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九霄殿密談
可以說，也算是衛淩玉等人運氣不佳，在上元爆出的驚天秘事，偏偏給了最是喜歡管這類閑事的冷直遇見。
不過冷直也不傻，若單單是沈豪那個寶貝兒子和陳家兩兄弟，他倒是可以直接寫折子上奏。
畢竟，他就是做禦史這一行的。
但是，現在卻攙和進了皇子。
若是一個不注意沒處理妥當，那他沒準要為了此事折進去。
雖然皇上眼瞅著並不如從前一般寵愛七皇子衛淩玉了，但是這說到底也算得上是皇室秘聞了，皇上那愛麵子的性子來看，並不見得會喜歡一個知道得太多的大臣。
‘下可彈劾文武百官，上可直達聖聽勸諫。’這句話說的是沒錯，即便自己真的就此事讓皇上沒了顏麵，皇上是不會明麵上處死自己。
可是，要想讓一個生不如死，那法子還不多了去了。
冷直得了湘親王府看門護院的傳話護衛領路，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事情，有能夠在皇上麵前說得上話的皇室中人插手，那就好辦得多了。
“下官冷直拜見王爺，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原本半披著衣衫倚靠在椅子上翹著腿逗弄著手上籠子裏鳥雀的湘親王衛玄遙聞言，驚得差點沒從自己坐著的椅子上摔到地上，他好容易穩住身子，推開旁邊來扶自己的侍女，稀奇的朝冷直挑了挑眉道：“喲！今個兒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過個上元，就能把你這老小子的性子給變成這樣？”
冷直抽搐了下自己的嘴角，他知道自己平時性格孤傲，非對眼之人絕對不會看在眼裏，即便是皇親貴族也是一樣。
猛地對湘親王來這麽一出恭敬親順的模樣，是有些怪異了。
他張了張嘴，正想要找話圓過去，卻被衛玄遙給哼笑一聲叫了起打斷了。
”得了！爺看你這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麽事情要找爺的！要爺幫忙可以，爺聽說你前陣子新得了王羲之的一副字帖，嗯，就拿那個來吧。多的爺也不要了，別說爺趁機勒索你，爺還是很開明的！“
冷直一口老血差點悶在胸口沒喘上來，他哆嗦著嘴巴半天才忍住了朝湘親王翻白眼的衝動，什麽叫做‘多的你也不要了’！就那副字帖，你老早就盯上了吧！
滿腔的怨念和心疼讓他連帶著對即將要說出的秘聞也不免帶了些幸災樂禍起來。
在看到等自己說完後，衛玄遙猛地抽了口氣見鬼的模樣，冷直的心裏總算好過了些。
他笑眯眯的一拱手，躬身謝道：”下官本來還擔心此事會有麻煩，既然王爺已經應下，那就萬事仰仗王爺了。下官這便回家去寫彈劾沈郡王府的奏折，明日早朝呈報給皇上，屆時，就有勞王爺出麵了。“
衛玄遙被冷直拿話噎在當場，他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想要拒絕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不說是他先應了下來的，就是衝著偷龍轉鳳這一點，他也不能不告訴自己的皇兄。
於是，難得自己主動吃了個啞巴虧的衛玄遙撇嘴瞪了眼冷直提醒道：”爺應了的事情便會做。隻是你這老小子也自己注意著點，別在朝堂上就把彈劾沈郡王家這事的奏折參了上去，不然到時候爺也救不了你。等散了朝，你跟著爺，再去找皇兄私下參奏。“
見目的已經達成，有了衛玄遙作保的冷直自是無一不應，又被歪纏著賠了自己兩件寶貝書畫之後，他便悲喜參半的離開了湘親王府回自己家挑燈寫折子了。
次日，清晨。
過完年後的開朝會散後，九霄殿禦書房內。
房內伺候的奴才宮女齊整的跪了一大片，前來上奏折的冷直額頭大汗直冒，他朝和自己一樣跪在禦案之下承受著天子之怒的湘親王衛玄遙擠了擠眉眼，示意他不要忘記保下自己。
後者則抽搐著嘴角應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將跪在自己案桌之下的兩人小動作攬於眼底，麵上一派陰沉的沈霄眼裏滑過一絲笑意。
自己占著這個身體的便宜弟弟還真是個活寶，想到衛玄霄記憶裏關於這個湘親王九弟那些荒誕事跡的記憶，他有了些興致。
這個有著大衛‘荒唐王爺’之稱的衛玄遙，雖說行事作風一派荒誕不羈，但是每一樁每一件卻都是恰到好處的踩到了他這個帝王心上的最後一絲底線上。
倒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近來事務繁多，老是把這麽個人才閑置了，是有點可惜。
何況，他沈霄又不是衛玄霄，用不著打壓忌憚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九弟。
大衛天子的皇位，他本來就是沒什麽興趣的，不過是因為唐靜安和他說的大衛的命數和她的重生有關，才收於囊中看管的。
再說，他正打算從幾個皇子裏麵挑出繼承人，待把朝堂和邊疆都穩定之後，讓位，再帶著唐靜安遊山玩水去。
屆時，衛玄遙不失為輔佐新君的一個人選。
按下心裏的種種想法，沈霄麵上仍然冷著臉，冷哼了一聲說道：“行了，你們兩個都起來吧。其他的人都給朕退出去，沒有朕的吩咐，誰都不準進來！”
“是，皇兄。”
“是，皇上。”
“喳，奴才等告退。”錢永貴領著房裏伺候的宮人們，迅速有序的退了出去，把宮門關好，遣散了手底下的人徑自去做各自該做的事情，他便守在了離宮門不遠處的地方站著，在心裏歎了口氣。
這沈郡王府，怕是徹底保不住了。
視線轉回禦書房內。
沈霄看著被自己叫了起後就大氣也不敢出站在原地的兩人，半響，開口吩咐道：“冷直，此事朕交與你處置。先暫且按下，你這些日子便暗著查訪其中緣由和掌握證據，朕倒要看看，老七那個逆子打算為了一個什麽都不是的沈郡王世子做到什麽程度。沈郡王府那邊也給朕盯緊了，若是有什麽不對，隨時進宮來報朕！”
“嗻，微臣遵旨。”冷直跪下應道，心知皇上這是惱了七皇子，為保自己再待下去會被遷怒，他眼睛一轉，繼續說道：“皇上若無其他吩咐，微臣現在就去辦。”
沈霄點了點頭，算是放行。
眼瞅著冷直如蒙大赦般的匆匆離開，衛玄遙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回頭正想跟自己的皇兄也道聲告退走人，卻冷不防對上了沈霄似笑非笑的眼神。
眉心一跳，衛玄遙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沈霄下一句便是讓他去監管今年的王城科舉大選，他還待推脫，卻已經沒了機會，被沈霄命侍衛送出了宮。
衛玄遙抽搐著眼角看著自己王府的大門，著實被沈霄這一舉動給弄得懵了頭。
自己的皇兄，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流氓了？
不問他同意不同意，直接就讓人強扶著他回府。
天是要下紅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