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第221章 129：時代廣場（二合一）
第221章 129：時代廣場（二合一）
就要到終點了，對這個時代的互聯網企業來說，終點就是華爾街。
休假，漲薪，榮譽，名聲，一切的一切，答案就在華爾街。只有到了華爾街，過去的努力才算得上有意義。
這天，天空中的烏雲擠壓著雲層，曼哈頓的街道上吹著冷風。
穿著西裝的天朝人聚在樓下，然後乘坐公共交通前往時代廣場，時代廣場不在華爾街，但是距離很近，納斯達克是趁著信息化風口做大做強的證券交易所，所以對科技領域格外熱衷，在00年泡沫之前，它甚至是全球最大的交易市場。
乘坐公共交通，走出地鐵站，來到時代廣場。
時代廣場位於百老匯大街和第七大道的交界處，對美麗堅人民來說，差不多是個近似於紅白歌會與春晚的文化符號，走出街道，整個廣場的廣告牌都在播放著快看傳媒的紅背景廣告，而最中間的、最大的廣告牌就是納斯達克的巨型動態廣告屏。
如今這個廣告牌是世界上最有品牌價值的廣告牌，也是流量與形象兩個維度上、在形象這個維度上最有實力的商業公司廣告位之一，這也是未來它推出了網路廣告服務之後，只是播放一遍的機會就有那麼多野雞公司願意去搶的原因。
現在納斯達克的廣告屏還沒和互聯網對接，而不管怎樣，有公司上市的時候，時代廣場的廣告是包含在納斯達克的上市套餐里的。
此刻，整個時代廣場的廣告屏幕播放著快看傳媒的商標與宣傳語，如同國王的衛士一般守在兩邊，顧文傑換上了他夫人特地託人帶來的西裝，帶著他的手下，大步走向了納斯達克大廈的入口。
「那個瘋子來了……」
等在兩邊的媒體當中，不知為何傳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顧文傑不為所動，進入大廳，帶著手下走上樓梯。
納斯達克會管一頓早飯，顧文傑在餐廳倒了杯熱茶，看著老徐家的兩個小孩在走廊那邊的照片牆。
這時一個大光頭走了進來。
顧文傑仍然不為所動，對方停在了他面前後，才懶洋洋地起身看著對方，沒有握手。
「你來做什麼？」顧文傑問他。
大光頭面色不好看：「高盛是你們的券商！」
「你天天咒咱們上市破發，我還以為伱們已經忘記這件事了呢。」
「如果不是為了我的公司和投資人，我不想與你們說哪怕多一句話！」
貝克斯整了整衣領，不客氣地轉過身，去旁邊站著了。
他顯然是帶著惡意而來的，但是今天的這場上市，這樣的『不速之客』並不少。
有股民在路上碰到，問他們：「快看，你們被凍結的賬戶解封了嗎？」
媒體演講時，雅虎總裁塞梅爾來到現場，搶了他的風頭，塞梅爾看起來雙眉緊蹙，也許是因為昨天雅虎經理人與快看的爭吵的緣故，他甚至不介意當眾教訓他：「顧，這個公司落到如今這個境地，你難道不知道這是誰的責任嗎？」
一系列混亂之下，甚至有人挺不住了——
客服部的劉大姐也是最早的一批員工了，來到交易大廳后，她突然捂著臉跑出去了：「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記者的眼睛、電視台的鏡頭追逐著這裡的一切。
想想也很正常，快看傳媒……它最近的處境很糟，糟糕到甚至讓人懷疑它為什麼不中止上市流程的地步。
董事會內鬥，場外的監管風險，收購境外代理遊戲失敗，創始人陷入同業競爭訴訟。
不能說這些問題很重要，只能說既然有這些問題，這個公司為什麼還敢上市？由於信息傳遞有邊際成本，在公共市場上，哪怕只是一個老闆外遇被曝光、或者一個小小的版權官司，也足夠讓一個公司的股價在短期內產生大幅波動，快看傳媒在這樣的情況下上市，如果換成正常公司，恐怕早就中止上市流程了。
那麼為什麼不中止呢？
據說是有一個要上市的對賭協議，現在這樣完全是身不由己……在最後的媒體大廳，忐忑的目光集中在那個男人身上。
然而顧文傑不為所動，也似乎根本沒有把這些問題當回事。
也許——這樣的事在華爾街每天都在發生，那些大驚小怪的聲音只是無聊的伴奏。
他腳步沉穩地來到台前，認真宣讀著公司的公開募股致辭。
宣讀完畢后，他拿起鎚子敲了開市鍾，彩帶和禮花從旁邊的孔里噴了出來，作為CEO的他笑著鼓起了掌。
在他身後，快看的員工們有的勉強笑著，有的有些頹喪地站在後面，獃滯地拍著手，只有攝影設備後邊、鏡頭外的兩個小孩看起來拍得很起勁，也讓今天這場上市活動顯得更加荒謬了起來。
「道瓊斯開市下跌……」
外邊的股民們慘叫了起來，早市開啟后，納斯達克開盤下跌，而且似乎還在繼續下挫，看起來今天又是不景氣的一天。
塞梅爾站在後台，跟其他經理人對曲線指指點點著，高盛的貝克斯抱著胳膊站在入口處，冷笑著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然而此時的交易大廳里、似乎正在發生某種常人難以激烈的混亂。
