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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蘇家有女傾山水(二合一)

  第95章 蘇家有女傾山水(二合一) 

  「大人,別聽他胡言亂語!」 

  駱蘇氏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徹底的慌亂,大叫起來。 

  「放你娘的屁!」 

  牛掌柜看著這個一心置自己於死地的毒婦,徹底寒了心,跪在地上大聲道:「大人,這毒婦不僅與我勾搭成奸,駱員外也是她設計暗害的,從我這兒購買了一些慢性毒藥,每日下在其飯菜和湯藥之中,使得駱員外纏綿病榻如此之久!只為了方便其掌控駱家,同時與小人私通幽會!」 

  哇! 

  勁爆啊! 

  四周眾人都再度嘩然,不虛此行,不虛此行,未來半個月的談資都有了! 

  而周遭的士紳和孫有福也神色凝重了起來,這涉及到謀害性命,還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士紳,可就不能隨便糊弄了啊! 

  「你血口噴人!」 

  駱蘇氏徹底急了,先前那點風度也喪失殆盡,看著孫有福,「孫大人,此人胡言亂語,辱我清白,大人立刻將其杖斃!」 

  「狗毒婦!我血口噴人?你才是血口噴人!」 

  牛掌柜也豁出去了,朝著孫有福一拱手,「孫大人,前夜歡好,這馬蚤娘們兒覺得不爽利,硬要我打她咬她,她的右乳尖被我咬破了,現在估計都還未結痂,她若是問心無愧,便請大人派人查驗!如今駱員外重病在床,她自己又咬不到,我倒要看看她作何解釋!」 

  卧槽!門外閑漢的眼睛都亮了,盯著駱蘇氏的身子,彷彿在幻想著牛掌柜言語中的畫面。 

  駱蘇氏也被這一擊敲得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 

  於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中了! 

  議論聲紛紛響起,「伱瞧瞧,我說什麼來著!」 

  「看不出來啊,原來是賊喊捉賊啊!」 

  「我不信什麼咬破了的說法,除非給我看一眼。」 

  「對,我覺得需要還原一下案發現場。」 

  「你倆這算盤打得,隔壁縣都聽得見了!」 

  駱戚氏眼中的光彩也忽地回歸,沒想到峰迴路轉,竟然還有這一出。 

  絕處逢生的喜悅,和眼見仇人終遭制裁的快意,填充了她此刻的內心,在臉上開出燦爛的花。 

  此情此景,讓孫有福也無奈,只好開口道:「方才那兩位婦人呢?」 

  「孫大人!」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漢子忽然大聲喊了一句,然後直接邁步跨過那一道老百姓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柵欄,來到了堂前,看著孫有福,傲然道:「駱夫人是出自蘇家,大人可不要失了體面。否則若是蘇家傷了體面,大人怕就難得體面了。」 

  蘇家的名頭,再一次響起在圍觀眾人的耳中,也響起在夏景昀的耳中。 

  能被一個無名之輩,這麼有底氣地提起,用來恐嚇一位縣令,這蘇家的威名真不是蓋的。 

  「蘇家又如何?」 

  這時候,背鍋俠.哦不,白公子站了出來,淡淡道:「便是蘇家嫡系,難道犯了法就能逍遙法外嗎?」 

  夏景昀小聲拱火(劃掉)感慨道:「瞧見了嗎,白公子之氣度,之魄力,確有成就一番大功業之像啊!」 

  白雲邊胸脯挺得更高,「你有脾氣就說一句,你蘇家人犯了法就可以逍遙法外,沒脾氣就給本公子滾蛋!今天這事兒,本公子扛了!」 

  那護衛神色一滯,帶著幾分威脅,「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白雲邊看了一圈圍觀群眾,嗤笑一聲,朗聲道:「說出吾名,嚇汝一跳!本公子,白雲邊!」 

  那護衛神色一滯,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時無言。 

  「白公子!白公子!」 

  夏景昀率先喊了一嗓子,迅速被圍觀群眾附和。 

  漫天的歡呼聲中,白雲邊如痴如醉。 

  駱蘇氏面白如紙,駱戚氏一臉暢爽! 

