邊往骨頭湯里下拉麵，一邊抱怨：「六十多年不見，你能變得有禮貌點么？至少也是一校之長，堂堂教育家。」
「誰沒有禮貌啊，阿賀只是區區一個家主，派人去機場接我，帶了幾十個保鏢，開著一整隊的賓士，把出入境大廳都封鎖了。」
兩人間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而湊巧遇到兩位百歲老人碰面，見證這一幕的陸離，也沒有想要避諱，徑直拉著小怪獸和布爾瑪朝這邊走來。
對於昂熱而言，他自然察覺到有人在靠近，可敘述依舊：「接待酒會設在澀谷區最豪華的俱樂部，幾十個渾身塗金粉的年輕小姑娘跳艷舞給我看，各種偶像派美少女負責倒酒點煙。」
「結果你倒好，所謂影皇，請我吃碗面，還婆婆媽媽抱怨到現在，未免太寒酸了吧。」
「這幫小兔崽子做了六十年黑道，我拉了六十年面，能比？」
越師傅沒好氣道：「女人沒有，要看那種光碟？」
話落，同樣沒管正在靠近的陌生客人，自顧自指了指湯鍋上方的14寸小彩電，旁邊架子上擺著一張舊光碟。
與此同時，門帘被掀開。
「三份豚骨拉麵，各加一份叉燒。」
陸離沒有提太多要求，畢竟這種街邊小車條件擺在這裡，所提供的餐品種類極其有限。
第一時間，目光鎖定兩個百歲老不修的視線焦點，只見那張光碟上，是浴袍褪到腰間的女人，長得還行，雙手抱胸，擠得溝壑分明。
「嘖，這是小澤瑪利亞？太老派了吧？連我都知道她已經過氣了。」
昂熱說。
「過氣的老頭看過氣的女優，不是很搭么？」越師傅嘆氣，本想自稱影皇的他，由於有陌路人在場，未曾宣之於口，抬頭說道：「抱歉，暫時不對外營業。」
三個奇怪的年輕人。
隨後，目光一凝。
一位是黑髮黑瞳的青年男子，衣著毫不起眼，就像上班族那樣，修長款黑風衣，只是胸口佩戴著半枯半榮的世界樹徽章。
另兩位則是青春少女，發色、瞳色皆異於常人。
容貌更不必提，走在大街上，必定會被各種事務所的星探糾纏。
「校長好。」
不同於分身在實力上的蔑視，陸離本尊認真跟老人打了聲招呼，利益不衝突的情況下，不願意冒犯，亦或盛氣凌人。
希爾伯特·讓·昂熱。
筆挺西裝的白髮紳士。
獅心會創始人之一。
明明已經一百三十多歲，但他的西裝卻被肱二頭肌撐得鼓鼓囊囊，完全就是一個臂上能走馬的好漢。
當初上學時，那些姿色超越凡俗，被外界驚為女神的同學，總是孜孜不倦，討論並尋找昂熱的保養秘訣。
「好久不見，孩子。」
「上次見面還是八年前的畢業典禮，03級龍類歷史學，我們獅心會的副會長。」
言語間透露著慈祥、親近，以及教育家的德高望重，完全無法想象出，他剛剛還在對著小澤瑪利亞評頭論足。
此時此刻，昂熱心中已經回憶起眼前畢業生全部的信息，了解程度，不亞於軍火庫管理員之於庫中槍炮彈藥。
B級混血種，言靈青銅御座，曾任獅心會副會長，言靈潛在改造使身體素質變得出眾——
執行部精英，實戰經驗豐富，畢業後分配到半島，擔任駐守，監視可能存在的龍類活動，清除死侍，前不久被調來支援路明非三人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陸離算是校長嫡系中的嫡系。
但不知為何，昂熱感覺這孩子變了，無論是虛無縹緲的氣質，還是心態。
另外，所謂美女配英雄，緊緊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女孩，即便放在俊男美女遍地走的卡塞爾學院，都顯得格外出挑。
「呵呵，師生街邊敘舊這種事發生在屠龍者身上，真是違和感滿滿。」
越師傅將三份麵條投入高湯中，以幾十年鍛煉的嫻熟技巧，熟稔備好叉燒、蛋等配料。
吐槽之間，四碗麵條推了出來。
