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給世界一場輪迴
第404章 給世界一場輪迴
【你入手了一件奇物,「九尾妖狐斷尾。」由殺生石點化出來的狐妖,魔頭神殺生觀音斷裂的一條尾巴,一共九尾,每一條尾巴可以替死一次,亦可作為打造殺生劍的主要材料。】
林動從陰土之中抽出一條雪白如玉的狐尾,抓著手裡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騷氣。
銀鈴兒,徐天雄都掩著口鼻,輕輕揮手把這股騷氣給散開。
此時正值天陰,也是快要入夜的模樣。
周圍怪石嶙峋,荒林野草,披著淡淡月光。
那條狐尾一抓出來,就有滾滾的粉色的霧氣湧出。
此等妖氣吸上一口就能讓女子臉頰發紅夾緊雙腿。
可謂是這世間一等一的極樂散。
林動一開始的時候,還沒思量到這一層,想明白過後,連忙一個大跳,帶起狐尾站到一塊嶙峋的山岩之上,避開兩女,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生死逆劍,開!搜天鎖地。」
林動雙眼泛起點點異彩,一抹金紅火焰在眸子里流轉。
他凝神之際,就見到從狐尾斷口之處,有兩條不同的線條蔓延向同一個方位。
西北方位。
一線赤紅。
一線淺青。
青線,淡淡的,黑夜之中,幾乎有幾分看不清晰。
離與顛仙馬真一,鬼手李分別已經是五六天的工夫。
這幾日,林動反覆琢磨【持樞式·生死逆劍】的功效,才逐漸發現這一條青灰色的線條。
如果說紅線象徵跳動的,活躍的,如花火般燦爛熱情的生命。
那麼,一抹青淺近灰的線條,則是象徵人與人與萬物的某種聯繫。
而線條的另一端,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殺生觀音。
「找到了。」
林動看到那一抹浮遊於天際的痕迹,心中就已變得甚為明晰。
「師兄,發現那妖怪的蹤跡了?」
徐天雄忍不住輕聲問道,風把她輕柔的聲音,送進林動的耳朵。
「嗯,有一些發現。」
林動微微點頭。
「哇,林千戶,你好厲害哦。」
銀鈴兒茶里茶氣地道。
不知是不是當初林動抱住的那一下,亦或是隨手那一擰,讓這丫頭有了別樣的心思,總而言之怪怪的。
記得初次相見時,銀鈴兒昂著小腦袋一副誰也瞧不上冷冰冰的模樣。
到了如今,卻好似一頭心甘情願折服的雌獸。
有時候甚至讓林動覺得莫名其妙。
而徐天雄則是醋海生波。
「早給你說了,我現在不是千戶了,不要叫千戶,錦衣衛的銜職都被崇禎皇帝一道旨意給剝奪了,如今,我是逆賊,反賊,這顆項上人頭,可是足足價值千兩黃金。」
明朝的財政甚是窘迫,甚至有給打贏勝仗的將軍,賞賜二三十兩銀子的黑歷史。
而林動所謂千兩黃金的懸賞,細數整個朝廷,可謂是無出其右者。
「那我叫伱什麼,叫你林大哥?」
銀鈴兒一臉天真問道。
咔咔。
徐天雄的拳頭已經攥緊。
「誰他媽是你大哥,你要叫,嗯,就叫我主人好了。我救你性命,你心甘情願為奴為婢,不過分吧。」
林動隨口提道。
銀鈴兒一臉幽怨。
「對了,我是主人,天雄就是你主母,不聽話的話,天雄你就揍她。」
林動故意氣銀鈴兒,接著不待與兩人分說,他收起狐尾,一個健步,環住徐天雄的腰身,就帶著師妹朝西北方向飛去。
只留下一句,「跟上了。」在空中回蕩。
銀鈴兒氣得直跺腳。
這一路飛行,林動很快就進入了陝西地界。
明末的陝西,有兩個不得不提的人物。
一個是張獻忠,另一個則是李自成。
張獻忠綽號八大王,李自成綽號闖王,皆是自陝西而出。
瞧著殺生觀音行徑的路線,林動心中驀地就警惕了起來。
他這些日子基本上就沒進過城,就連村落都很少借宿。
一路上基本是與兩女採摘野果,山泉,野兔,山雞等為生。
徐天雄的手藝倒是出乎意料地不錯。
「師妹,我記得你以前不會廚藝的呀?」
林動撕了一口兔肉下來,隨口提道。
在他記憶里,徐天雄是半點不通廚藝,燒個米飯都能焦胡。