「KUK，這個股票怎麼回事？」
「它下跌了嗎？」
「是的，但是它也在上漲。」
「而且似乎上漲得更加猛烈！」
屏幕上的快看傳媒公司的員工們跟在老闆身後，在飄蕩的彩帶中無精打采地拍著手，目光看向面前的屏幕。
他們也看到了外邊正在下滑的納斯達克指數，但他們面前的小屏幕上，快看傳媒的開市股價有點讓人看不懂。
雖然走勢還看不出來，但是它的股價……
發行價是19美元，大家都知道，但是開盤價竟然已經飆升到了25。
開盤后的大幅度的震蕩似乎意味著這個公司的股票換手率很高，在色彩斑斕、紅綠交錯的曲線圖標中，它甚至還在緩慢地攀升上漲著。
「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該出去拍照了！」
交易所的工作人員善意地發出提醒，或許是因為這根難懂的曲線的緣故，他們的臉上有了親切的笑容，這似乎代表著什麼微妙的變化。
「老闆，大漲，大漲啊！」
有人反應了過來，其他人的目光看向顧文傑，似乎在詢問一個『是不是該慶祝了』的信號……
沒人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市場總會按時揭曉答案。
可能在一些人眼中有點奇怪——交易所門口等候著的貝克斯等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不爽，最終勃然大怒：「他們怎麼敢……」
股票漲跌雖然是市場指數變化，但它很多時候並不完全是由市場決定的。
想到那個討厭的、得意洋洋的傢伙，現在手裡已經拿了一大筆錢。
為了讓自己在納斯達克不至於丟了臉，或許會冒險自己下場操盤。
那傢伙……就不怕被監管發現嗎？
貝克斯這樣想著，終於看不下去了，頗為不爽地出了交易所大門。
天空更加陰沉了，風呼呼地吹著。
一張報紙吹過來，糊在了貝克斯臉上，貝克斯把它取下來，看到報紙上還殘留著包了熱狗或者麵包的油漬，更加生氣了。
然而在油膩的食物污漬下方，是幾個東洋人在台上鞠躬的新聞配圖。
今日三洋集團宣布剝離手機業務，一個來自天朝的投資商約定與他們成立一個合資子公司。
而這只是邊緣欄目上的一個小新聞，在更大篇幅的版面頭條上，是那位『華爾街之狼』本尊的燦爛笑容、以及笑容下的冰冷目光，以及一則配圖的消息——
《雷曼兄弟發布分析報告披露高盛金融困局，並下調其股票評級》 貝克斯一瞬間眼球突出，雙手抓住髒兮兮的報紙，認真看著報紙上的文字，新聞還沒看完，雙手開始發起了抖，並且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而快看傳媒的CEO走出大門，大步走過他身邊。天空中飄著紙張與灰塵，如同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一樣。
剛才陰陽怪氣的媒體縮著腦袋退了回去，交易所里的股民在為接下來的下跌與上漲激烈地爭吵著，快看的員工們心懷忐忑的期待，跟上腳步匆匆的老闆，卻看到老闆從試圖躲回人群的媒體當中揪出了一個人。
「把老子的股權還給我。」
「抱歉，你贏了……可我已經辭職了，因為你們。」
「哼。」
顧文傑一把將他推開，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憐老頭的傳奇經理人狼狽地退下，那是雅虎的CEO塞梅爾。
為什麼他要躲？為什麼他要辭職？為什麼顧文傑贏了？
如同一場荒謬的戲劇逐漸揭開了它的面紗，這個故事還在繼續；手下看顧文傑轉身，便上來幫顧文傑整理他的領帶，後方交易所里，今天的整體指數還在下跌，但股民們發出驚人的歡呼，是有什麼好事發生了嗎？
納斯達克的媒體人開始組織著讓他們攝影照相了，周圍有很多人在忙碌旋轉著，在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他們試探性地慶祝了起來……
在人群中央，顧文傑沒理由地抬頭看向天空，呼出一口氣。
然後又嘆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在這個關鍵時刻拿出手機，寫了封郵件發了出去。
「可惜你還是沒來啊，老陳，上市很成功。」
郵件發出去，顧文傑卻回頭看去。
在後邊跟著的家屬人群里，陳欽拿出手機，呵呵一笑。
或許早該知道會這樣。
事到如今，快看傳媒……這家最早的公司，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
