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蔡州之變
第195章 蔡州之變
青黃色的煙氣瀰漫，所到之處，人畜皆窒，不到一個時辰，蔡賊軍心大潰。
朱珍令人在上風口，填平溝壑，有嗓門大的在四周喊叫。
「放下兵刃，跪地者不殺！」
在下風口，無數潰卒不斷翻過溝壑，可遠遠看到一隊隊騎兵在巡弋，又哪裡起得了反抗的心思，全盛之時尚且不能，而現在，大多人為跑的快一些，鎧甲兵器都已經丟棄，又怎麼反抗，紛紛結伴而降。
隨著朱珍、高文敏大軍殺入賊寇營寨，李曄知道，大局已定。
熏了半日的蔡賊幾乎沒什麼抵抗。
蔡賊左都虞候楊德林，看著麾下士卒潰散，哪還能組織抵抗，不由仰天長嘯：「恨不能戰場揚威，如此窩屈憋死。」說完伏劍自戕。
秦宗信，秦賢想越過溝槽，親衛剛剛把馬匹拽出溝槽，就看到己方一幫士卒眼睛通紅的看著他們。
「便是此人帶我們入此絕境！」
「丟下我等，自個逃命，今日，我們也要以命換命。」
「若擒住二秦，皇帝必念我等之功，不復懲處也！」
「殺！」
數百個士卒齊齊亮出兵刃，砍向二人親衛，不多時，二人親衛便被砍殺一空。
秦宗信、秦賢慌忙勸阻，但沒人聽他們的，最後二人被五花大綁，捆縛送入唐營。
唐營軍門，李克修道：「陛下，飛騰軍願為陛下拔寨！」
李曄搖搖頭道：「些許賊寇，還用不上李節度。」
李克修一臉無奈的看向皇帝陛下，說好的帶我吃肉的，張眰那沒吃到，這裡也不讓吃嗎？
李曄笑著對李克修道：「賊首秦宗權還未擒獲，李節度還怕沒有功勞拿嗎？」
李克修閉口不語，看著架勢，飛騰軍不付出點代價，皇帝陛下必不肯輕易兌現諾言啊。
六萬頭豬難捉，六萬大軍倒方便的很，一個個放下兵器，跪在地上，束手就擒。
敢呲牙的，早就被一刀剁了，剩下的就好辦多了。
按照原本商議好的，各軍司馬，都虞候親自壓陣。
將卸甲放下兵器的賊卒領到一處，四周大兵持刃，嚴陣以待。
十人為一隊，皆是同鄉相識，刻字太麻煩，直接用燒紅的烙鐵，將阿拉伯數字編號印在臉上。
每個蔡賊士卒，皆登記造冊，註明籍貫，編號。
五萬餘人，便是五千多個十人隊。
都虞候下書辦在一旁誦讀軍紀。
「凡虛構籍貫者，查明后全家立斬！」
「十人為保，有一人逃跑，十人連家小皆斬！」
「無人作保者，立斬！」
「聽明白沒有！」
眾降賊皆膽寒，到處是烙鐵貼臉后的慘叫聲。
敢反抗的殺，哪怕目光之中感覺有怨恨的也殺。
「此種吃人惡魔，定要將其殺怕了，殺服了！」
看到烙字為印，才開始還有人不服。
皇帝陛下親自下令，聚眾一千，逢五斬首，逢十剜心。
當著六萬戰俘的面，斬首者，人頭滾滾，剜心者，血濺十步。
連斬千餘人，再也沒人敢齜牙，一個接著一個排隊等候處置。
登記完十隊，便有軍士領著這幫人到各自屯田之處。
那裡自然有人接洽，有五萬多生力軍，敬翔屯田之事，也要好做很多。
至於繳獲，那就多了，蔡賊披甲率極高，有七八成，成色不錯的山文甲就有五千多套，鎖子甲數百套，明光鎧也有百餘套，具裝馬鎧三百餘套。
其餘各類鎧甲三萬餘套，馬槊、刀劍長矛不計其數，複合角弓亦有一萬多張，馬匹三千餘匹。
這些大多是黃巢賊寇轉戰天下，一路積攢到現在的家當，若是拿錢去買，怕是一百萬貫都打不住。
堆積如上的兵器輜重，可以將左虎威軍，左神策軍，右神威軍所有兵丁，都裝備上鎧甲，戰力必定能更上一層。
