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不做人
第286章 不做人
蒼穹之上，烏雲密布，雷霆在雲層之中遊走，發出轟鳴咆哮。
明明上一秒還是晴空萬里。
下一秒。
眾人頭頂就滿是壓頂的厚重鉛灰色烏雲，而氣流似乎還在向上攀升，就像是在往鉛灰色雲層里聚攏。
空氣中突然就出現了躁動之意。
鉛灰色的雲層越聚越多，越聚越厚。
最後，彷彿伸手可觸。
頭頂黑壓壓一片，帶來了彷彿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一瞬。
明顯不正常。
「……」
陳鹿思看著似乎還在不斷往自己頭頂壓來的鉛灰色厚重雲層，重新低下頭去，看向仰起頭來的唐語，直接道：「……先離開我身邊。」
接著。
他又看向了同樣仰起頭，一臉錯愕的吳優以及鷺市本地賦能者：「你們也是。」
「不是！」
唐語猛地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望向陳鹿思，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就要渡雷劫了？這什麼修仙展開？難道就因為使用了術式！？你剛剛完全沒有釋放權柄能力吧？」
「……」
陳鹿思看著唐語，被她那句『什麼修仙展開』噎了一下。
這說得他好像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一樣……
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
陳鹿思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跟姬莘說的一樣……某些東西到達臨界點了吧。」
「那伱現在打算怎麼辦？」唐語瞪大眼睛，看向陳鹿思。
陳鹿思再度搖頭：「不清楚……正在想，但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待在我身邊。」
另一邊。
亨克·馬查多慘厲的大喊，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而高級賦能者的生命力，依舊讓他保持著清醒。
他看到陳鹿思仰起頭去，短暫的愣神后，跟著艱難地仰頭望向了天空，然後也看到了那彷彿正在壓頂而來的厚重鉛灰色烏雲……瞳孔倏地一縮。
這該死的……又發生了什麼？他又幹了什麼？
只是很快。
他就看到了鷺市本地賦能者臉上的表情，聽到了陳鹿思和唐語之間的對話。
他們似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同樣很震驚。
而且這似乎，還是沖陳鹿思而去的……因為他使用了什麼術式？
代價？
「哈……」
亨克·馬查多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意識變得模糊，主的蒙召似乎已經近在眼前了。
而對於將死之人來說。
所有恐懼就都變得不重要了。
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然後低聲嘲笑道：「原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術式啊，哈……」
「……」
陳鹿思聽到他的話，看了他一眼，依舊沒有搭理他。
而唐語也聽到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亨克·馬查多，然後就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驚喜道：「陳鹿思！對了！我想到了！我現在可以把他心臟的塞回去，延長他活著的時間……然後你可以把他舉起來！拋到自己的頭頂，讓他幫你挨雷！他這類高級賦能者結石沒被破壞之前，沒那麼快死的！
而且就算徹底斷氣了，身體崩壞了，因為結石還存有靈魂的緣故，面對強大的威脅，他們也會遵循本能保護自己免受傷害，這是高級賦能者共同的特點，你可以利用他！他肯定能幫你擋下不少雷擊！！！」
「……」
聽到唐語用驚喜的語氣……說出不做人的提議。
同時，注意到她似乎真的打算將自己的心臟塞回去。
亨克·馬查多猛地瞪大眼睛，懵了。
……第一次升起了想要快點死掉的念頭。
同時，他想要朝唐語怒吼，質問一句你到底是不是人？
但隨著心臟被掏出，他確實已經走到生命盡頭了，剛剛那句嘲笑……似乎已經花光了他僅剩的所有力氣。
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唐語這個……白痴，親手將自己掏出來的心臟又塞了回去。
