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夜襲文工團
第87章 夜襲文工團
懷著這樣的念頭，沈丹蕊從國營衣料店買了許多上等布料，又在外邊彈了好些棉花，在找許繼常問到他衣服的尺寸后，用家裡的縫紉機給他製作起衣裳被子。
沈母本來正想著該怎麼報答許繼常，在看到女兒的做法后，和她一拍即合，加入了做衣服的行列中。
在縫紉機唧唧復唧唧的聲音中，母女倆夜以繼日地忙碌，終於在不久后做好了好幾套剪裁得體，做工講究秋裝，兩條厚被子，以及其他床上用品。
沈丹蕊自行車載著衣服被子，來到許繼常家門口，敲響了他家屋門。
「誰啊。」
「是我，我媽在後邊。」
「哦哦，是你們呀，稍等一下啊。」
許繼常走到院子里打開院門，看到了沈丹蕊和她自行車後座上小山般的衣服、被子。
「哎呀丹蕊你和阿姨這是做什麼呀。」
許繼常連忙說道。
「這不是快降溫了嘛，我和我媽給你做了幾件厚實衣裳，兩條被子、還有其他一些用品，這樣伱就不用出去買了。」
沈丹蕊說完下了自行車吃力地提起兩大包被子，想把它們從自行車上搬下來。
是自己做的，不是買的。
許繼常聽后心中一暖，趕忙上前伸出援手：「我來。」
把被子從自行車後座上拎下來后，許繼常感受到了手中的分量。
這用料，比從外邊買的棉被紮實多了。擱在東北，這可是冬日居家必備神器啊。
沈家母女的這份謝禮，可謂誠意十足。
許繼常和沈丹蕊提著被子、衣服走進屋子裡，這時沈母也到了。
看著沈母手中的兩個包袱，許繼常意識到沈家母女給他做的衣服數量，要遠超出他最開始的估計。
就在許繼常準備說些什麼時，沈母先開口了，
「繼常，你這次真是幫了丹蕊，幫了我們家大忙。」
「青蕊已經下鄉插隊了，要是丹蕊再被調到偏遠社隊去，我這日子就真不知道該怎麼過了。」
「你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阿姨，真用不著這樣。我和丹蕊是高中同學，我幫她不是正常的。」
許繼常說道，和沈家母女一起把被子，衣服放到了客廳中。
等許繼常和沈母坐下后，沈丹蕊解開了包袱，抱著被子進了房間，想給許繼常鋪被子。
「我自己來吧。」
「不用，交給丹蕊吧，她在家時經常給我幹家務的。」
好吧，許繼常於是坐在椅子上，看著沈丹蕊給自己鋪起了被子、枕頭。
別說，沈丹蕊認真幹活時的樣子，還真就挺有吸引力的，關鍵活還幹得利落漂亮，一看就是適合居家過日子的。
要是能有個這樣的女人給自己打理家務，那以後肯定是後方穩固哇。
許繼常看著沈丹蕊精緻的臉蛋，還有幹活時優美的身姿，不由得動了心思。
不一會兒，沈丹蕊把被子鋪好，從房間里出來了。
許繼常看到，剛剛被沈丹蕊鋪好的被子是緞面的，在這個倡導艱苦樸素的年代，屬於商店中買不到那種。
鋪好被子后，沈丹蕊和她母親一樣，又是對著許繼常一番千恩萬謝，還問他晚飯想吃什麼。
「吃蓋澆飯吧，上次在隊里吃了阿姨做的蓋澆飯，我過後就忘不掉了。」
「行，我這就做去。」
沈丹蕊興沖沖地說道，為能有在許繼常跟前展現手藝的機會而高興。
「繼常，來嘗嘗。」
一陣鍋碗瓢盆的響聲后，沈丹蕊把做好的蓋澆飯端了上來，香氣噴噴令人聞了就食慾大增。
「嗯，真好吃，趕上阿姨的水平了。」
許繼常嘗了一口后說道。
沈丹蕊被心上人誇了后，立刻露出高興的表情：「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趕超我媽的廚藝來著。」
沈母也高興地笑了：「我回家后再跟她一起研究研究，爭取把蓋澆飯做得更好吃。」
「阿姨費心了，如今我可算是把你和丹蕊的蓋澆飯都嘗了一遍。」
許繼常說完端起碗又吃了一口，沈丹蕊這時把母親和自己吃的蓋澆飯也端了上來。
吃完飯，許繼常留下沈丹蕊母女倆說了會話，等送她們離開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仔細撫摸了一下母女倆今天送來的被子。
絲滑的緞面，精細的綉工，許繼常能看得出，她們倆在這兩床被子上花了不少心血。
除了肉眼可見的漂亮外，這份謝禮還很實用。
本來自己正打算上街買被子應對降溫，如此一來可真是省了一筆不小的錢，東西質量、外觀還要比市面上的好。
自己以後可真得好好對待沈家母女，她們這一家人待自己真是沒得說。
許繼常在心中想道。
他閉上眼睛，愜意地在被子上躺了一會，最後側過頭看向外邊剛剛升起的月牙，從床上起了身。
