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守株待兔
第218章 守株待兔
天慧劍劃過一道青光,直奔著毒龍尊者而去,劍勢極為兇狠,一點不留情面。
毒龍尊者早就明白鄭八姑的性情,眼見對方果然是毫不留情,也就熄了再商量的心思,硬氣道:
「好,既然你不仁,那休怪我不義。今日之後,若你我兩人,沒了一個,也就作罷,否則將來定要報仇,至死方休。」
他看出邊上陣法,只是困人,並沒有什麼額外的威力,也就去了幾分擔心,將萬魔軟紅砂祭出,做了拚命的打算。
他左手握住那裝有紅砂的葫蘆,右手掐訣,先是冒出一團綠火,迎著天慧劍而上。
兩兩撞擊,飛劍一往無前,那綠火經受不住,轟然炸開,火星散作滿天,碧瑩瑩的,好似鬼火一樣,冷得瘮人。
繼而葫蘆里又冒出一股黃光,斑駁雜亂,好似一條黃龍,往天慧劍捲去。未及碰到對方劍光,先行炸開,變成漫天土沙。
鄭八姑頓時察覺劍光一沉,速度慢了下來。運功一探,探查出那黃砂粒粒,上面都附著了元磁之力。
她也不驚訝,只是更運法力,天慧劍得了助益,立刻又恢復速度與威勢,攻向敵人。
毒龍尊者再一搖葫蘆,一縷紅煙飄了出來,初始極淡,眨眼功夫就瀰漫了全場,濃郁如霧。
那顏色也變得妖異,仔細一瞧,如血一般鮮艷,還帶著極重的腥味。
紅霧一出,綠火和黃塵得了支援,又都活了過來。
火星騰的一下,似花一樣綻開,一朵一朵,浮在空中,往中間聚攏。綠光像油一樣往外潑灑,倍感粘稠。
一陣陰寒之氣,隨之往中間凝結。邊上人只受到餘波,仍舊感覺身心中都生出了一股冷意。
孟秋從谷底往上看,好像飄在血海中的綠色紙花,千朵萬朵,匯聚一起,分外詭異。
「裝神弄鬼!」鄭八姑將法力往天慧劍一渡,此劍頓時大放光華,青光盈盈,好似一汪碧水,蕩漾開來。
這攻勢看似十分溫柔,可一應綠色火花,被劍光掃中,俱都如風中殘燭,一吹即滅。
青光替了綠光,別有一分清爽涼意。
毒龍尊者大驚失色,道:「你這劍,是哪來的?」
「連山大師的佩劍天慧,叱利師伯沒對伱說過么?」鄭八姑反問一句,同時催動飛劍,並不停歇。
毒龍尊者頓時咬牙切齒,心中暗恨。
他自然是知道月兒島寶庫裡面有許多奇珍,不過師父曾說既已脫出連山教,就不要惦記。
故而這許多年來,他也從來沒有打過寶藏的主意。只是眼下敵人拿其中的神劍對付自己,未免又生出悔意。
好在他也知道於事無補,便收斂心思,又催動葫蘆,綠火再度浮現,這次旁邊多出黃塵,呼呼狂風驟起,好似沙塵暴一樣,遮天蔽日,整個山谷都陷入黑暗。
鄭八姑連人帶劍,都被裹在裡頭,看不見身影,也聽不到聲音。
劉泉有些擔心,往前一步,又自停住。
他知道鄭八姑多少還念著和毒龍尊者的同門之誼,不會讓人插手。
孟秋盤坐不動,只一心操持陣法,恍若未聞。
另一邊尚和陽被陳玉鳳攔截住,半天也不動手,直到鄭八姑被黃塵吞沒,沒見著第三人動手,才略為放心,道:
「你就是那個什麼玉羅剎,眼下又投到優曇老尼門下,做了尼姑的那位?」
陳玉鳳道:「對,我眼下的師父,就是那個在開元寺,把你嚇得不敢入內的優曇老尼。」
尚和陽臉色一沉,喝道:「你們這些小輩,一個個的都沒個規矩么?」
「規矩?」陳玉鳳召回乙光劍,在手裡把玩,道:「你要勝過我,再談規矩。
否則我們佛魔不同家,你連我都打不過,還好意思覥著臉自稱前輩?」
尚和陽將金幢取在手上,搖動起來,道:「你既然找死,那我便叫你嘗嘗厲害,看看優曇老尼,都教了你什麼手段。」
立刻就有幾道粗大的金光,射落出來,朝向陳玉鳳扎去。
這一件魔火金幢,乃是他為了對付優曇老尼所煉製,自然是少了那些個邪氣部分,而多注重火焰凝結成的光。
這魔火與眾不同,無論仙凡被火裹住,至多七天七夜,便會化成飛灰,世上只有寥寥幾件法寶能夠解救。
是以金幢所發光華分外犀利,宛若實質,好像有巨人掌在手中,驅動飛槍一樣。
「這可不像是魔寶。」陳玉鳳將乙光劍拋出,白光一閃,往前一盞,硬生生的將金光砍了個七零八落。
「你這劍莫非也是從連山寶庫中取得的?」尚和陽盯著乙光,開口問道。
以他眼光,自然能夠瞧出,這是和鄭八姑的天慧劍是同個檔次的飛劍,絕不會沒有來歷。
陳玉鳳點點頭,道:「劍名乙光,連山大師當年佩劍,專斬邪魔外道之輩。今日你隕身在這把劍下,也算死得其所。」
尚和陽氣道:「怎麼我許多年不出,你們這些小輩,一個個的都比以前囂張?