而隨著血肉重合，高級賦能者本能的求生欲，來自身體以及靈魂的求生本能，開始讓他體內的靈自動流轉了起來，開始嘗試粘合修復他那被掏出來，已經暴露在空氣中幾分鐘的心臟。
這肯定不可能修復。
畢竟唐語那一擊，已經將連接心臟和結石的大部分組織毀滅掉了。
但高級賦能者的強大潛能，確實讓他吊住了最後一口氣，硬生生延長了死亡的時間。
「…………」
當確認自己被硬生生拉了回來，續了一口氣。
亨克·馬查多戰慄著，張了張嘴，然後猛地嘔出了一大口濃稠的血液唾液混合物。
同時第一次，產生了後悔來這裡的念頭。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你千萬別掐死他……如果真的有雷霆落下，他肯定能擋下絕大部分。」
另一邊。
唐語這個始作俑者，注意力卻根本不在亨克·馬查多身上，而是在陳鹿思身上，她抿了抿紅唇：「你千萬別死了啊。」
陳鹿思剛想說話。
轟隆隆——
一聲炸雷猝不及防地炸響。
天空中，恍如大自然的憤怒在這一剎那爆發，雷電在狂閃，映照出驚人的光芒，陰沉而威猛。
似乎已經到達臨界點了。
「離開。」
陳鹿思咽下剛剛想說的話，指向遠處。
唐語也不廢話，直接招呼鷺市本地的賦能者，還有趴在地上吳優，一起離開了陳鹿思身周。
其實她也很恐懼。
剛剛的鎮定都是她強裝出來的。
畢竟這誰不怕，她本來膽子就小……
而這可不像是什麼正常的氣候變化，也不是誰的權柄能力，反倒更像是……真正意義上的天罰。
「唐語天策，這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吳優站在唐語身邊，看著似乎依舊不斷壓向陳鹿思的鉛灰色烏雲，問出了在場所有人最在意的問題。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唐語。
而同一時間。
遠處。
李征帶著旗下的警備軍成員，也轉移到了沙灘上，正快速奔來。
而他們同樣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狀況。
「我怎麼知道啊！」
唐語看了眼臉上帶著錯愕之色，腳步突然就慢起來的李征等人，有些煩躁道：「我是天策又不是先知……我也想不通啊，明明剛剛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陳鹿思使用個術式就變成這樣了……就好像被整個天地排斥一樣！」
「那我們就看著？」
吳優看著陳鹿思頭頂越來越厚重的雲層，咽了口口水。
「……」
唐語沉默片刻，然後輕輕跺了跺腳：「現在只能先看著，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再說，實在不行……我就去幫忙！」
「唐語！」
這時。
李征等人終於趕到了唐語身邊……大聲喊起了她的名字，同樣想詢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他剛出聲。
轟隆——
天空厚重的鉛灰色烏雲，再度往下壓了一分，雷霆在雲層中奔走，發出轟鳴咆哮。
大地震顫。
彷彿在怒斥著陳鹿思的大逆不道。
緊接著。
本來就低矮的厚重雲層，再度向下探去，恍惚之間，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
什麼東西探出了半個身子來，正俯瞰著陳鹿思。
「……」
這一刻。
包括唐語。
所有人都身體僵硬，呆在了原地。
緊接著。
一道紫黑色的的雷霆，刺破了厚重的雲層……從天而降，分出無數帶著毀滅氣息的分支，帶著恢弘浩大之感，驟然落下！
而早在大地震顫之前。
陳鹿思就直接將掐著的亨克·馬查多舉了起來，然後拋向了自己的頭頂。
所以。 第一個感受到那雷霆威力的人，並不是陳鹿思。
而是……亨克·馬查多。
驟然降下的雷霆，照亮了亨克·馬查多驚恐的臉。
他親眼目睹雷霆落下，眼睛瞪圓。
而在被雷霆擊中的瞬間，他也成為了第一個看清楚……雲層全貌的人。
那根本不是雲層……
而是……神明降臨！！！
當看清楚盤踞在天空之上的龐大虛影。
那一刻。
他真都後悔了。
而唯一的念頭就是……陳鹿思到底釋放了什麼術式？至於嗎？
只是，並沒有人能解答他的問題。
因為這個念頭剛升起。
雷霆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轟——
不遠處。
唐語等人親眼目睹，紫黑色的雷霆狠狠擊打在亨克·馬查多的身上。
而亨克·馬查多，直接被腰斬……一分為二了！
瞬間變成了兩塊。
直接斷氣。
而他剛剛被雷霆劈中的部位，傷口直接碳化，化作一片片不知名的黑色碎屑，隨風飄揚。
這種情況下，雷霆依舊在他身上不斷肆虐著。
咔擦。
某個瞬間，所有人都聽到了，結石破碎的聲音。
那是亨克·馬查多的結石，因為雷霆，發出的破碎聲。
唐語渾身寒毛全都豎了起來，不受控制地發動了權柄能力，因為感到危險，直接獸化。
