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089：觸手可及
第89章 089：觸手可及
徐玲玲此刻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反應，面無表情。
但是她冷靜地說道：「她是壞蛋，她拋下爸爸走了。」
「只是為了報復？你也看到了，你奶奶上次都被氣生病了，這次知道你被綁架，她差點被伱媽媽氣昏了。」
徐玲玲有些慚愧地低下頭，陳欽卻問她：「應該有別的理由吧？」
徐玲玲搖了搖頭，似乎也有點茫然：「我不知道……」
陳欽給出了一個虛構的提議：「那如果這樣……你現在去說明真相，告訴大家你媽媽並不是真的要帶走你，而且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也沒有約束你的自由，這樣可以嗎？」
徐玲玲卻還是很茫然，想答應，卻踟躕著、隱約期待著看著陳欽，而陳欽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這是作孽啊。
當然，不是指徐玲玲，而是指他自己。
事情的原因顯然並不複雜，陳欽想起來了，那是昨天下午放學的時候，段文萱已經等在了那裡，目的大概就是為了等徐玲玲。
只是因為小孟老師陪同在一起，所以沒敢上前。
而當時徐玲玲說她不想去參加奧數，在陳欽與小孟老師的勸說下才同意，後來陳欽大概寬慰了她兩句，又向她解釋了一下她爸爸到底做了什麼。
當時陳欽覺得自己可以理解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的想法。
但是他真的很了解嗎？
將記憶回溯到很久之前，那已經是快一年之前的事了。
彼時，徐玲玲的家庭剛剛遭遇劇變，而陳欽……他剛重生回來。
也許這是一場命運使然的邂逅，但是在那個故事裡，大家各自扮演的卻是不一樣的角色，那時的陳欽與現在一樣，懷抱著對於一個小孩而言不合時宜的志向，但是她……
她只是個坐在家門外公園外的小可憐而已，而且如今的她其實並不是那麼可憐了。雖然家庭破碎，但老徐現在走在正確的路上，做女兒的她應該也能感覺得到，千紙鶴她都很久沒有折過了。
而且徐奶奶很疼她，陳欽這個青梅竹馬大多數時間也還是挺照顧她的。
其實她沒有必要做這件事，作為一個還沒過九歲生日的小屁孩，她沒必要用這種手段去進行一場突如其來的復仇、或者做一次報復性的抗議，而她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
大概只是想幫幫忙吧，明明一切都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發生，但是她無能為力——這份心情大概確實彌足珍貴，本身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而問題也就來了——昨天的那些解釋本來只是安慰，作為一些建議被她聽在了心裡，卻好像是起到了一些……似乎不那麼好的用處。
陳欽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事已至此，禍是闖下來了，還好明白的不算晚，也許只要糾正過來就可以了。
不過此刻的陳欽又想到了之前的迷思，也許人與人的交往就會在這種地方互相產生影響，他不能教壞徐玲玲，可是……
陳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徐玲玲身邊的塑料椅上。
他無奈地撓了撓頭，旋即以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在她旁邊認真地說起了話。
「我很想告訴你，玲玲。」
陳欽看著她說道。 「我們只是小孩，我們該聽大人的話。比起小孩，大人更聰明，更有力量，更有經驗，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對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其他的力量，如果我們特別想要，運氣又特別好，有時候它能落到我們手裡……」
「比如我從小都想做個有錢人，錢是動力，是信用，也是力量本身，我想讓更多人被我影響、讓更多人認可我的信用、讓我獲得撬動更大的力量的支點。」
「它本來不該由我握，每個人都想要得到它，但是因為一些原因，它會落到我的手裡，現在你也正掌握著差不多的東西。」
徐玲玲轉過頭，看到了陳欽在黑暗中的眸子，她下意識地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記得你的目的是什麼嗎？這種力量很危險，不要弔兒郎當，不要三心二意，如果你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現在就把事情坦白出去，但是你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陳欽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不管怎樣，我會保護你的。」
「陳欽……」
徐玲玲感到鼻子一酸，伸手抱住了身邊的男孩的肩膀……
「喂！」
下一刻，一雙大手把兩人分開了，老陳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看到兩個小孩抱在一起，連忙把兩人分開來，還欲言又止地看著陳欽：「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也不好好安慰下玲玲。」
又沉聲問徐玲玲：「玲玲，沒嚇壞吧？徐奶奶很生氣，待會你告訴她你沒事。」
說著，其他人也從室內走了出來，婁雪梅和剛趕來的徐玲玲的小嬸一人一邊，攙扶著徐奶奶，徐奶奶還在氣得發抖。
老陳拍了拍徐玲玲的背後，但是徐玲玲沒說話，老陳就引導著她說道：「這次多虧運氣好，玲玲及時被救出來，一點事都沒有！徐奶奶你快看，玲玲還好著呢，你快順順氣吧！」
「嗨喲，我苦命的玲玲呀！」
老太太大哭著嗚咽了起來，徐玲玲眼眶發紅，幾乎是就要衝過去撲到她懷裡，不過陳欽從後面隱蔽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徐玲玲回過頭，迎上了陳欽平靜地注視著她的目光，陳欽對她眨了眨眼，徐玲玲便深吸了一口氣。
可是沒等她說話，下一刻，派出所門口有人來了。在快速走動來回的行人當中，一個高大的男人關上車門，帶著從車副坐上下來的一個男人，大踏步走了進來。
倒是沒人知道他是誰，但是男人進門就大喊道：「阿萱？阿萱？！」
老陳的火氣一下子就升起來了：「郝連海？你是郝連海？」
「怎麼？」那男人一出現，精光閃爍的眼珠子猛然一瞪，「你誰啊？」
「別吵！你是來幹嘛的？」
「長官，我聽人說……」
「連海，我來說。長官，我們聽說這邊出了點小誤會，這是我的律師證……」
郝連海急急忙忙地進去看段文萱了，大人們紛紛對著他的背影翻白眼，就在這時，徐玲玲的小叔叔的電話響了，因為他人還在裡面，老陳接了電話，卻正是老徐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