距離呂副廠長捲鋪蓋滾蛋已有兩天，他擔任廠領導、部門負責人的黨羽們不是被拿下，就是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如此形勢下，自己該出手去解決文工團的問題了。
許繼常作出決定道。
這兩天，他除了給沈丹蕊寫信解決問題外，其他時間都用在了調查文工團成員的底細上。
檔案，提供的是基本線索，真想查清問題，還得靠他不斷深入探索。
通過對文工團成員曾經就讀學校，家鄉的不斷走訪、摸排，他已經掌握了文工團內部的許多問題。
而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尤青霞本人。
萬事俱備，整肅文工團的第一步，就是向尤青霞攤牌。
許繼常在把先前發現的線索、問題又復盤一遍后，從衣櫃里找出一件風衣外套，披在身上後走出了家門。
根據他先前觀察到的規律，文工團在晚飯結束后，還會在練功房組織一次集體訓練，直到晚上八點才結束。
現在過去，完全來得及。
夜色中，許繼常沿著街道，慢悠悠地踱向東方化肥廠。
「呼……」
路走到一半，一陣秋風吹來，許繼常稍稍裹緊了風衣外套，腦海里想的全是待會該怎樣拿捏尤青霞，以及整肅工作的力度。
力度太大了不行，真把文工團搞散了，廠里以後的文藝活動就沒著落了呀。
蜻蜓點水不痛不癢更不行，整肅工作本來就是一項很嚴肅的任務，必須起到警示效果。
而這兩者間該怎樣平衡，就全看許繼常自己的把握了。
許繼常邊走邊想，最終來到了單位門口。
夜晚的化肥廠空曠異常，除了夜班的隆隆機器聲外，再無其他動靜。
門口，執勤的保衛幹事見到許繼常后，立刻抬手敬禮：「許科長好。」
「你好，站崗辛苦了。」
許繼常回禮道，踱著步子往單位內部走去。
往前走了約莫數百米后，許繼常進入單位深處，只見花草掩映中，一座經由小徑連通外界的白色洋房顯現了出來。
這就是文工團的練功房。它的歷史比新成立的東方化肥廠久多了，是當年毛子專家援華時建的，用於他們平常的休閑聊天，在他們撤走後就空了下來。
東方化肥廠在建設時保留了這間洋房，並在文工團成立后把它交給了姑娘們，保障她們能擁有一片條件優越的訓練空間。 前往文工團的小道可謂是曲徑通幽，道旁的花草明顯經過精心修剪，再配上練功房內隱約傳出的優美歌聲，營造出了濃厚的藝術氛圍。
東方化肥廠的絕大部分職工們，都不知道在鋼鐵與水泥構建而成的廠區內，還有這樣一片充滿藝術氣息的女兒國。
許繼常沿著小路往前走啊走，終於抵達了練功房門口，輕輕扣了兩下門。
「哪位呀。」
門內傳來尤青霞優雅的聲音，緊接著練功房大門打開了。
一身紅色緞面長裙，頭髮高高地在腦後挽成一個古典髮髻，露出雪白脖頸和胸前大片細膩肌膚的尤青霞出現在門后。而她錯愕的神情，顯然表明她對許繼常的到來表現出始料未及。
「許……許科長，您來啦？」
本來，在結束和許繼常的初次會面后，尤青霞一度真的以為所謂整肅活動只是子虛烏有。
在呂副廠長和他的黨羽接連被收拾后，她才逐漸緊張起來，猶豫著該不該跟團里的一些姑娘們統一口徑，好應對後邊可能發生的情況。
可如今一切都為時已晚，她沒想到許繼常居然這麼快開始了行動。
尤青霞此刻感到追悔莫及，以及深深的畏懼。
她怎麼就被一個18歲的小夥子給迷惑到，以至於最後什麼準備都沒做呢。
「怎麼，我不該來？」
許繼常微微揚起嘴角，聲音不高不低地問道。
對方是個機靈人，一下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來意。
這挺好的，省得自己再費口舌去說明。
「沒有，我們文工團隨時歡迎您的到來。」
尤青霞趕忙道，將許繼常請進了練功房。
正是文工團集訓的點，橡木地板的房間內儘是身穿白色連體褲襪，白色低胸背心的年輕姑娘。
整個房間內，都洋溢著她們健康的青春氣息，飽滿挺拔的身姿隨處可見，長腿如林。
見到許繼常進來后，姑娘們紛紛停止了訓練，臉上流露出好奇，目光緊緊盯著他。
這不是前幾天登上了廠報的抓特務功臣嗎？他怎麼大晚上來這裡了呀？
姑娘們在內心猜測道，許多人的心跳開始微微加快。
自打在廠報上看到許繼常的英姿后，文工團的不少姑娘就把他當成了夢中情人，還傳出了嫁人就嫁許繼常這樣的話。