其他人則目瞪口呆。
夏盼秋獃滯地看著站在亨克·馬查多底下的陳鹿思，下意識向前走去，向陳鹿思走了過去。
但。
轟隆——
第二，第三道粗壯且帶著毀滅氣息的紫黑雷霆，緊隨其後落下。
再次劈打在妄圖幫助陳鹿思抵擋雷霆的亨克·馬查多身上。
威力一次比一次誇張。
而當第四道雷霆落下。
砰——
伴隨著結石怦然碎裂。
半空中的亨克·馬查多，全部血肉碳化，化作了一縷不知名的黑色碎屑，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就好像，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過一樣。
真正意義上的……煙消雲散！
轟隆——
緊接著。
根本就沒有給所有人留下喘息的空間。
第五道雷霆落下。
瞬剎之間，暴虐的雷霆便來到了陳鹿思的頭頂。
他站在原地，眼底倒映出雷霆，稜角分明的臉被雷霆照亮。
……接下來就只能自己扛了啊。
陳鹿思右臂舉過頭頂，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陳鹿思！！！」
而同一時間。
夏盼秋突然向前，聲嘶力竭地喊起了他的名字。
陳鹿思聽到了，微微一怔，側過頭去。
而他還沒反應過來。
如戰鬥機呼嘯而過的音爆聲！驟然響起！
緊接著。
巨大的轟鳴聲傳來。
陳鹿思頭頂的雷霆……直接被一拳打碎了！
「嘖……真是麻煩啊。」
夏鉞突兀地出現在陳鹿思身前，拳頭縈繞著電光，仰頭看著頭頂，不耐煩地砸了一下舌頭。
當看到夏鉞出現。
唐語等人直接愣住了。
夏盼秋黑白分明的靈動雙眸噙著淚，同樣愣了愣。
「所以說，人間的事……關你屁事啊。」
夏鉞沒有理會唐語等人，只是看向頭頂，留下一句話后，拔地而起，驟然升空，一頭撞入了雲層之中！
轟隆隆——
緊接著。
鉛灰色的厚重雲層翻滾捲動了起來。
彷彿鐵幕碎裂，無數裂痕從灰濛天空之上浮現。
蜘蛛網般的裂痕，層層疊疊。
……那是空間瀕臨崩潰的證明。
而天鼓般的轟鳴震蕩，回蕩在沙灘上空。
沒有雷霆再落下了。
陳鹿思仰頭看著翻滾捲動的厚重雲層，隱約看到……一個人影正在快速移動，不斷出拳擊碎著什麼。
緊接著。
轟隆——
厚重雲層再一次劇烈翻卷，伴隨著雷霆遊走。
陳鹿思頭頂，忽然出現了一道空隙。
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縫隙，忽然灑落了下來，灑在了他的臉上。
「……」
而雲層之中快速移動的人影，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跟著停了下來，然後猛地墜落。
夏鉞破開雲層，重新出現在陳鹿思身前，狼狽倒是不狼狽，只是一頭短髮，根根翹起，就像刺蝟一般。
而隨著他落地。
陳鹿思頭頂的厚重雲層，消散速度更加快了。
很快。
大片大片陽光便灑在了陳鹿思以及夏鉞的身上。
「靠……怎麼翹起來了？」
夏鉞迎著陽光，沒有在意厚重雲層，而是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而同一時間。
唐語等人終於反應了過來，意識到……事情似乎被解決了，立刻涌了上去。
「站住。」
夏鉞揉著自己的頭髮，忽然轉過頭去，看嚮往這邊來的唐語等人。
唐語等人一個激靈，猛地停下。
「你們這段時間最好不要靠近陳鹿思，特別是遠古體系以及神話體系的權柄擁有者。」
夏鉞看向隨著靠近陳鹿思，臉色變得有些迷茫的李征以及舒離，還有夏盼秋……嗯？夏鉞忽然怔了怔，仔細看了眼自己的大侄女，發現她眼角帶著淚花，似乎很清醒的樣子。
奇怪……
夏鉞搖了搖頭，但沒有多在意。
而聽到夏鉞這話。
唐語想到剛剛發生的事，同樣轉頭看向了李征和舒離，然後臉色變了變。
陳鹿思站在夏鉞身後，聞言沉默半晌，接著忍不住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小問題，你只是被整個崑崙神系排斥而已，那些神明似乎想要消滅你。」
夏鉞聞言回過頭去，對著陳鹿思聳了聳肩：「應該跟你的權柄能力有關。」
陳鹿思：「……？」
「哈！？」
唐語作為眾人的嘴替，直接拔高聲音，不可思議道：「夏鉞！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這是小事！？被神明排斥啊！為什麼！？」
「雖然是神明，但對方又不能真的下來打陳鹿思，只是活性化的徵兆而已，相對來說確實不算什麼大事。」
夏鉞看著忽然拔高聲音，原地蹦跳起來的唐語，笑了笑，接著又慢慢收斂笑容，看向陳鹿思，嘆了口氣：「不過，這段時間你確實不能再動用權柄能力了……不僅是權柄能力，連術式都不能再釋放了。
至少在我解決這個問題之前，你需要先當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