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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是兄弟就來踹一腳

  第200章 是兄弟就來踹一腳 

  侯府之中,公孫敬揮退了心腹,重新坐下來,看著夏景昀,「公子,這.這也是你的手筆?」 

  夏景昀不置可否,「多行不義必自斃,他自己不做這些錯事,誰拿他也沒辦法。」 

  公孫敬瞬間激動,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個侍郎啊,就這麼被公子輕輕鬆鬆地算計了,但旋即他又有些疑惑,「可這金侍郎是戶部的侍郎,戶部眼下衛老大權在握,壓根用不著這麼折騰,咱們的目標不是禮部嗎?」 

  夏景昀微微一笑,「往往我們以為沒關係的事,背後都是有聯繫的,就看我們能不能從中找出這一絲聯繫,並且加以利用了。」 

  公孫敬想了想,似乎有些懂了,但又似乎有些沒懂,只好開口道:「那需要我做什麼?」 

  夏景昀搖了搖頭,「本來之前還有一些,不過現在沒了。哦,這樣吧,幫我準備一批禮物,過兩天,等這事兒了結了,我要去一趟竹林。」 

  公孫敬緩緩點頭站起,然後猛地一愣,「這兩天?了結了?你是說就這兩天?」 

  夏景昀想了想,「準確來說,不出意外,就是明天。」 

  公孫敬倒吸一口涼氣,一臉震撼地走了,邊走邊慶幸,自己幸虧醒悟得早,否則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 

  長樂宮,崇寧帝躺在榻上,德妃在一旁溫柔地替他按著肩膀。 

  「陛下,彘兒還不懂事,你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剛剛還被自己的小兒子小小鄙視了一番的崇寧帝哈哈一笑,「瞧見自己的兒子這麼厲害,朕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生他的氣呢!」 

  他微微側了側身,指了指胳膊,示意德妃幫他捏捏這兒,然後笑道:「彘兒說這都是夏景昀教他的?」 

  德妃嗯了一聲,「年前他出了次宮,去了趟江安侯府,阿弟興許是覺得年節到了,就給他教授了好些小孩子的玩樂,這幾日,正四處顯擺呢!」 

  崇寧帝聽得哈哈一笑,「之前年節正宴上,他從頭到尾也能忍得住,也是難得。」 

  「身為皇子,自當知曉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更要明悟時機。那個時候不能為陛下添亂,此時此刻,說些童言稚語便可為陛下解乏。」 

  「伱啊!真的是家風優良!」 

  崇寧帝似乎被這句話觸動了,坐起身來,握著德妃的手,一臉欣慰,「當初去泗水州,泗水州屢遭兵禍,你卻只花了不到十萬兩銀子,就幫朕穩住了泗水州的局面,同時消弭了兵禍,安定了一州。回來時,還給朕帶回來了十幾萬兩的金銀珍寶。衛遠志是你舉薦的,在戶部的差事也幹得不錯,有你領著這個頭,朕是放心的。」 

  德妃連忙道:「臣妾亦不過是遵循陛下教誨,盡心竭力為陛下分憂罷了。至於衛大人等外臣,必然也是殫精竭慮為陛下為國朝出力。」 

  「朕自是信你的。」崇寧帝拍了拍她的手,旋即面色微冷,「但有些亂臣賊子,不僅不思為國分憂,反倒是滿心想著要從朕這兒,從朝廷里中飽私囊!朕卻決計容不得!」 

  他望著外面的夜色,神色一片肅殺。 

  德妃的手溫柔地攀上他的肩膀,輕輕揉捏,「時候不早了,陛下早些歇息吧,明日大宴,諸王及家眷都要進宮,想必又是一番辛勞,您需保重龍體才是。」 

  崇寧帝嗯了一聲,「你再幫朕按按,朕再躺會兒,稍後便去御書房安排一番。」 

  —— 

  翌日,正月初七,人日。 

  大夏習俗,每至人日,皇帝將於城外登高,大宴群臣,以示慶賀。 

  後來在國朝中期,有一位體恤民力的皇帝,一琢磨這事兒每次勞民傷財,也沒多大作用,乾脆就趁著有一年人日下雨,順勢取消了這個活動,改為在宮中大殿飲宴,對象也從百官縮減為了僅限皇親國戚。 