真以為憑著這一把厲害點的飛劍,我就奈何你不得?」
若是劉泉的劍法,配合上這柄飛劍,他還有些忌憚,可陳玉鳳的劍術,著實要弱一些。
倒也不是說差,只是個中人之姿,並無什麼驚訝之處,能有以弱抗強的本領。
「哦?那便試試。」陳玉鳳又催飛劍,白光一盛,皎皎如月,直落下來,明亮而不熾烈,清涼而不陰寒。
尚和陽極為謹慎,既然被困在陣法之中,便不願胡亂出手,寧願多看看對方的本事。
將金幢一晃,周身光芒浮起,往上涌動,撐了開來,好似一面屋頂,金光璀璨,正是琉璃黃瓦,層層疊疊。
白光傾瀉而下,打在金光屏障上,順溜而下,好似桂華流瓦,竟別有一番意境。
尚和陽不攻,陳玉鳳也樂得清閑一陣,預備等鄭八姑先收拾了毒龍尊者,再來計較,是以劍術上面,仍舊以牽製為主。
鄭八姑困在黃沙之中,四處都是元磁之力,更有綠火環動,時時刻刻滋擾,運劍很是彆扭。
這等威力,雖然傷不得她,但她本身就不擅長劍術,欲要用劍法反擊,也覺吃力。
即便能破,但也怕拖得時間太長,難免引出什麼意外,故而毫不遲疑,將陰陽寶傘取了出來。
此傘一落在頭頂,立刻生出灰霧烏光,齊齊奔出,往前一掃,綠光像是遇到天敵一般,定在原地不得動彈,繼而就被拖入光中,散作無形。
那黃塵在灰霧中,也似被打濕的棉花,縮成一坨,往後機器退。
天空頓時又清明起來,日光直射下來,照得紅霧更加明亮,鮮嫩欲滴,也驅散了剛才遺留的不少寒意。
毒龍尊者盯著寶傘,臉色扭曲。這件法寶名氣更大,他無疑是認了出來,心裡愈發悔恨,甚至有些埋怨已死的師父叱利老佛,為何不讓他去月兒島取寶。
他只得再催葫蘆,血紅色的霧氣蒸騰起來,變得更加粘稠,都有幾分當初邙山上鄢妮使的飄帶那風采。
「血海派的魔法?叱利師伯可不會魔門這一派的的道法。」鄭八姑道:「看來你投向徐完,多少學了東西。」
毒龍尊者冷哼一聲,道:「厲害的還在後頭,可不要驚訝。」
話音剛落,紅霧彌散,瞬間見著山谷的一半,都被攏在了裡頭,好似落入血海之中。
鄭八姑依舊從容運起陰陽寶傘,閑庭漫步,慢慢往前,同時催動天慧劍,朝著對方砍去。
只是她一動,毒龍尊者也跟著變化,葫蘆裡頭煙霧直往外冒,接引住了綠火黃塵紅霧。
「毒龍變厲害了!」孟秋看在眼裡,對比敵人在邙山時候鬥法表現,和現今狀況,輕而易舉就能知道,對方手段的變化。
上次他遇到這萬魔軟紅砂,並非是這個模樣,而是類於幽靈鬼箭。綠光是冷火,黃塵為骨粉,而紅霧便是血霧。
彼時還有一種黑煙,是新生出來的變化,能消磨軀體神魂,十分了得。
而現在毒龍尊者明顯還有收斂,眼前萬魔軟紅砂的功效,還是只是最初那版的模樣。
鄭八姑聽孟秋說起過對方手段,當即大喝道:「毒龍,我可要動真格的了,你如不使出全部手段,被我殺死之後,可不要叫屈。」
她將寶傘頂上半空,立刻飛速旋轉,灰霧和烏光往四面溢去,擠得黃塵紅霧,急速往後撤離。
這等亂光一撤,鄭八姑立刻找到了破綻,天慧劍只一跳,立刻落在敵人面前百八十丈,嚇得毒龍尊者叫出聲來,慌忙又是後退幾百丈。
繼而漫天綠火黃塵和紅霧,都如百川入海,奔回了葫蘆當中。