陸離搬來一張凳子，讓繪梨衣和布爾瑪都坐下，自己則站著，沒有碰熱乎乎的麵條，若非兩個妹子吃拉麵還不忘牽手，這架勢倒有點像跟領導彙報工作的下屬。
因為他跟昂熱之間，不僅有師生名分，隨著畢業，前往執行部工作，他就是真正的屠龍戰士了，死亡保險正式生效，屍體運送服務生效，而非象牙塔生活的學生。
「免費請伱們吃，拜託別打擾一個拉麵師傅的清凈。」上杉越此刻苦著臉，嘆息道：「昂熱，你應該知道，六十年前退休的時候，我還把家族的神社給燒了，徹底跟過去劃清界限。」
蛇岐八家歷史上最奇怪的皇。
並非純粹的日本人。
而是中、法、日三國的混血，受教育也是在海外，憑藉高貴龍血帶來的加持，輕鬆在里昂大學拿到了博士學位，崇尚自由浪漫，完全不懂什麼物哀之美，根本不適合成為黑道領袖。
但根據千年不曾動搖的家規，他繼承了源自神的無上皇血，是人形龍王，那就必然是蛇岐八家的最高領袖。
此外，也是繪梨衣的父親。
哪怕年齡差著近百歲，足夠普通人五代同堂了。
「我來找你因為我們是朋友。」
昂熱慢悠悠地喝著麵湯，看了一眼變得陌生的學生，以及兩個神秘少女，又道：「至於這幾個孩子，應該是另有其它事要說。」
「真可笑！當年我跟你可是打生打死的敵人，哪有太久沒見，宿敵變成老朋友的道理。」
越師傅哼哼。
這頂著廚師帽的老頭口中發出小曲兒洗碗，旁邊是小火燒著骨湯發出咕嘟咕嘟聲，彷彿彼此間的交集，僅限於免費請吃麵條。
昂熱見狀，也不維持自己教育家的風範，吃拉麵之餘，同樣哼歌。
前者哼著民歌拉網小調，後者哼的是上帝保佑吾王。
兩個見證太多歷史的老傢伙，好像在打擂台般，樂在其中，完全不在意布爾瑪跟繪梨衣猶如看傻子的眼神。
少女的目光時不時投向陸離。
一個彷彿在說，老公你確定這個是大學校長？
另一個則略顯失望，感覺拉麵並不驚艷，不如帶自己去吃五目炒飯。 暴雨打在棚子上，噼里啪啦。
三分鐘而已，就聽咣當一聲，上杉越把之前食客用過的碗扔進水裡，用濕透的雙手猛拍腦袋，氣急敗壞地仰頭忘天。
老校長氣定神閑，仍在慢悠悠地吃著配菜。
「好吧！好吧！好吧！好吧！」
上杉越雙手猛拍案板，「說，我那些後輩子孫又怎麼惹著您老人家了？不僅親自跑一趟，還帶著執行部的小孩！」
「滷蛋挺新鮮，給我再切一個。」
昂熱晃晃空酒杯，完全沒有勝利者的姿態，彷彿單純是來體驗街頭拉麵文化的，隨口道：
「劣制清酒也來點。」
「你你你你……你就是他媽的一個老混蛋！自從我認識你，我的生活就全完了！將來我死了一定要在我的墳頭上立碑，寫：昂熱與狗不得參拜，免得在棺材里氣得翻身！」
越師傅破大防，可手倒是實誠，氣哼哼摸了一顆滷蛋，冷聲道：
「清酒沒有了，只有燒酒！」
「加冰喝還是熱著喝？」
刀子嘴豆腐心。
「咱們老兄弟的事情，別把狗牽扯進來，酒加熱一下。」昂熱微笑，不避著陸離等人，沉聲道：
「說正事，我早就知道你們是白王血裔，但我一直沒有向你們索要秘密，現在不同了，有大麻煩……」
言語間，昂熱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面上，內容是化為肉繭的巨船，「大約二十年前，人類還未掌握潛入極淵的技術，卻有一艘攜帶古龍胚胎的破冰船扎了進去。
高純度胎血喚醒了你們的神，迪里雅斯特號在極淵中發現了大群的屍守，卻沒有找到那位有資格享受血祭的神明，唯一的解釋就是，神已經掙脫牢籠恢復了自由。」
上杉越聞言，面色冷凝，想了很久，給自己也斟了一小杯燒酒：
「事情真到了這麼麻煩的地步？」
「我保證，一個字的假話都沒有，你得清楚，跟坐等龍王蘇醒比起來，我寧願毀掉蛇岐八家。」
時間推移。
一些舊事被道出。
