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勘破隱秘,夏景昀接招
第168章 勘破隱秘,夏景昀接招
江安侯府的正堂中,燈火通明。
聽完了徐大鵬對事情始末的講述,夏景昀並未直接一口答應,而是沉吟了起來。
這一沉吟,立刻就讓徐大鵬緊張得搓手,像是一個心懷希望,等待判決的囚犯,眼巴巴地看著他。
夏景昀忽地展顏一笑,「伯翼兄不必如此緊張,我是泗水州今科解元,享受了榮耀自然也要承擔責任。此事既關乎整個泗水州舉子顏面,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方才考量,不過是在思考一些破局之法罷了。」
徐大鵬差點激動得叫出來,但如今越過了舉人這道門檻,對自身的要求也不一樣了,生生忍住,不過還是開心道:「我就知道,高陽兄雅量才高,必不是那種畏難而退之人!」
夏景昀挑眉微笑,「看來這麼說我的人不少啊!」
徐大鵬倒也沒否認,「那些人與高陽兄接觸不多,不知內情,胡亂猜測,高陽兄勿怪。」
「這點小事我又怎會生氣,先前的確是事務繁多,無瑕脫身,還望伯翼兄見諒。」
「高陽兄這就言重了,你是德妃娘娘義弟,自與我等不可同日而語,若只是以自身情況妄言你之考量,那就太失偏頗。」
「哈哈!看來伯翼兄這張嘴,不僅能仗義直言,還能解人煩憂啊!」
夏景昀笑著豎起大拇指,「不如今夜就在此住下,明日我與你同去會館?」
徐大鵬卻搖了搖頭,「許教諭和一眾同窗心中憂慮,我還是速速將這個喜訊送回去,讓大家也能安心睡個好覺,待此事完結之後,再與高陽兄宴飲慶祝!」
夏景昀含笑點頭,「如此也好。那我安排個馬車送伱回去。」
徐大鵬倒沒矜持拒絕,先不說侯府的馬車多麼有面子,光是外面天寒地凍的,他又不是傻子,何苦吹著冷風到處亂躥。
將徐大鵬親自送上了馬車,目送著馬車消失在巷口,夏景昀才轉身走了回去。
蘇元尚邁步走出,開口道:「此事我感覺有些蹊蹺,十三州大亂斗算是老傳統了,我們當初也曾經歷過,但此番一來是時間不對,二則對方兩次前往泗水州,感覺就是沖著你來的。」
夏景昀輕聲道:「蘇先生,換做是你,你會去嗎?」
蘇元尚嘆了口氣,沒有反駁。
「這是他們的設計,但這何嘗不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夏景昀笑望著蘇元尚,「因為我忽然想到,這也是我們給王郎中加註的機會。」
蘇元尚蹙眉一想,很快便在心頭捕捉到了一絲脈絡,眼前漸漸亮起,「好像還真能一試。」
夏景昀嗯了一聲,「我雖不會主動利用舉子們,蓄意挑起事端,但如今有人主動惹上來,我們順水推舟,總歸是沒問題的。」
蘇元尚不住點頭,心頭也有些蠢蠢欲動的興奮,「朝中運轉我比你熟稔些,待我好生梳理一番,擬定一個詳細計劃。」
「有勞蘇先生了。」
跟聰明人之間的交流總是這樣愉快地一點就透,夏景昀拱了拱手,「我去一趟白公子那邊。」
江安侯府,有著一種中京城大多數府邸都沒有的植物:翠竹。
是一點鄉思,也是一點對德妃娘娘雲清竹的致敬。
雖然已是深冬,但這些翠竹還依舊頑強地留下了一些葉子,為這肅穆沉重的中京城添上一抹溫柔綠意的同時,也多了幾分北方少見的柔軟搖曳。
一片竹影在燈光下隨風輕搖,一個青衫男子如同竹中仙神一般,從竹影中緩緩走出,在護衛的陪伴下,敲開了一棟客房小院的院門。
白雲邊的護衛前來將門打開,瞧見來人面孔,登時恭敬一禮,讓開道路。
夏景昀邁步走入,敲了敲裡屋的房門。
白雲邊看著夏景昀,眼神中稍有幾分意外,似乎又還帶著幾分被掩飾起來的慌亂,「你怎麼來了?」
夏景昀直接坐下,「今天出去玩得怎麼樣?」
「還行!中京城物產豐饒,各方舉子匯聚,文風鼎盛,比跟著你好多了。」
聽了這話,夏景昀望著他,笑而不語。
「看著我幹什麼?你不相信?」
「我都知道了。」
白雲邊一愣,氣勢旋即如泄了氣的皮球,肉眼可見地弱了下去。
見白雲邊有些萎靡,夏景昀便開口勸道:「我與玉虎公子也曾經討論過,他那樣的常勝將軍都說過,勝敗乃兵家常事,哪有隻能他贏別人,不許別人贏他的。」
「他那等莽夫」
白雲邊下意識地懟了一句,旋即又搖了搖頭,「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
夏景昀追問道:「有什麼不一樣?」
白雲邊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只是搖著頭,看樣子,真的被打擊得很慘。
夏景昀看著他,忽然目光懷疑,「你不會是被打擊得沒有信心了吧?動不動就喊著莫欺少年窮的雲夢州第一公子,心性這麼脆弱?不會吧?不會吧?」
「怎麼可能!」
被夏景昀的激將法刺激得硬氣起來的白雲邊斷然道:「我只是在思考,要如何扳回場子!」