  後來的皇帝也懶得更改,這事兒便依著這麼個禮制定了下來。 

  江安侯府,夏景昀和蘇元尚在一間偏房對坐,面前擺著一副棋盤。 

  蘇元尚微笑問道:「你今日將寶壓在了成王身上?」 

  夏景昀點了點頭。 

  「那你如何確保成王會按照你的計劃走呢?」 

  夏景昀笑了笑,「以咱們那位陛下素來猜疑的性格,在得知底下人瞞著他做了這麼大的案子,一個戶部侍郎都敢十幾萬十幾萬地貪,再加上如今萬寶樓還有缺口,他會不試探一下自己這些叔伯兄弟?而成王素來吝嗇,又怎麼可能將自己的東西獻出去。」 

  蘇元尚撫掌而笑,「然後,他這不正好知道了一個可以來錢的好路子。」 

  夏景昀笑著點頭,捻起一顆棋子放下。 

  —— 

  皇宮,萬寶樓,一個老王爺從偏殿走了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了即將要進去的成王,露出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 

  長相跟崇寧帝有五六分相似,但身形卻要胖上一兩圈的成王心頭一咯噔,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坐!」崇寧帝很是和善,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成王誠惶誠恐地搭著半邊屁股,崇寧帝見狀皺了皺眉,「你我嫡親兄弟,這般拘束幹什麼?」 

  成王這才稍稍放鬆了些。 

  「你看看朕這萬寶樓如何?」 

  「光這一處偏殿,便讓臣弟大開眼界,皇兄之文治武功,實在是令臣弟仰望,也必將為後世所瞻仰。」 

  「哈哈哈哈!」崇寧帝開心一笑,「待這萬寶樓主樓完工,屆時那才叫壯觀。朕御極二十多年,殫精竭慮,亦當為萬世表率,這萬寶樓之寶,非是尋常珍寶之寶,而是一個帝王應有的寶藏之寶,有四方蠻夷進貢臣服的文書,有天下文人歌功頌德的佳作,有四海昇平,海晏河清的祥瑞。這才是萬寶樓的真諦。」 

  成王連連點頭,誇讚著皇兄真厲害。 

  「但是。」崇寧帝語氣一轉,「修築如此浩大的工程,耗費甚巨,朕又不願壓榨民力,只能從內庫之中盡量往外擠,如今已是艱難。你我兄弟,你有何辦法?」 

  成王登時明白了過來,難怪方才那位老皇叔額頭見汗,他立刻道:「臣弟今日回去便清查家底,只留夠一家老小必要所需,將其餘的銀錢盡數給皇兄送來!」 

  但他旋即苦著臉,「但皇兄也知道臣弟素來本分,並非什麼豪奢王爺,這家底估計也不多,屆時還請皇兄莫要怪罪。」 

  崇寧帝緩緩道:「你這話說得,朕又不是那敲骨吸髓之人,難不成還要讓你將自己家業全部獻出來嗎?既然你日子拮据,那便不必了。」 

  成王心頭一跳,連忙道:「臣弟雖不富裕,但為皇兄分憂亦是理所應當之事。」 

  他眼珠子一轉,想起昨日回來,自己王妃所說的事情,小聲道:「皇兄,臣昨日聽聞了一個消息,不知皇兄可曾聽過京中有一家珠寶字型大小名喚石頭記?」 

  崇寧帝皺了皺眉,緩緩搖頭。 

  「此店乃京中最大的珠寶字型大小,以大夏東南之珍寶起家,如今整個大夏東南方向的玉石珠寶,幾乎都被其操縱,其餘方向的生意也多有涉足。其中珍貴者,不乏數千兩乃至數萬兩之極品。」 

