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你是個好人」
「伊利亞斯先生，他們是？」
跟著莫妮卡一起去周圍探查情況的秋莎在回來后看到羅德和麗貝卡二人，頓時疑惑道。
亞當解釋道：「我們的新同伴。」
秋莎聞言仔細看了二人一眼，尤其是毀容后，看起來猙獰可怖的羅德。
至於麗貝卡她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就不再關注。
「你們的年齡相仿，或許可以有更多的話題交流，這樣你也不會太孤單！」
「我會的，伊利亞斯先生，還有，我並不孤單！」秋莎神色不可置否。
亞當聳聳肩，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太過孤僻可不是什麼好習慣秋莎，你也要試著多和別人交流。」
「但他們明顯看起來很怕我不是嗎！尤其是那個叫麗貝卡的！我不喜歡和懦弱的人在一起。」
亞當看著驚恐而慌亂的麗貝卡，神色有無奈。
秋莎是【歐米伽】級的負靈能者，對靈能和亞空間有著恐怖的排斥性，她的能力若是全力展開，甚至能讓整個莫洛夫星瞬間變成靈能沙漠，將所有靈能者全部打落成凡人。
哪怕現在有著亞當通過屬性面板的壓制，她偶爾無意識爆發的力量，也足以引起周圍人非理智的混亂。
而對其他靈能者來說，秋莎簡直就像一個恐怖的黑洞一樣，扭曲排斥亞空間能量，並且在無時無刻的折磨著他們的靈魂。
就像現在的麗貝卡一樣，她甚至都不敢看秋莎，光是注視秋莎，她都感覺到靈魂上一陣陣的撕裂般的痛楚。
更別提她周圍對靈能的恐怖排斥了！
搖搖頭，亞當將轉化而來的經驗值輸送給秋莎，在她身體表面形成一道覆蓋她全身的阻隔膜。
逐漸的，在麗貝卡感應中，秋莎身上的恐怖排斥力在逐漸消失，最終慢慢變成了一個看似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
「這樣或許就沒問題了。」
「麻煩你了，伊利亞斯先生。」
結束這話題，亞當對薇薇安道：「他們兩個是你帶回來的，就暫時歸你管吧！等這次獵巫行動結束以後在做安排。」
薇薇安點點頭，隨即就牽著麗貝卡和羅德走到一邊。
在那裡，十字教會的信徒已經準備好紗布、消毒水、藥粉，對著羅德的臉進行簡單的包紮。
而薇薇安則掏出一塊手帕，開始擦拭麗貝卡小花貓一樣的臉，隨著臉上的煤粉被一點點擦掉，一個漂亮可愛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展露在薇薇安眼中，再配上她那雙霧氣朦朧的大眼睛，連薇薇安都不由得讚歎起來。
「簡直像個小天使一樣！」
「天使可不會生活在地下，它們應該生活在天上！」麗貝卡撅著嘴道。
薇薇安也不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天使的美在於內心的虔誠、仁慈、憐憫、寬恕，只要擁有這些美德，那麼無論是在天上還是地下，都可以稱為天使，相反，若是無信、殘暴、貪婪、怠惰，哪怕高居天上，自稱神靈，也終究只是惡魔吧了！」
「那麼你呢！你算天使嗎！？」
薇薇安搖搖頭，「我不算，但我已經走在了成為天使的道路上，我堅守內心的信仰，努力讓自己變得仁慈、憐憫，寬恕，只為傳播帝皇的榮光！」
「那麼你救我和羅德也是因為仁慈與憐憫嗎？」
「是的。」
「但我和羅德卻成了他的下屬，要為他效力，直到我們生命結束，這也是你的仁慈嗎！？」
麗貝卡的語言愈發尖銳起來，一旁的羅德不斷的向麗貝卡使眼色，示意她不要那麼做。
這會惹怒他們的！
麗貝卡卻不管不顧，眼神堅定且毫不畏懼的盯著薇薇安。