毒龍尊者死命搖了搖,立刻又有綠黃紅三道光芒,從葫蘆裡面重新飛了出來。
綠的是屍火,黃的是骨粉,而紅霧便是血霧,三色交錯駁雜,立刻將這片峽谷,映照得如同幽冥地府一般。
光天化日之下,也倍覺陰氣十足,寒涼驚人,底下的樹上全都掛滿了冰霜,如披喪服。
劉泉不得不退出到邊上,借著法陣的威力抵擋。
而陰陽寶傘仍舊從容的放出灰霧和烏光,只是已不如剛才那般擴張順利,半天功夫,都沒能前進一丈,甚至偶爾還要退縮。
兩邊這是拚鬥起了法寶,且看著旗鼓相當。
鄭八姑立刻催動天慧劍,加入進來。青光一次次的斬將出去,每每一劍,都能將紅霧逼退十多丈遠。
若以此來算,不過半個時辰,萬魔軟紅砂就會逼回原形。
毒龍尊者心裡一沉,深吸口氣,暗中傳音給尚和陽,道:
「天王,這婆娘兇狠,我落在下風,若不拚命,頹勢難見。
你要有什麼厲害手段,快快使出,你我聯手破開陣法,才能有一線生機。」
他晃動葫蘆,一道黑煙從裡頭噴湧出來,繼而是一絲淅淅索索的聲音,從中發出。
入耳的不是靡靡之音,悅耳醉人,便是遇到生平最喜歡的事,夢想成真,不覺引人心馳神動。
孟秋知道是天魔之音,提前做了準備,穩住心神,凝神靜氣,故而並未受到影響。
連鄭八姑和陳玉鳳都有失神,幾乎把持不住,要墮入魔道。
好在他們曾經聽孟秋說起過這法寶的威力,有所防範,只一晃神,又清醒過來。
只劉泉毫無準備,心性與修為較差,立刻墜入幻想之中,神迷意亂。
孟秋連忙發出一聲清嘯,將他喚醒過來。
毒龍尊者頓時臉色大變,脫口而出道:「孟秋,你也在!」
忙催動全身法力,運轉萬魔軟紅砂,頃刻綠火、黃塵、紅霧、黑煙全都聚攏一起,合成一朵濃雲,色彩斑斕。
此雲剛一成型,立刻從中飛出一道閃電,光華璀璨,往四面八方炸開,隆隆之聲響徹整個山谷。
眼見他要拚命,尚和陽雖不認識孟秋,但看毒龍尊者反應,就知道來人實力絕對非同小可。
他也驚訝於底下更有埋伏,忙將手一擺,執起一個五老錘,鎚頭是五個骷髏攢在一起做成,連錘柄約有四尺。
迎風一晃,發出一團愁煙慘霧,鬼哭啾啾,一齊變活,各伸大口,露出滿嘴白牙,往外直噴黑煙。
這又是尚和陽煉製的另外一柄至寶同白骨鎖心錘。費去不少心力,傷了無數生靈,才得煉成。錘上五鬼,俱是幾個異派有名人物的生魂。
陳玉鳳看到形勢變化,也不保留,收回了乙光劍,笑著道:「畢竟我不是擅長劍法,如此神劍,落在我手裡,真是浪費。」
她雙手一搓,一道金光漫蔓延開來,往前一掃,竟然將那白骨鎖心錘所發黑煙,盡數消解了個乾淨。
「離合神光?」尚和陽當年在優曇老尼手中吃了不少苦頭,當然認識。
只是陳玉鳳所使的離合神光,又非一般,而是她結合佛道兩家之精華,練出的陰陽離合神光,還要更加厲害三分。
越是如此,尚和陽越不敢輕忽,又一催法力,鎚頭五個惡鬼頭顱忽然暴長丈許,在四叢魔火煙光簇擁之下,滿陣飛滾,血盆大口張合不已。
所到之處,面前無論什麼神光、血焰,齊往鬼口中颼颼吸人,逐漸由盛而衰,由衰而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