  崇寧帝冷哼一聲,「朕修萬寶樓,彰顯文治武功,總不至於與商人爭利,強擄私家之財。」 

  成王輕聲道:「此乃禮部尚書石定忠家中產業,他與其弟,一在京中,一在廣陵,兄弟齊心,將這石頭記做大了,據說每年光是分紅就能拿到十幾萬兩呢!」 

  「多少?」崇寧帝猛地一驚。 

  —— 

  「這是一個死局。」 

  夏景昀輕輕摩挲著指腹的棋子,「石定忠要想脫困,基於對陛下的了解,再加上他投靠了英國公,靠著勛貴們的指點,他只要不傻,肯定會想到花錢買平安。但是他願意散盡家財嗎?或者說就算他願意,他敢嗎?你一個禮部尚書,從家裡掏出來幾十萬兩,這不找死嗎?」 

  蘇元尚點頭接話,「所以,他就只能出一個不多不少的數額,既能讓陛下滿意,又能營造一個我雖然有點小貪,但是我已經散盡家財,求求陛下饒過我這一回的假象。」 

  「但是,當陛下知道了真相,曾經對他有多寬宏或者滿意,如今就會對他有多憎恨。」 

  夏景昀將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一聲清脆的響聲,「君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瞞,這就是他石定忠的催命符!」 

  —— 

  萬寶樓里,看著自己弟弟一臉認真地點頭確認,崇寧帝的心頭瞬間升起各種複雜的心緒,然後轉瞬之間,化作了滔天憤怒,在這憤怒之中,又還潛藏著一絲屈辱。 

  他先前對那五萬兩有多滿意,此刻他就有多憤怒,多屈辱! 

  想他一個富有四海的帝王,富有的臣子如打發叫花子般,隨便扔出一點家財,就讓他赦免了對方的大罪,還為此開心不已。 

  自己背負著天下罵名,還在那兒洋洋自得地為自己會當家,知大小做分析做辯解。 

  而那臣子呢,不僅半點不心疼,或許正在府中偷偷笑著自己這個皇帝是個好糊弄的傻子!自己隨便扔出點肉,就像條狗一樣哈哈地搖著尾巴了! 

  這算什麼?如果這都不算欺君,那什麼算欺君! 

  當崇寧帝陰冷的目光掃向一旁的高益,陪伴在他身邊二十餘年的大太監忽然身子一寒,只感覺頭頂上像是懸了一柄劍,隨時打算將自己滅口。 

  他連忙欠了欠身,以示自己的忠誠和恭順。 

  崇寧帝忽然想起此間還有外人,連忙強行鎮定下來,「竟有此事,倒是有些令人吃驚了。行,時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替朕招呼一下諸宗室,朕忽然想起還有些緊急公務,去御書房處置一番。」 

  成王心頭一松,這一關終於是過了,連忙答應。 

  崇寧帝領著高益朝外走去,走到無人處,他幾乎是咬著牙吩咐道:「召中樞大臣,到御書房見朕。」 

  高益全程旁聽了整個過程,心裡知道今天定是要出大事了,連忙吩咐下去。 

  「玄狐呢,讓他也查一下石家最近兩日有無違法亂紀之行,然後立刻進宮。」 

  崇寧帝殺氣騰騰地走向了御書房。 

  —— 

  江安侯府,蘇元尚皺眉看著桌面上的棋局,「你的下法還真是奇詭多變,令人耳目一新,防不勝防啊。」 

  他思考片刻,終於落子,「但最終總是萬變不離其宗,要處置一位六部尚書級別的大臣,沒有中樞的同意是決計不行的。石定忠是個聰明人,從他這些年能夠穩守中立,堅持不下場站隊就能看出來,他背地裡怕是跟各方都有糾結,你有沒有想過中樞力保怎麼辦?」 

  夏景昀笑著點了點頭,「的確如此,若只是簡單將石家有錢的消息拱出來,此事興許會堵在中樞,最終讓他逃脫。可是,金侍郎的屍體還在那兒擺著呢!」 

  蘇元尚立刻懂了,哈哈一笑,「想必中樞大臣們,也很希望有個大案子來轉移陛下的注意力,給他們鬆鬆綁。」 

  —— 

  御書房中,中樞大臣們齊聚一堂。 

  昨日戶部的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今日本是皇室聚會的日子,陛下卻忽然召見他們,每個人心裡都是有些惶然。 

