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千叮萬囑
“母妃差點聽了陳妃的話把你給害了啊！要不是沈明瑞臨了鬧這麽一出出來，額娘肯定已經跟你父皇哪兒去求了你跟他的婚事了……”
晴貴妃說著，忍不住哽咽了，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嫁個稱心如意的郎君，即便是自己不在了，也能好好過活得安穩，衣食無憂，更無人敢欺。
淩風跟淩城是男子，又都有了皇上親封的爵位，已經用不了她再去操什麽心了。
她知道自己的時日已不多了，不過是混著等死，早晚而已。
最讓她放心不下的，也是淩歌。
自己的女兒有個好的歸宿，她才能走的安心，所以她才會心急著想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看著淩歌出嫁，看著她幸福。
沒曾想，也是因為她的這番心急，差點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害了。
晴貴妃越想越後怕，眼淚隻落得更快，她早該防著陳妃的，陳妃又如何能安得了什麽好心。
見晴貴妃兀自哭的傷心不說話，衛淩歌鼻酸得緊，也跟著哭了起來。
其實衛淩歌心裏也是後怕，想要寬慰自己母妃卻也起不了什麽作用，無措心疼的同時也委屈得緊，可她又如何能怪得了一心為自己打算的母妃？
衛淩歌心裏難過，自然也就想起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陳妃！
若不是她，自己母妃的病情也不會日複一日的加重，虛弱下去。
都是她來寧福宮跟母妃嚼舌根，母妃才會在得知了那沈明瑞是個什麽東西之後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衛淩歌暗恨不已，太醫前幾日來診斷，母後和父皇出去的時候，背著母妃，他們都聽到了，太醫說母妃的時日經此後再無挽回的餘地，不多了，還是盡早圓了她的心願讓她了無牽掛的走好。
想起剛剛來時，自家二哥衛淩風正妃呂語蘭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衛淩歌壓下心底對陳妃入骨的恨意，慢慢平複下了難過的情緒，停下哭泣，坐在榻前輕輕給自家母妃胸口順氣，強笑著開口說道：“母妃，別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二哥和弟弟他們不是都給我看好了額駙了，是季英大臣家的嫡子——季無歡。方才二嫂進宮來，就是來跟女兒說，二哥他們已經跟季家說好了，明個兒就讓女兒去母後那兒請安的時候同那季無歡見上一麵。”
讓衛淩歌輕撫著胸口慢慢順過氣來的晴貴妃漸漸停下了哭聲，聞言不禁眼睛亮了亮，季英家的嫡子季無歡對於淩歌來說，的確是再合適不過的好人選。
先皇後慧皇後的娘家，九州上三旗的正統族氏。
從祖上下來就曆朝恩寵家勢顯赫，即便是到了她們這朝。
滿朝文武之中，皇上最寵幸的能臣也非季英一家莫屬。
不說官銜累及軍機大臣，保和殿大學士的季英，即便是季英那兩個在軍中效力的兒子也都早封了將級，個個出挑爭氣。
若是淩歌能被指婚過去……
晴貴妃抿了抿唇，這要是放在先前，她心裏其實還是有很大的顧忌的。
雖說季無歡青年才俊，人品才能都是出挑得頗合她意的，但是畢竟是在軍營中效力的，跟淩歌聚少離多，這萬一又要是有了什麽個三長兩短，戰場上刀劍無眼.……
那她的女兒豈不是要守寡？
再說了，季家一脈確實太惹眼了，自古以來，曆朝曆代的皇帝有哪個會喜歡前朝恩寵最盛的權臣能臣的，下場大都淒慘無比。
是，皇上現在是寵愛季英一家，可若是再過些年，皇上老去駕崩，登基為帝的下一任新皇會喜歡他們家麽？
那到時，淩歌又該如何自處，如何安身立命？
可憐天下父母心，都希望自己的兒女過的安穩無憂，所以連帶著那些在旁人眼裏看起來豔羨垂涎的榮華富貴也都作了過眼的煙雲。
晴貴妃輾轉思量，躊躇半響終是心憂的歎出聲來，即便她還對著季家的看法沒有改變，可是經過陳妃鬧得這麽一出幺蛾子，她確實怕極了。
怎麽樣也都比讓淩歌嫁給沈明瑞那種人模狗樣的州旗紈絝子弟來得強啊！
至少不會毀了淩歌這一輩子的幸福。
至於……將來新君繼位如何……淩歌那時也該是和自己一樣的年紀了，淩歌的子女.……自己的外孫、外孫女——那也不是她能再顧得了的事情了。
罷了，一切都看天意吧。
兒孫自有兒孫福.……
“那也好，季家畢竟是個大族人家，季無歡那孩子，母妃看著也不錯。”晴貴妃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拍到自己床榻邊上的位置，繼續說道：“淩歌，我的女兒，你且再坐得離母妃近些，母妃有些話得跟你好好說說。”
見自己母妃的神色終於不似先前那樣難看，鬆緩下來了，衛淩歌的心裏也稍微鬆了口氣，溫聲應了依著晴貴妃的話再往前坐了過去。
“母妃.……”
晴貴妃拉過衛淩歌的手，輕輕拍著說道：“淩歌，既然你二哥跟大哥他們都跟季家商量好了，那明兒個去你母後那裏，你可得留些心上去。若是不喜歡……母妃到時候再想想辦法……”
衛淩歌聽了，隻低頭應了，強笑著斂去眼中的複雜。
“母妃，兒臣知道的。”
看不到低頭埋在自己身前撒嬌的女兒臉上的神色，隻當她是小女兒家心思害羞了，晴貴妃微微笑著寬慰道：“好好好，母妃放心了。隻是淩歌，母妃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說到這裏，晴貴妃衝著猛地在自己懷裏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衛淩歌又笑了笑，一時的笑意雖然蒼白但卻帶上了幾分安心解脫。
止住了衛淩歌張嘴就要反駁的勢頭，晴貴妃繼續說道：“母妃都明白的，你也不用擔心母妃，能在母妃走之前定下你的婚事，母妃也就放心了。至於你二哥淩風跟六弟淩城他們倆個皇子，母妃自然也不用再多慮什麽。”
一席話聽得衛淩歌心中暖得酸楚，卻隻得一一溫順的應了，強忍著不掉下淚來，靜靜聽著晴貴妃說著。
“隻是母妃還想跟你叮囑的是.……若是母妃……母妃走了之後，這皇宮裏能護得你周全的也就你母後了。你往後可得好好跟她親近親近，太後那裏雖然也能護著你些，但是這宮裏.……太後畢竟也人老了，很多時候也顧不到有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