擁有預言能力的她年齡雖小，但早已見識過無數的醜陋、罪惡、殘暴、以及頂著偽善面孔的變態、瘋子。
她甚至還親眼見過那些被販賣進工廠內，砍掉雙手裝上挖礦用的機械臂奴工。
不但如此，他們還會被挖掉雙眼，換上黑暗中也可以看清的機械眼，而這一切只為了省一些煤油。
每天吃著合成的食物，在深不見底的地下深處挖礦，從不允許踏出礦坑一步，直到死亡！
這一切的一切早已讓她的三觀變得畸形而扭曲，雖然依舊保持著最後的良知，不輕易傷害他人。
但她對薇薇安說的憐憫、仁慈、寬恕，卻始終無法認同。
甚至感到厭惡反感！
不由得，她借著菲爾絲姐姐可能死亡的誘因，將心底的戾氣發泄了出來！
薇薇安沒有說話，她看著帶著絲絲譏諷的麗貝卡，目光不由露出憐憫之色，她輕聲道：「你現在一定很痛苦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回答我！你的仁慈是什麼！？」
麗貝卡彷彿像踩到尾巴的小貓一樣，神色突然變得竭嘶底里起來，眼中帶著強烈的憤怒！
麗貝卡突然的舉動，尤其是對薇薇安的咆哮，頓時讓一旁的十字教會的信徒神色變得惱怒起來。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對薇薇安教士的不尊敬，哪怕她只是一個小孩子！
他挽起袖子，準備好好教訓她一下，讓她懂得什麼是尊敬，但薇薇安教士卻阻止了他的舉動。
這裡突然的騷動也引起了亞當的注視，不過他並沒有上前，因為薇薇安已經對他示意自己可以解決。
見此，他準備先觀看一下事態怎麼變化。
秋莎同樣注意到這裡的變化，在向一名十字教會的信徒詢問過前因後果后，秋莎將事情對亞當複述了一遍，並詢問了亞當的看法。
「我還以為你會詢問關於仁慈與憐憫的話題，但沒想到你詢問的竟然是麗貝卡為什麼會突然那麼竭嘶底里！」
亞當奇怪的笑著說道。
秋莎則淡淡道：「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明白什麼是仁慈與憐憫了，但正因為明白，才更不理解她為什麼會這麼執著！」
「哦！？那你對仁慈和憐憫怎麼看？」亞當饒有興趣道。
「絕對力量下的仁慈與憐憫，才是真正的仁慈與憐憫！」
亞當砸砸嘴，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亞當先生，請不要跑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在身邊沒有其他人的時候，秋莎更喜歡用亞當這個稱呼，而不是伊利亞斯。
面對秋莎略帶不滿的語氣，亞當笑了笑，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后，這才開口道。
「一個人之所以可以忍受黑暗，是因為她從未見到過光明，仁慈與憐憫對麗貝卡來說就是黑暗中出現的光，對於代表美好的光，那些身在黑暗中的人會將全部的美好與希望寄託其中。
而當這光出現了一絲一毫的不純潔，她都會感受到心靈的崩潰，信念的崩塌，嚴重的甚至會自殺，這也是她為什麼會竭嘶底里的原因。」
「可是，我們不是光啊！？」
「我們不是，但她是！對麗貝卡來說，內心純潔而虔誠憐憫的薇薇安就是她從未見到過的光！」
秋莎沉默了，她靜靜的看著面容溫和，眼神憐憫的薇薇安，手指不自覺的攪在一起，她這一刻從未向現在這樣清晰感受到她身上的憐憫與溫柔。
「她是個好人！」
亞當看著面色變得平靜的秋莎，露出一絲笑意，摸摸她的頭髮，笑的有些古怪：「是的，她是個好人，一個真正的好人。」
好人！？
這個世界真的有好人嗎！？
亞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知道，這一刻是個好人就足夠了。