「這不很簡單,我先幫你去探探虛實,回頭你再找個機會將他踩回來就是了!」
「你要出手?」
白雲邊神色一動,驚訝地看著夏景昀。
夏景昀笑了笑,「所以,來找你問問具體情況嘛。」
「哎」
白雲邊幽幽嘆了口氣,旋即想起自己方才的硬氣,生生將氣勢重新頂起來,「事情是這麼回事。」
接著他就開始講起來,從自己來到雲夢州會館之後,再到瞧見廣陵州眾人來,自己等人過去圍觀。
他心高氣傲,也不屑於強調自己拒絕成教諭的建議這些事情來向夏景昀示好,只是平靜地說著。
等到他說到與徐大鵬方才所言的時間開始重合,夏景昀也沒有打斷,有些事情從不同角度兩相印證,往往就能看到一些平常注意不到的細節。
「等等,你再說說你跟他之間比試的規矩?」
「稍等一下,意思就是,這一局賽詩,是他來出題目,然後你和他兩個人各自按照這個題目來寫詩?」
「等等,你們對聯這一局,依然是他先出上聯,如果你沒對上,那你就直接輸了?你對上了,再出上聯,他來對?」
「你還聽不聽了!怎麼這麼多話!」
白雲邊略有不滿地看著不停追問細節的夏景昀,感覺這狗東西就是憋著壞水,在朝自己的傷口上瘋狂撒鹽。
夏景昀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多問兩句,怎麼知道你這麼廢物啊!」
「夏高陽,你是不是以為本公子不敢揍你!」
白雲邊直接拍桌而起,憤怒開口。
聲音清晰地傳出房外,書童嚇得一激靈,連忙看向一旁的護衛。
沒想到那護衛和陳富貴兩個一左一右守在門口,就當沒聽見一樣。
夏景昀笑意從容,「別急,我不是說你本事廢物,而是對方顯然是背後有人在暗中幫忙,為其造勢,你居然還以為你面對的只是一個人,這不是廢物是什麼?」
白雲邊猛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又覺得太過不可思議。
「不對,你這猜測壓根就不可能,當時我們是現場比試,眾目睽睽之下,他從頭到尾,都未曾與人商量過,怎麼會是暗中有人支持?而且這些東西,都是臨時說的,他怎麼可能提前準備得了?」
夏景昀笑了笑,「那我問你,按照這個什麼大亂斗的規矩,一方定項目,是不是另一方就可以在每一項率先選題或者佔先?」
「對啊,這不是很公平的嗎?」
「如果有人上門挑戰,應戰者為了求穩,是不是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定己方最擅長的項目?」
「對啊,但是他怎麼知道我們選的什麼項目,從而提前準備呢?」
夏景昀無語地看著白雲邊眼神里那種清澈的愚蠢,你這好歹也是宦官,哦不,官宦世家出來的人,心思咋還這麼單純。
「你想想,大亂斗限定了都是文人雅趣的事情,那能有些啥?能夠拿來比試的,無非就是寫文作賦,寫詩對對子,然後再搭配一些下棋、投壺、雙陸之類的玩樂。怎麼就不能提前準備了?你們定了項目,他可以率先出題或者佔先,提前備兩首詩,幾個對子,一兩篇文,便足以應付了,很難嗎?」
白雲邊腦海中回想起今日對方兩場比試中的情況,還真是如夏景昀所說一般,對方基本都是先手直接將對手逼得認輸,對手壓根都沒有反擊的機會。
這種讓他覺得是在文才上被徹底碾壓的情況,原來背後竟然有這樣的隱秘?
至於說那些行令、投壺之類的東西,都不用夏景昀再提點,他自己都能想通。
對一個沒事就尋歡作樂的官宦子弟而言,簡直就是手到擒來的家常便飯,精於此道十分正常。
「不對!」
他忽然又是搖頭,「雖然今日兩場比試,都沒到比試圍棋之時我們便認輸了,但是聽說昨日他與白壤州比試時,下過一局,的確棋力不俗,這種東西沒法提前準備吧?」
「你還真把對方當個一無是處的草包啊?」夏景昀笑了笑,「對方敢操作這個事情,定然就要有所倚仗,這圍棋的硬實力,這些雅趣的精通,都是他們的底氣,然後再補上詩文的短板,最後再利用規則,這不就很簡單地立於不敗之地了嘛!」
他輕輕點了點桌子,「來之前我找公孫先生詢問過,廣陵州圍棋風潮很盛,那位圍棋大國手魏老先生兩位嫡傳弟子之一,正是廣陵州人,而這位石子賢,恰好就拜在對方門下,棋力十分不俗,收拾你們幾個小年輕,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白雲邊不解瞪眼,「那你還敢去?」
夏景昀得意地挑了挑眉,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棋力更不俗?」
白雲邊下意識想懟上幾句,但旋即想起夏景昀那些彪悍往事,話到嘴邊又生生憋了回去。
中午終於回家了,立刻動筆,先來一章,晚點還有。今天保底六千字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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