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147章 054：社會人
第147章 054：社會人
陳欽回頭一看，是幾個小混混。
雖然腦門上沒貼小混混的標籤，本身也是幾個初中或者高中的小屁孩，但是穿著一身騷包衣服，一副故意挑釁的架勢，小混混的身份簡直跟寫在臉上一樣明顯。
還以為誰呢。陳欽撓了撓頭，本來沒當回事，不過緊接著反應過來了，這小混混正筆直地盯著他手裡的信封看呢。
不是吧。
大街上被小混混堵，這事他還是第一次經歷，說實話是有點巧，恰好他手裡拿著這麼多錢，又恰好打開看了一眼，就被這些小混混注意到了。
雖然不過千把塊，是情歌王給徐玲玲退回來的學費……
不過對方好像確實看到了。
幾個小混混果然堵了上來：「誰讓你跑這裡來的？這是咱們的地盤知不知道？」
「你是龍山小學三年級的陳欽吧，我們認得你。」
「手裡拿的什麼啊，給我們看看！」
竟然還知道陳欽的名字，雖然記錯了年級，看起來還真是有備而來。
要不把錢給他們唄？反正也不多。
陳老闆很沒志氣地就想服軟了，卻緊接著反應了過來。
不說別的，隔著一條街就是小廣場，扯一嗓子就能叫來一個加強連的廣場舞大媽，伱們怎麼就想在這裡幹壞事的？
這幾個小伙把陳欽給整不會了。
然後陳欽在原地愣了一秒，也還沒來得及問問他們是不是拍什麼整蠱節目的、或者當場扯開嗓子求救，卻有一個身影突然擋在他面前：「住手！幹什麼的你們？」
「什麼人？」
「你給我多管閑事……」
「你們才多管閑事！喝！」
關鍵時刻，一個身手矯健的少俠挺身而出，用很帥的姿勢連推帶搡，幾個小混混被他推開，氣餒地大喊：「你給我等著！」就跑了。
這過程是不是有點簡陋？陳老闆是徹底看傻眼了，然後就看到那少俠回頭看來：「誒，你不是小欽嗎？你怎麼在這？」
怎麼是個人就認得我？陳欽迷惑問道：「您是？」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斌子哥啊！」
「哦……」
雖然離譜的事來得太多太快，不過轉眼又跑來一個家裡的堂哥，陳欽反而稍微有點回味過來了。
並同時看著一臉清爽笑意的老哥陳斌，伸手摸進褲兜。
「斌子哥你等下，我打個電話。」
「給誰打電話？你還有手機呢？」
「別動，是我爸的手機，搞壞了你可賠不起。」
陳欽打開手機，啟動了錄音功能，然後推開很自來熟地湊過來的陳斌。
陳斌是他堂哥，不久前陳欽還見過他爺爺……而陳斌看起來十六七歲左右，記憶中小時候跟他挺熟的，可惜沒考上高中就在社會上混了。
今天看到，頭髮染金了一撮，穿著灰夾克和牛仔褲，褲腰帶別的老高，上面掛著條鐵鏈子，一身打扮跟情歌王比起來是有點土嗨，但是好像也確實有那麼點努力趕流行的意思。
陳欽打開錄音就把手機收回去了，陳斌也沒跟他搶手機，只是感嘆道：「哎喲，小欽家你現在挺有錢的啊。」
「還好吧……」陳欽問他，「你是陳斌嗎？」
「不然呢，你小子，這麼快就不認得你親哥了？」陳斌拍他肩，親熱地捏他肩窩，「我看你被小混混圍，就覺得挺眼熟，沒想到真是你。」
陳欽問：「你不是在漢章打工嗎？怎麼最近來龍山了。」
「嗨，最近幾個哥們喊我來這瀟洒！哈哈！」陳斌哈哈笑道，「以後有那種對你不利的小癟三就跟我說，我在龍山這裡還是挺有幾個弟兄的。」
說著，他一把摟住陳欽肩膀，反問他道：「你在這幹啥？車站這邊魚龍混雜的，你一個三年級的一個人跑這來也太危險了。」
「我在這等……」陳欽想了想，改口道，「我在這拿了個東西，剛準備回家呢，你去不？」