  夏景昀和謝胭脂愉快地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後面的事情就沒什麼懸念,雖然駱蘇氏先前言之鑿鑿地要將姦夫淫婦處死,孫有福到底還是忌憚著蘇家面子,沒敢動手,只是將駱蘇氏直接下獄,具體的處置自然是報上去,讓上面的人來決斷。 

  而對牛掌柜,也履行了承諾,因其首告之功,免了死刑,重責了二十大板,便將其放了回去。 

  但那三個誣告之人,卻也同樣受了嚴懲,其餘兩人每人挨了二十板,駱戚氏那位丫鬟則是按為仆誣主之罪,直接被亂棍打死。 

  讓夏景昀看得有幾分心驚肉跳。 

  駱戚氏上前,向著孫有福道謝,「多謝孫大人明察,還我清白,民婦感激不盡。」 

  孫有福為官這麼久,沒少聽過奉承話,但這麼真心誠意的來自下民的感激,還真不多見,頗有幾分飄飄然地點了點頭,「都是本官分內之事,駱少奶奶不必如此多禮,為官者,自當為民請命,懲奸除惡.」 

  正說得開心,就聽見旁邊吭吭地咳了兩聲。 

  他一扭頭,瞧見了白雲邊負手而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頭猛地反應過來,連忙道:「說起來,今日你最需要感謝之人還是白公子,若是沒有他出手,這駱蘇氏的陰謀也不是那麼容易戳破的。」 

  駱戚氏趕緊,走上前,朝著白雲邊深深一拜,「妾身謝過白公子大恩大德!來生願做牛做馬,服侍公子。」 

  白雲邊綳著嘴角,「路見不平時人義,懲惡揚善吾輩責。」 

  「我家公子的意思是不需要道謝,這都是他該做的。」 

  及時的翻譯,讓駱戚氏既感動又覺得有幾分好笑,「不管怎麼說,真的多謝白公子仗義援手,小女子感激不盡!」 

  一番客套之後,大戲落幕,圍觀之人盡數散場,駱戚氏也回了家,堂中便又只剩下了先前酒宴那幫士紳。 

  「白公子妙計層出不窮,無愧我雲夢州第一公子之名啊!」 

  「是啊,我等都以為那駱夫人的奸計得逞,再無人有辦法揭露其醜行惡行,沒想到白公子卻能別出機杼,想到用巧計令其內訌,高!實在是高啊!」 

  「何止如此,白公子此計之高明在於兩層,先驟然拋出要殺姦夫,引動真正與其私通之人的情緒,讓其暴露,接著再立刻逼問,迫使其為了掩蓋方才脫口而出的傾向,不得不走向最極端的方向去滅口,再令姦夫旁聽,引發內訌!這幾層轉折,對人心的把握真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白公子之智,實在是高啊!」 

  若是尋常,白雲邊聽見這樣的誇獎,早也笑裂了嘴,然後挺著胸脯故作謙虛地擺擺手,說著什麼些許小事不值一提之類的話。 

  但此刻他的心裡卻多少有幾分尷尬,畢竟他心裡明白,這計謀實打實完全是夏景昀告訴他的,他自己那兩手應對,早被人家駱夫人猜得透透的了。 

  於是,等他跟這幫士紳客套完畢,將他們悉數打發走了,便來到夏景昀面前,「你建言的方法不錯,現在有資格成為本公子的隨從了。」 

  我謝謝你啊. 

  夏景昀勉強地笑了笑,「白公子,您還是再考慮考慮,這今日一事,豈能完整評判一個人的全部,君子重諾,若是您之後覺得我不行,又怎麼好反悔呢!」 

  白雲邊深深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看得出來,你為本公子之前說給你降級的話緊張了,很想一開始就佔據一個很高的等級。也罷,本公子給你這個機會!走吧!」 

  謝胭脂和陳富貴死命憋笑,夏景昀高呼:「白公子英明!」 

  兩邊幾乎一模一樣的搭配,一主一仆一護衛,一行六人拒絕了士紳們的邀請,直接住進了縣衙。 

  看得出來這位白公子中二歸中二,腦子卻是不笨的。 

  今天得罪了駱家,又身在人家的主場,還是安全至上。 

  而一個縣城裡還有什麼地方能比縣衙更安全呢! 