  畢竟他們都曾感受過廣陵州百姓對他們厚重的愛戴。 

  崇寧帝目光掃過眾人,瞧著他們那一張張平靜的臉,知道從這些老狐狸臉上看不出什麼東西,便乾脆直接道:「前些日子,有御史彈劾禮部尚書石定忠,朕處置了,諸位愛卿可覺得朕之處置有不當之處?」 

  眾人唯唯,無人開口。 

  他們誠然知道陛下這麼問,定然是有了變故,很可能是後悔了,但身處他們的位置,不犯錯比立功更重要,沒理由去冒險一搏。 

  可他們當中也有人不這麼想,一個新晉的中樞大臣便咬牙開口,「臣以為,稍有些過輕了。」 

  「朕也是這般想的。」 

  崇寧帝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你能鼓起勇氣,明言朕之過失,無愧朕對你的期許,很好,朕心甚慰。」 

  一番客套的鋪墊,他看著眾人,「前些日子,黑冰台將石家上下所作所為呈到了朕的案頭,殺人擄掠、草菅人命、不尊禮制、視朝廷掄才大典如玩物,樣樣皆是死罪,但朕當時卻寬恕了他,因為朕覺得他是個能做事的,朕不想濫殺能臣。」 

  「但是,就在前幾日,就在朕輕饒了石家之後,石家的公子又去城郊,對一個看上的婦人用強。朕的寬宏,在他們心中,成了什麼?成了國法如擺設,成了君威似笑話?」 

  「但朕畢竟已經寬容了他們,所謂君無戲言。這兩日,朕反覆在思量,一個官員到底是德行重要,還是才能重要?到底是君無戲言的權威重要,還是公道和正義重要?」 

  他身子前傾,目光掃過眾人,「諸卿,可有教我?」 

  眾人的臉色尚且平靜,但心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都以為石家就這麼逃脫了,怎麼還能被翻起來。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陛下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吏部尚書輕咳一聲,正要開口,勸說陛下暫且按兵不動,鎮之以靜,過些日子,再重提此事,以維護朝廷威嚴,但有人卻先動了。 

  秦相立刻站起,拱手開口,「陛下,臣以為,不論先前如何,陛下既寬恕了石家,在那之前之事,便可暫放。」 

  就在崇寧帝皺眉,吏部尚書等人頷首之際,秦相話鋒一轉,「但是,在陛下以寬容之心,行懲前毖後之舉,望其迷途知返,為國所用之後,石家人依舊我行我素,又犯下如此大惡,證明其一家上下,已然敗壞,不堪拯救,更對不起陛下之苦心。」 

  「為臣之人,上不能解君憂,下不能安黎民,此等臣子,留之何用。」 

  他一振袖,朗聲道:「臣請陛下,嚴懲石定忠,令三司會審其罪,其全家上下,抄家關押,逐一甄別,以儆效尤,以震懾如今國朝上下,貪腐肆虐、不法橫行之風,整肅吏治,再圖中興!」 

  慷慨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中樞大臣們微張著嘴巴,看著昂然而立的秦相,一臉驚愕。 

  但幾乎是眨眼間,他們便反應了過來,紛紛附和,石定忠瞬間成了大奸大惡,十惡不赦之徒。 

  在成王將石家一腳踹進夏景昀提前挖好的深坑之後,秦相和中樞大臣們親自動手,填上了厚厚的土。 

  崇寧帝長嘆一聲,「群情如此,中樞擬旨吧。由黑冰台查抄石家,一應人等盡皆入獄,石定忠之罪由三司會審。」 

  吏部尚書見事不可為,只好認命,但本職工作所限,他還是多問了一句,「石定忠下獄,春闈將近,禮部由何人主事?」 

  崇寧帝腦子有些煩亂,「春闈將近,不宜多生變故,就依舊例,順序頂上吧,由左侍郎暫代尚書之位。」 

  他揮了揮手,「行了,下去吧,朕有些乏了。」 

  中樞大臣們對視一眼,帶著複雜的心思,齊齊拱手告退。 

  走出御書房,看著陰沉沉的天色,秦相輕聲道:「諸位,當以為戒,謹言慎行啊!」 

   加更了將近一天的更新量,把這段劇情寫完,不斷在關鍵處。 

    另外,月底了,眼巴巴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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