在這一切都可以以資本計量的世界當中，一切職責與情懷都顯蒼白無力，快看傳媒資金流健康、前景廣闊，本來也不用他擔心太多，就算沒有顧文傑自己為它提供的那些利好消息，它也總能成功的……無非只是要多等一段時間罷了。
但是在幕布後方，總會有些更加底層的東西在控制著這一切，而作為被金錢寄宿著的個體，也總會期待更有效率的財富增殖方式。
現在上市成功，確實可以算得上是有始有終了，對於創業者來說，這也算是成長經歷的一環了。
一窮二白的創業者想要成為資本牌桌上的真正玩家，一般得經過一兩輪幫人打工的履歷才行，雖然不一定賺不了大錢，也不是沒有其他走上牌桌的機會，但一般來說，會有這樣一個階段。
不過對他、甚至顧文傑來說，這個階段確實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作為財富的追逐者，他們已經達到了更加底層的地方，快看傳媒仍然只是旅途的起點，現在它到了一個新的階段，但是他們已經在更遠處了。
接下來要做的，無非只是沿著之前的路，繼續提升效率而已。
如果說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就是他還只是個小學生……
仔細一想，倒是還挺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小學生，今天站在這裡的大概就是他自己了吧，陳欽這樣想著。
當然這不一定是壞事，比如說如果他是顧文傑，怕是沒那麼容易從快看傳媒套現離場，
不過成年人做事畢竟還是更加方便一些，好處當然是不言而喻的。
這樣不著邊際地想著，陳欽回了條郵件：「是的，我在直播頻道看著呢。雖然我是覺得沒什麼用，不過這是咱們成長的一環，接下來你也好好放鬆一下吧。」
「唉！」
就在這時，徐玲玲不知為何，突然在旁邊推了他一下，又小心地指著前方。
陳欽下意識地抬起頭，卻剛好與不遠處人群中、那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對上了目光，他也拿著手機，回頭正看著陳欽。
一陣風吹過，有點涼颼颼的。
背後緊接著感知到了一陣刺骨的涼意，陳欽看到顧文傑正直勾勾地盯著他，有點困惑地眨了眨眼。
但是下一刻，目光與他錯開，陳欽將視線的焦距看向了更遠處——紙張在天空中吹飛著，雲層下的時代廣場亂成一團，貝克斯還跪在交易所的門邊，死死盯著手裡的報紙，人手緊缺的保安們費力地維持著現場秩序，連穿著玩偶服的工作人員也在幫忙。
而在人群中，一個黑衣人……
「趴下！」
陳欽突然拉著徐玲玲倒下，緊接著雲層那邊傳來巨響，似乎是打了一聲響雷，但緊接著現場傳來了驚恐與雜亂的呼喊——
「怎麼了？」
「保安……」
「快，快報警！」
「CEO死了……拋售……」
混亂來得很快，有人往街那邊跑，有人鑽進交易所，噼里啪啦的鞭炮一樣的響音突然爆發，踩踏過來的皮鞋差點踩到陳欽的後背，讓他開始意識到趴下或許不是個好辦法。
「小欽！玲玲！」
還好老陳帶頭沖了過來，用蠻力抓起兩個小孩就跑。徐玲玲還抓著陳欽的衣服不肯放手，陳欽則回頭看向人群，顧文傑的身影已經清楚地倒在了地上。
有人簇擁在他身邊，幾個剛才還在和玩偶服一起維持秩序的保安已經熟練地拔出槍開始反擊，空氣中瀰漫著青色的煙霧。
這是……怎麼回事？
老陳一手一個小孩往旁邊街道狂奔，在沖向交易所的人流當中用力擠開別人，逃出了時代廣場。
剛才腦子裡還想著基金與股票的事，陳欽覺得他甚至沒法思考了，直到老陳跑不動了，徐玲玲喊著爸爸，才發現老徐從後面追了上來，好像自己人都沒出事。
「哎喲，老陳，我就看你夾著玲玲往外跑……」
「那邊……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有人開槍，我的媽呀，我聽到子彈的聲音就從我耳朵邊上飛過去了！……」
兩個大人劫後餘生地大喊著對話，老陳更是累得氣都喘不上來了，旁邊的其他人也在互相訴說著恐懼與緊張，陳欽還是在往回看著，廣場已經很遠了。
不過就在這時，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打開一看，竟然是顧文傑發來的。
他沒事？
隱約鬆了口氣，但他緊接著發現，這似乎是和上一封郵件連起來兩封郵件。
「不過老陳，你總說這個沒用，當初也說咱們需要成長。
我覺得也是，除了做事有始有終，現在快看傳媒終於上市了，我覺得應該不是沒有意義。
那麼老陳，你現在覺得、咱們算是成長了嗎？」
（第二卷完）
技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