  但縣衙安全歸安全,問題卻在於條件註定沒那麼好,尤其是孫縣令也做不到把地盤都騰出來,讓他自己和家眷去另尋別處居住這個程度。 

  一個小院,一共四間房。 

  兩位公子帶著侍女一人一間,兩個護衛各自一間,倒是不會擁擠。 

  一間主卧,兩間客房,一間柴房擺了床鋪。 

  兩個護衛對這個倒沒什麼挑剔的,行走江湖,風餐露宿都是常事,能有乾淨床鋪就行了。 

  白雲邊淡淡道:「彥祖啊,今夜就委屈你了。」 

  夏景昀笑了笑,「不委屈,這怎麼能叫委屈呢,易地而處,我再是禮賢下士,高風亮節,也不至於把主卧讓給別人住的!那都是古之君子才做得出的事!」 

  自然而然地帶著侍女朝著主卧走去的白雲邊腳步一頓,然後推開主卧房門,留戀地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道:「彥祖啊!這你就不懂本公子了,本公子才不幹那種裝樣子的事情,今日就讓你看看真正的禮賢下士是什麼樣!」 

  夏景昀一臉震驚,「使不得使不得!」 

  「沒什麼使不得的!」白雲邊雙手背負,主角風範盡顯,「欲建功立業者,豈能不惜才!去吧!」 

  躺在主卧寬敞的房中,蓋著溫暖的錦被,夏景昀感慨道:「白公子真是個好人吶!」 

  胭脂依偎在他胸口,笑著道:「公子這般行事,今後身份暴露,又該如何自處?」 

  「沒事,到時候想辦法幫他一手就行了。先把雲夢州走一遍吧!」 

  「嗯。」胭脂低低嗯了一聲,又軟又燙的身子傳來清晰的觸感。 

  夏景昀挑了挑眉,「咋了,你也要給我上夾棍啊?」 

  胭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粉面含春,「一會兒可不許哭哦!」 

  「該哭的人是你吧!」 

  春色在夜晚來了又去,當光明再來,初冬的寒意已經帶著幾分肅殺,充斥在這個不大的院子里。 

  一大早,夏景昀容光煥發地跟稍顯憔悴的白雲邊打了個招呼。 

  白雲邊眼不見心不煩,帶著眾人與孫縣令辭別,也沒再管駱家那些破事,再度踏上了遊學之路。 

  就在一行人登上了白雲邊那艘還算寬敞的小船,去往下一站的同時,距離子規縣城約莫二三十里的江面上,一艘極其高大豪奢的樓船排浪乘風而來。 

  寬闊的甲板上,迎風立著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 

  從遠處看,江水碧不如青衣碧,山巒秀不及身姿秀,單單是那麼站著,那一身中正端莊的氣質便絕非尋常門戶子女可有。 

  雖是女子之身,站在船頭,竟也不搖不動,一身青衣傲對青山,不讓半分嫵媚。 

  而等湊近了,那眉眼,便能跟眼前江山爭上一爭【如畫】二字。 

  五官大氣而不失秀美,端莊更添典雅,孤身站在船頭,便仿如那天地之間的鐘靈毓秀都集於一身,讓人一見便再挪不開目光。 

  這位,便是岳陽蘇家長房長女,故蘇相公的嫡親孫女,人稱洞庭明珠的蘇家大小姐,蘇炎炎。 

  一陣腳步身自身後響起,而後一件白狐裘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蘇炎炎有些無奈,「不過初冬時節,用得上這樣的東西嗎?」 

  侍女一臉認真道:「荀先生特意交代了,江面風大,讓小姐一定注意保暖,切莫受寒著了涼。」 

  蘇炎炎也不好多說,只默默看著前方的江水。 

  「小姐,你看什麼呢?」 

  蘇炎炎輕聲道:「隨意想想,順便看著這大江東去,好奇一下,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緒,能寫出人生長恨水長東這樣的話。」 