陳欽轉身就走，陳斌就跟了過來：「嗨，先不去了，過兩天理個髮再去見建耘叔。混社會嘛，有時候就要這樣，我怕建耘叔見了打我，哈哈！」 陳斌說著，彷彿開玩笑一樣擺弄頭頂那撮挑染的金毛。
陳欽心道你也知道這打扮不上道啊，沉默著沒說話。
陳斌則繼續攀談：「你來這邊幹嘛啊？」
「學費。」陳欽想了想，反正剛才已經給看到了，像是完全不經意一樣拆開信封，拿出厚厚一疊錢。
陳斌的目光像是在這一刻凝固了，陳欽感覺得到，他的呼吸甚至都開始變得急促了起來。
陳欽裝作沒在意，自顧數了數錢，還真有點多，那情歌王不是把剩下的學費退了，而是把這個月的學費也退了，本來應該只剩兩千多的，沒想到直接退了四千——
他這興趣班是按月收費的，今天這節課是按照月份算下來的第二月的最後一節。
不過情歌王大概是一節課都等不了了，所以今天這節課他壓根就沒想上，並直接把第二個月的學費退給了徐玲玲家。
這……
倒還挺典型的。
畢竟這社會上，錢確實不是萬能的——也許有很多東西是錢買不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雙方對一次交易的利益預期有較大分歧，如果能趕一波風口，那麼犧牲一點眼前的利益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吧。
「怎麼這麼多錢啊。」陳斌咽了口唾沫，把陳欽從沉思中喚了回來。
「不多，就四千。」陳欽說道，「這次你仗義出手，精神可嘉，給你一百。」
說著隨手抽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他。
陳斌好像是有些手足無措，沒關注陳欽這小屁孩說話跟領導一樣，呵呵笑道：「沒事，不用了，我救你那是應該的。」
陳欽又抽了兩張，變成了三百，遞在半空中。
不過陳斌好像還真有點聰明：「不了吧，這不是學費嗎？要是回去給建耘叔知道了、他不得打死我。」
切，還挺聰明的啊……
陳欽當然知道這人是幹嘛來的，龍山一小地方，他跑這來多半就是來借錢的，上次老叔爺來沒用，這次應該是他自個兒跑來想辦法了，知道了動機，剩下的這些行為差不多是一眼就能看懂。
當然且不提他排演的這齣戲到底怎麼樣，既然是小時候很親的堂哥，給點錢也無可厚非，說起來現在家裡有了錢，以老陳那念舊的性格說不定還真會借。
不過……這事還真是有點麻煩。
以風險價值公式來看，借錢給這堂哥不僅基本還不上，說不定給他摸著甜頭、下次還要弄出更多新花樣再來借，實際投資價值怕是比0%都要低。
而要規避風險，陳欽這當兒子的說了不算，現在開著錄音就是等著讓他搶錢或者收錢呢。
就是這陳斌確實有點心思，他要是搶了手機或者收了錢倒是好說，不過他還真的挺警覺，想來大概是等著陳欽把他的好事告訴爹媽，執行過程中也多少有點紀律和細節，看起來勉強算是個能幹大事的人，可惜人學歪了。
錄音還在錄著，陳欽尋思著再想個什麼辦法套一套他的話，又想著能不能用錢把這人給擺平了？
不過就在這時，陳斌問他：「你現在要上哪去，回家去嗎？」
「對呀，不然呢？」
「還這麼早呢。」陳斌誘勸他，「我去公園後面那裡瀟洒去，帶你一起，走。」
陳欽來了精神：「上網吧么？」
「不是，網吧那小孩玩的東西。」陳斌對此不以為然，「打窟窿球去！」
陳欽問：「去哪打啊？」
「就小廣場那邊，天龍大樓地下，去過沒？」
「哦……沒去過，感覺不是好地方，你帶我去啊？」
「嗨，怕什麼，你斌子哥罩著你呢。」
又教導陳欽：「雖然你還小，不過認一點社會上的人沒壞處！今天就帶咱小老弟見見世面去，回家記得別告訴建耘叔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