看著麗貝卡憤怒的目光，薇薇安先是嘆了口氣，語氣變得平淡起來。
「仁慈與憐憫從來都不是固定的，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仁慈與憐憫，只是有的人用到了自己身上，而有的人用在了別人的身上，你問我我的仁慈是什麼，我只能告訴你，我的仁慈是拯救與救贖。」
「拯救什麼？救贖什麼？」
「拯救那些迷茫的、內心沒有信仰的靈魂，救贖他們的身體，給予他們新生，一個全新的開始！」
「全新的開始！？不過是換個地方無止休的勞作罷了！」
「最起碼不那麼糟糕了不是嗎，可以過的更體面的生活，不用再吃合成食物，可以見到陽光，有著屬於自己的房子，不會擔心隨時死去，就像一個真正的自由人一樣！」
薇薇安溫柔的聲音，回蕩在麗貝卡耳邊，她看著目光純凈的薇薇安，不知怎麼的，眼中突然止不住的湧出淚水。
怎麼擦也擦不幹凈！
「您是個好人！」
薇薇安笑了，她溫柔的摟著麗貝卡，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溫柔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從現在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哇！」
再也忍不住了，麗貝卡放聲大哭起來，她心底的委屈、絕望、恐慌、無助，一股腦的全部發泄了出來。 ……
另一邊。
收穫滿滿，正在繼續向著混亂之都內部推進的同濟會一行人。
基利諾夫神色平靜的跟在傑斯·瑞恩身邊，就在這時，希克斯的聲音突然在基利諾夫耳邊響起。
「基利，威廉老大要見你，還有，威廉老大說讓你立刻停止你的計劃。」
基利腳步極其輕微的頓了一下，然後面不改色的繼續走著，這個細微到極點的小動作連他身邊的傑斯·瑞恩都沒有絲毫注意到。
轟！
劇烈的爆炸從前面升起，隨即一個粗大的鐵皮圓桶飛起，直徑朝著基利諾夫等人的方向砸來。
眾人閃避，鐵桶砸在地上，迸濺出粘稠的油脂。
「不好，快閃開，是煤油！」
話音未落，煤油轟的一聲燃燒起來，猝不及防間，眾人直接被火海隔離，濃煙滾滾中，眾人慌不擇路的到處逃跑。
這種情況下，基利諾夫也和傑斯·瑞恩分開，單獨藏在一個拐角的通道中。
「趕緊跟我走基利，出大事了。」
希克斯突然出現在基利諾夫身邊，他是一個身形偏矮的青年，面容普通，頭髮亂的像雞窩一樣。
此時他一臉焦急的拉著基利就走。
被希克斯拉著，基利諾夫也沒反抗，而是語氣莫名道：「發生了什麼？」
「奧利薇婭墮落了，她被某些恐怖的東西控制住，正在地下世界瘋狂的傳播恐懼和死亡，威廉先生要我們立刻彙集起來，然後趕緊處理這件事情，要是晚了，一旦失去控制，整個混亂之都都要完蛋！」
「這麼嚴重！？」
基利諾夫的語氣逐漸變的有些詭異，但焦急的希克斯卻絲毫沒有注意，而是繼續道：「這還算輕的，要是混亂加劇，更多恐怖邪惡的東西都會匯聚到這裡，說不定連地上都會被波及到！」
聽到這話，基利諾夫眼眸陡然變得深沉起來，但他依舊保持著好奇的語氣道：「危害這麼大？！」
「你不是那個層面的人，你不懂，你只要知道這件事情非常非常嚴重就夠了。」
希克斯嘆了口氣，「希望威廉老大能儘快處理好，不然.……你怎麼不走了？」
感覺到身後腳步一頓，希克斯下意識回身看向基利諾夫，但迎接他的是一記毫不留情的手刀。
噗！
穿胸而過，基利諾夫手中握著希克斯溫熱而跳動的心臟，看著希克斯不可置信的眼神，基利諾夫咧咧嘴，露出略帶猙獰扭曲的笑容。
「為……為什麼？！」
「死人沒必要知道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