比如，黑王血裔是人類竊取了龍族的血統，在黑暗時代，奉獻處子為祭品，令她們和雄龍交媾生育，選取血統穩定的孩子代代繁衍。
而白王血裔，則平和太多，符合正常人類的認知，是神明主動賜予。
又如，一頭掌握權柄的龍王級存在，如今正處於復甦階段。
但這些明顯不是陸離關心的事情，而越師傅也沒讓他久等。
「聖嬰又分為聖杯和聖骸兩部分。
聖杯指白王的鮮血，只在內三家成員身體里流淌，但純度不同。
聖骸指白王賜給人類的、她的骨骸，當然了，很不完整，只是一片帶著權柄的骨頭。」
「所以，聖骸和你們這種皇血融合之後，誕生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白王？還是比白王次一級的東西？」
昂熱正襟危坐，又問。
「沒人知道，但從它引發的災難來看，甚至比四大君主還要誇張，我們姑且還是稱它為神好了。」
聽老友這麼說，來自西方的紳士當即爆了粗口：「這種東西如果真的覺醒了……真他媽的糟透了！大概率就藏在東京！」
以上。
便是繪梨衣的目標。
身為皇血，吞噬蘊藏部分白王權柄的聖骸，那根目前尚未浮出水面，但即將出世的骨頭。
倘若陸離沒有記錯，它寄生在八岐大蛇身上……
真是有緣。
試煉世界，地球毀滅意志之一，叫八岐大蛇，被自己當成獵物吃掉一部分，用來提升生命層次。
如今回歸龍族，又遇到一個名為八岐大蛇的存在，作用一樣。
暗暗感慨之際，越師傅已擺出無賴嘴臉，說道：「麻煩歸麻煩，但皇帝退位，就不理朝政了，現在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是誰，你找他說去！」
「前任大家長叫橘政宗，前幾天剛剛換了人，現任大家長叫源稚生，你知道這兩個人么？」
上杉越肉眼可見的愣住，待回過神，嘖嘖冷笑：「這幫後輩越來越扯淡了，就算內三家已經死絕了，也不用搞出假的橘家和源家後裔嘛。」
「你說什麼！」校長一驚。
事情的發展正在脫離學院掌控。
「老到耳背了？內三家其實早死絕了，我是最後一個皇。」
上杉越聳聳肩。
昂熱依舊不敢置信，又一次確認道：「按照你的意思，橘正宗和源稚生並非真的內三家成員？」
「廢話，他們可以造假，從外五家找幾個孩子過繼給內三家，改姓源、橘或者上杉，可真正的內三家是傳承皇血，外姓之人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變成皇。」
本來置身事外，安靜吃著叉燒，時不時和布爾瑪進行眼神互動的小怪獸繪梨衣，聽到這話，忍不住抬頭。
要是沒記錯，她好像就姓上杉，哥哥姓源，全是內三家唯一的家主。
這時候，始終默默傾聽兩位長者敘話，彷彿不敢打擾的後輩陸離第一次正式開口了：
「雖然是內三家，但血脈本身卻未必假。」
「什麼意思？」
上杉越皺眉，依舊簡單將陸離當成昂熱的學生，一個不知深淺，上了幾年學就妄想屠龍的年輕人。
最多……是艷福不淺，有兩個極品女孩陪伴左右。
於是乎，又道：「世間沒有比我更了解皇血的人了，它徹徹底底斷絕，畢竟源頭正是我。」
「別忘了，試管嬰兒技術早在幾十年前就有了雛形，再不濟保存樣本，留到技術成熟后，再提取樣本進行培養，締造出一個新生命，並不是什麼很難實現的事情。」
陸離揉了揉繪梨衣的腦袋，認真陳述。
聽到這話，上杉越心中一動，表情瞬間變得無比精彩。
樣本？！
幾十年前，始終沒有血脈誕出的情況下，他確實被一幫家臣糾纏著，向外國研究所提供過自身基因，如此，皇血有了一條外流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