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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敬翔歸心 克用興兵

  第53章 敬翔歸心 克用興兵 

  這一聲「陛下」喊的柔轉千腸,感慨萬千!似要把這數年來的委屈,盡皆抒發。 

  並非敬翔不思報國,實無門路啊! 

  敬翔自幼苦讀,數年前,也是在這長安,敬翔懷著一腔熱血,參加科舉考試,結果讓他很失望,他名落孫山。 

  也從那年開始,天變了。 

  那一年,黃巢大軍進攻長安,天子西遁。 

  敬翔舉家帶口,四處逃難,吃過野菜,啃過樹皮,還吃過觀音土,肚子脹了半個月,差點死去。 

  唯一的兒子沒有挺過來,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臨死前,還跟他說:「父親,我餓!」 

  結髮妻子被亂兵抓住,不甘受辱,憤而自絕。 

  一家人變成他一個人。 

  他恨過,對這個大唐天下,對這個世道。 

  可他是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 

  只能寄身於朱溫,在這亂世尋得落腳之地。 

  朱溫很看重他,對他言聽計從。 

  敬翔經常想:「朱全忠也是大唐的官,他為朱全忠謀划,也是在效力大唐。」 

  時間久了,敬翔也不再騙自己。 

  朱溫心裡哪裡還有大唐,大唐只不過是朱溫豎起的大旗,方便他爭更多的地盤。 

  可他沒辦法回頭。 

  朝廷在敬翔眼裡,已若枯朽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咽了氣。 

  他不願意為一個將要死的王朝陪葬。 

  事實也正如敬翔所料,朝廷愈發衰敗,藩鎮愈加驕橫。 

  他絕了心思。 

  他一心一意的輔佐朱全忠。 

  哪怕朱全忠把他自己玩過的婊子賜給他。 

  哪怕那個賤婦總是在侮辱他。 

  他都沒有改變。 

  可現在,敬翔動搖了。 

  大唐的皇帝,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抬出來了,他能怎樣? 

  難道不怕被皇帝陛下,扒了自家祖墳嗎? 

  ………… 

  李曄給了敬翔高規格的禮遇,親自撤了敬翔的鐐銬,並把他扶起來。 

  至於一旁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楊師厚,被李曄毫不猶豫的扔到了小黑屋關禁閉去。 

  烈馬不馴服他是不會騎的,雄鷹也要熬服了,才能放他翱翔天空。 

  剩下的兵士僕從,摻了一半的沙子,編為一校,安排到西苑校場站軍姿。 

  大唐的糧食可不富裕,哪能養這些個閑人。 

  而李曄此時,則帶著敬翔走進崇恩殿,大唐中宗皇帝的靈牌旁,放著的是敬翔先祖敬暉的靈牌。 

  這是開元六年,唐玄宗親自安排,將敬暉靈牌置於中宗之側,配享太廟。 

  簡直神來之筆。 

  敬翔長跪不起,痛哭流涕。 

  李曄站在一旁,待到敬翔情緒稍緩,這才說道:「朕每讀景龍年紀事,視汝先祖之事,亦是感慨萬千,仲曄(敬暉的字)公忠於君事,有大功於朝,反受奸人所害,受此極刑(敬暉被武三思陷害,假傳聖旨,凌遲而死。),真可敬可嘆。」 

  敬翔道:「先祖為大唐社稷而死,死的其所,此乃敬家之榮,翔之所往也。」 

  李曄微微點頭,敬翔已經表明了態度,他自然沒必要晾著。 

  「朕授汝翰林學士,望汝承父祖榮烈,為大唐再建新功。」 

  這個官職,李曄是想了很久的,翰林學士沒有品階,所以不需要走吏部的程序。 

  唐制,乘輿所向,必有文詞、經學之士,實際就是跟在皇帝後面,隨時解答皇帝疑問的,又以為「天子私人」。 

  恰如此,又是很多人羨慕的官職,宰相門前七品官,那皇帝門前幾品呢? 

  當初詩仙李白也做過。 

  翰林學士,公翰林院,而翰林院者,待詔之所,堂四方表疏批答、應和文章。 

  翰林學士若是加上「知制誥」的頭銜,可以擬文書,皇帝蓋上大印,那就是聖旨。 

  當然,李曄沒必要一下子就給敬翔加上「知制誥」,名不符位,拔苗助長,不是好事。 

  此中道理,敬翔應該也能明白。 

  「朕在安邑坊,給你備了個院子,待會內侍伯韓讓帶你去看看,有何所需,可以跟韓讓講,也可以跟朕說。」 

  敬翔沒有說話,再拜,三拜。 

  李曄走出崇恩殿。 

  ………… 

  尚書省西南,先天八卦為坤,骯髒賤鄙之地,此處設有連屋,名獄台。 

  獄台地勢較低,頗為潮濕,進入后,有一昏暗走道,兩側均設隔間,地方甚為局促。 

  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空氣中瀰漫的霉味、屎尿臭味、血腥味,混合的氣體,哪怕只聞上一口,都有嘔吐的感覺。 

  楊師厚在頂頭的隔間,地上稀稀疏疏的鋪了點乾草,他躺在上面,直愣愣的看著屋頂的橫樑。 

  這是皇帝陛下親自點名,要照顧的囚犯,刑獄的牢頭自然不敢怠慢,親自送上飯食,隔個半個時辰還要過來看一下。 

  來到這個地方,好些個腦子都不正常了,若是尋了短見,他是要挨板子的,牢頭可不想觸這個眉頭。 

  將飯食擱在牢門口,牢頭也沒說話,皇帝嚴令,任何人都不準和此人說話,嚇的牢頭趕緊把隔壁幾間的囚犯,移到別的地方。 

  不過這飯食真的不錯,還有肉食,他可是有日子沒聞過肉味了。 

  牢頭撇了撇嘴,離開了,楊師厚這才起身。 

  再難熬的日子他也熬過,坐牢也沒什麼。 

  該吃吃,該喝喝。 

  要是哪天皇帝老兒不高興,一刀把他剁了,他也值了。 

  這輩子他也風光過,皇帝住的地方他也去過,那些粉嫩的官家小姐,他也不是沒碰過。 

  過一天賺一天。 

  楊師厚接過飯食,就大口吃起來…… 

  …… 

  玉山親衛每天將楊師厚的情況,向皇帝稟告。 

  李曄搖搖頭,楊師厚,他是想用也不敢用。 

  這些當過賊寇的,心早就野了,根本不敢指望他們忠君愛國。 

  該怎麼處置?李曄也拿不定主意,一刀斬了,也是可惜,只能先熬著了。 

  走進延英殿,看著堆滿案頭的奏章,李曄眉頭微皺,要當個負責任皇帝,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畢竟不是每個皇帝都像明太祖朱元璋那麼敬業。 

  翻開最上面的一道奏章,李曄頓時站起身,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奏章上的文字。 

  「臣昭義節度使孟方義泣血奏報皇帝,文德元年十二月癸未,河東節度使李克用興兵昭義,潞州已陷,賊眾兵圍邢州,臣……」 

  這李克用不去打汴梁,怎麼對昭義用兵了?李曄突感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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