如今見到他真人，姑娘們才發現他比報紙上的照片更加英俊，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們一個個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許繼常稜角分明的五官，眉宇間散發的英武氣息，兩層衣服都蓋不住的肌肉線條，無一不深深吸引著文工團的姑娘們。
她們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外形這樣完美的男人。
此刻，姑娘們的視線全部落在許繼常身上，眼睛眨都捨不得眨一下，恨不得眼睛化作照相機，把許繼常的容貌身姿拍攝下來。
當然，也有個別消息靈通的姑娘結合傳聞，猜到了許繼常此行來意，臉上流露出畏懼，可眼睛照樣是落在他身上挪不開。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許繼常長得實在是太帥了。
「這是我們團里的姑娘，來，都跟許科長問個好，許科長他是來我們這視察的。」
尤青霞克制著內心的恐懼，向姑娘們招呼道。
「許科長好，歡迎您來我們這公幹。」
「許科長，請問您可以給我一個簽名嗎？」
……
姑娘們一個個湊了上來，將許繼常身邊堵了個水泄不通，聲音或清脆或嬌嫩，此起彼伏煞是好聽。
許繼常不動聲色，向熱情的姑娘們微微點過頭，接著轉向尤青霞：「你還是先讓她們訓練吧，我們出去談談。」
尤青霞感受到許繼常語氣中的不容抗拒，眼中閃過几絲艱難。
「好的許科長，您先等我換個衣服可以嗎。」
尤青霞向許繼常請示道。
兩人對話的聲音很低，除了尤青霞神情出現過一點異樣外，其他的一切在外人看來都很正常。
許繼常沒說話，只是抬起頭看向練功房的天花板。
尤青霞趕緊提著裙子快步跑開，留下一個略帶幾分倉皇的美麗背影。
文工團的大部分姑娘們沒有意識到異常，仍圍在許繼常身邊嘰嘰喳喳，問長問短，表達著崇拜和仰慕。
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們看到許繼常后就忘了一切，哪還顧得上觀察尤青霞神態的變化。
許繼常不動聲色，微笑著回應她們，餘光則看向了練功房的一角。
只見練功房的角落裡，只剩下一個身材高挑、曲線窈窕的姑娘，正在獨自在那裡練習著基本功，背影顯得既落寞又高貴。
姑娘們對自家團長的神態變化毫無發覺，對許繼常的眼神倒是觀察地特別仔細。
發現許繼常在注意角落裡的姑娘后，立刻有個別醋勁兒大的女孩開始在背後議論她。
「許科長是抓特務的功臣，楚珊珊她怎麼還不過來迎接呀。」
「哼，自以為高貴唄。她真以為自己是只白天鵝啊，不過是個臨時工罷了。」
「得了少說兩句吧，人家怪不容易的。」
許繼常聽到幾個女孩的小聲議論，內心微微一動。
哦？她就是楚珊珊啊。
這次整肅活動，她可是也在自己的重點關注名錄中，和尤青霞談完就該輪到她了。
許繼常心想道。
這時，尤青霞已經換好衣服，從試衣間走了出來。
尤青霞換上的是一身純黑修身中裙，黑色裙邊更加顯出她肌膚的白皙，裙角下的兩條小腿白嫩光滑，完美到無可挑剔。
修身設計，則襯出了她身材的窈窕，和身為舞蹈演員的挺拔體態。
「你們繼續練習吧，我和許科長出去談一會工作，待會就回來。」
來到許繼常身邊后，尤青霞強撐著精神，向姑娘們命令道。
姑娘們只好意猶未盡地走開，邊走邊不舍地回過頭看許繼常，還有人向他央求，希望他能常來練功房看看。
尤青霞聽后鬱悶得不知該說什麼好：許繼常來這一回，就把她嚇得心神不寧了。
這要是以後常來，她還不得被嚇出心臟病啊。
等姑娘們各就各位時，許繼常已經和尤青霞走出了練功房大門，開始在花徑上漫步。
「許科長，您肯定是按照上級命令，前來巡視的吧？我來給您介紹一下文工團的情況。」
尤青霞有些恍惚地說道。
「你忘了，上次你已經向我介紹過了。」
許繼常目光看著前方的路，不疾不徐地說道，「不過還好，我沒信你的，否則就著了你的道了。」
咯噔……
尤青霞聽到許繼常的話，感覺心臟就像是挨了重重一擊，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明白，該來的，終歸是來了。
隨著許繼常發出宣告，自己……終於要面對曾經犯下的那些錯誤了。
尤青霞沉重地閉上了眼睛，黑色長裙包裹下的身軀開始顫慄。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許繼常究竟會如何處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