李克修站在一旁頗為眼饞，這麼多兵甲器械且不談，五六萬青壯，那可是實力的體現啊。
朱珍道：「陛下，如此勁卒，稍加整訓，便是一支強軍，都打發去種地，豈不可惜。」
李曄笑道：「這些人軍紀渙散，劫掠成性，以人為食，若不用軍法約束他們的行為，用勞役磨鍊他們的身體，用鮮血讓他們畏懼，又怎麼能用他們呢！」
……
蔡州城偽齊皇宮武英殿
御弟秦宗堅上前稟告：「啟奏大帥，山南東道節帥趙德湮征討荊南失敗，退回襄陽，言整頓兵馬，不能助戰！」
秦宗權惱怒道：「趙德湮無能，我要剝奪他節帥之位！」
這段時間，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八萬大軍征唐，一點水花都沒冒出來，兩萬先鋒可能被唐軍擊破，秦宗信的六萬后軍竟然快馬求援。
這是繼汴梁邊孝村之戰後，蔡州最大的失利了，可這只是開始。
但因為戰場遮蔽，此時的秦宗權尚不知道洛陽前線秦宗信所部的危機，在他看來，六萬人馬即便不能進取，從容後撤能有多大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秦言托著郭璠的頭顱進入大殿。
「大帥！征唐大軍全軍覆沒，兩位秦帥生死不知，唐皇斬了郭將軍，不同意大帥擔任匡國軍節度使。」
「什麼？」
秦宗權眼前一陣恍惚，心下不斷嘀咕：「這是天要亡我嗎？」
「你可親眼看到？」
秦言泣道：「當時我被唐皇趕出軍帳，驅我等回去復命，我故意走的慢了一下，想在入夜的時候尋機找秦宗信將軍，可還沒等到天黑，唐軍發毒煙攻寨，所過之處，沒有不被攻克的……」
八萬大軍啊，整整八萬大軍，就這麼沒了。
眾將士聞之皆駭。
秦宗權悲憤而起道：「諸位，唐庭不願與我等和談，本帥欲盡起蔡州之軍，與唐庭決戰，你們看怎麼樣？」
說完秦宗權環視一周，郭璠死，秦宗信、秦賢、張眰下落不明，手下大將僅余陳彥、申叢等數人，他現在不僅恐唐庭兵威，更俱手下大將是否起了別樣心思。
大將申叢沒有說話，心下卻是在盤算，五年前，黃巢兵敗身死，余部皆投蔡州，秦帥一時手握三十萬雄兵，意氣風發。
可先打陳州失利，攻打區區四州之地的宣武，又屢戰屢敗，三十萬大軍只剩十五萬，現在又一下子去了八萬，剩餘七萬人馬能反敗為勝嗎？
申叢看向都將蕭顥，兩人皆搖搖頭。
而秦宗權看到兩人作態，亦是忌憚，他看向秦宗堅，自己的弟弟掌控親軍護衛，只要一聲令下，便可將申叢、蕭顥等人一舉拿下。
就在秦宗堅揣摩秦宗權想法之時，異變突起，申叢暴起持劍，前突數十步，揮手砍翻秦宗權身邊的兩名儀衛，而蕭顥則直奔秦宗堅而去，大殿之後，陳彥則退到一側，似乎置身事外。
秦宗權亦是武人，忙拔劍招架，可與申叢互砍數次之後，突然感覺有尖銳之物抵住後背，秦宗權慌忙回視，卻看到陳彥手持匕首，已然拿住他的要害。
「陳兄也要背叛本帥嗎？」
陳彥搖搖頭道：「只想求一條活路罷了。」
待秦宗權親衛入殿之時，已然大局已定，秦宗權、秦宗堅俱被刀刃伺頸，不能動彈。
親衛副都統邢傳宏喝道：「反賊，快放下大帥！」
申叢笑道：「我等欲反正效忠朝廷，如果想被滅族的話，就儘管過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