  「大小姐此生註定是無望寫出這等句子的。」 

  一個溫醇的嗓音笑著在身後響起,白衣文士走上甲板,而後停步在離蘇炎炎側後方一步的距離,「這首長短句,心境過於悲涼,大小姐雖才學出眾,傲視同輩男子,但不會有也最好不要有這等心境的好。」 

  蘇炎炎笑了笑,「那位夏家公子,既是德妃娘娘義弟,又得中解元,春風得意,為何他就能寫出來?」 

  「按照情報所言,寫這首句子時,那位夏公子可是剛從勞工營放出來不久,經歷生死磨難,也才能促成這般句子。你看他自那之後寫來送給姜玉虎的那幾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心境之豪邁壯闊,早已不同。」 

  蘇炎炎笑著點了點頭,「爺爺曾說過,文章憎命達。但能看到如此才情之人過得好起來,還是令人很開心的。」 

  白衣文士眼神溫柔,輕笑道:「大小姐善良悲憫,想必那位夏公子聽見這話,也是很願意為你也寫一首雲想衣裳花想容的。」 

  蘇炎炎微羞,大方笑道:「我哪有德妃娘娘那般絕色,荀叔叔莫要調笑於我。」 

  「瞧我這腦子。」白衣文士一拍腦門,「我說我出來幹什麼呢!方才接到情報,這幾日,京中忽然傳唱了一首稍有幾分不合時宜的長短句,我想著大小姐應該會很感興趣。」 

  蘇炎炎美目亮起,眼巴巴地看著白衣文士。 

  白衣文士沒有拿捏姿態,從懷中取出了一張謄抄的紙。 

  蘇炎炎雖依舊溫雅有禮,但眼神還是透出幾分心頭的小迫切。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我欲乘風歸去高處不勝寒.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 

  蘇炎炎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眼中的震撼,「千里共嬋娟。」 

  「千古絕唱,千古絕唱啊!」 

  蘇炎炎忍不住又看了一遍,緩緩平息心中湧起雖不洶湧但卻綿長的思念和感動,「荀叔叔,這是何人所寫?」 

  白衣文士笑著道:「你看看背面有序。」 

  蘇炎炎翻過來一看,「得中解元.兼懷阿姊?!!」 

  她猛地瞪大了雙眼,「這是泗水州那位夏公子所寫?」 

  白衣文士點了點頭,「陛下親口確認的,此篇乃是夏景昀在離別之時贈予德妃的,德妃前幾日回京,將其展示給陛下,陛下都甚是喜歡。」 

  他呵呵一笑,「僅憑這一首,夏景昀人還未進京,已是名動京華了!如今德妃娘娘功成回京,進位皇貴妃,成為眼下後宮唯一的超品皇妃,領先後位爭奪,再加上這麼一個才情冠絕當世的義弟,聲勢暴漲啊!」 

  蘇炎炎一臉嚮往,嚮往的卻不是德妃如今的風光,「真希望哪天當面見一見這是何等人物。」 

  白衣文士笑了笑,「論人物,天下又有幾人比得過老相公,如今蘇家也是人才濟濟,小姐何須捨近求遠。」 

  蘇炎炎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嘆了口氣,「荀叔叔,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說這些話了,蘇家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你比我清楚多了。若是真那麼好,也不至於我出來遊歷一遭,還要遭到那麼多的非議了。」 

  白衣文士抿了抿嘴,不露痕迹地轉移了話題,「前面就是子規縣境內了,這就算是到了我們雲夢州地界了,子規縣地方太偏,蘇家沒什麼產業,但三房有個本家女子嫁去了子規縣的大戶駱家,如今正是當家主母,我已經派人先去了子規縣安排,晚上就住進駱家吧。」 

  「都聽荀叔叔安排。」 

  蘇炎炎微微點頭,然後一臉關切地看著白衣文士,「荀叔叔,你一個人是怎麼操持過來這麼多情報的,太累了吧。」 

  白衣文士笑了笑,「習慣了。」 

  蘇炎炎不再說話,兩人一起看著江水向東。 

   為白銀盟加更之八,快還清了,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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