以前青藤老人,好歹也是官吏,家中雇了廚娘,這些事情也輪不到她。
「人總會改變的嘛,在你受傷這段期間,我可不就得什麼都學。」
徐天雄淺淺笑道。
「這樣啊。」
林動隨手一拋,把兔骨頭往後一丟,跟在兩人身後的銀鈴兒則是一副受氣包模樣,嘟囔著小嘴。
銀鈴兒肩頭的三尾白貂,猛地跳了起來,一下子把林動甩出的骨頭接住,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酥油餅,你個沒骨氣的小王八蛋。」
銀鈴兒狠狠敲了一下三尾白貂的後腦勺,只因為這一路上,興許是瞧出銀鈴兒心態不對,林動幾乎沒有怎麼搭理這個丫頭。
而林動都不搭理,那徐天雄就更是冷處理了,非必要不講話。
儘管京城一役,銀鈴兒其實幫了不少忙,徐天雄心中也放下了對這個小姑娘的芥蒂。
但是吧,情敵,亦或是潛在的情敵這種生物,那自然是能少一個就少一個。
之前飛了半天,也有點乏了。
林動就乾脆帶著兩女下來走幾步山路,再往前,就又能看到連綿黃沙,荒蕪的土地。
前方搭著一個草棚,裡面擺著八仙桌,冒著騰騰熱氣的湯鍋。
灶台似乎煮著茶水。
草棚一頭,一杆子斗大的茶壺旗幟迎風招展。
這荒郊野嶺的,棚子里竟還坐著三三兩兩的客人。
林動吃了大半隻烤兔有幾分膩味,就打算進去喝一杯茶水解一解油腥。
不過,才靠近兩步,他就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坐在棚子下的幾個漢子,甚是邋遢不說,蓬頭垢面,雜草似的頭髮,腰間別著血跡斑駁的短斧,可半點不像好人。
更讓人厭惡的則是——灶台上有一個大盆。
盆里堆疊血肉,有斷手,骨頭,殘缺的頭顱,另外鍋口滾水裡煮沸的是,泛著腥臭的心肝脾胃。
毫無疑問,這是遇到黑店了。
瞧著一男帶著兩個嬌俏可人的美人,一群漢子瞬時間就紅了眼眶。
有人嘴上叼著一根削尖的肋骨,當作牙籤,一邊剔牙一邊獰笑道:「他奶奶個熊,好久沒看到這般標緻的可人兒。正好三個,咱們輪換著來。」
銀鈴兒眉頭一擰,看著這些腌臢潑才,都懶得理會。
纖細的手臂輕輕一揮,赤紅的劍丸發出一聲清越鳴鏑。
劍丸帶出一片赤霞。
「等等。」
林動連忙止住她的動作。
「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原是林動注意到為首賊漢身上竟掛著一塊銅牌,瞧制式就是軍中的令牌。
「關你屁事,識相的話,自己撅好,另外把那兩娘們……」
那賊漢還欲喋喋不休,就見到林動的手指頭上驀地竄出一抹金紅的火焰。
賊漢當即,吞咽了一口唾沫,跪地道:「活神仙,俺們是戍守邊關的兵卒,實在是沒糧食了,才到處行個利市的。」
砰砰砰。
賊漢領著一幫子兄弟,連連磕頭。
「好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歲大飢,人相食,無可厚非。問題是……你們太噁心了。」
屈指一彈,火苗飛出。
一瞬間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草棚屋子,連同一地的雜碎,幾個亡命歹徒,統統化成灰燼,骨頭渣子都沒見留下。
金紅火焰蕩滌著塵世之中的罪惡。
然而……
眼前的邪惡可以蕩滌,但是,如同這些流寇的存在——活不下去的軍漢,亡命路上落草為寇的官兵,農戶,還有千千萬萬數之不盡。
西北邊的蝗蟲,大旱,南邊的地震水患,萬萬千千讓貧者連立錐之地都無的地主,鄉紳。朝廷上披著官袍,撕開卻是禽獸不如的混賬。
這些統統不是一把大火就能解決的。
…… 「今個兒怎麼和過節一樣熱鬧?」
一個土黃色斗笠,骨架極為高大的男人站在十字街口,雙目卻是充滿了茫然。
在他身邊還跟著幾個小弟,跟班。
「大哥,咱們也不知道啊。」
幾個小弟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大眼瞪小眼。
「還不快去打聽。」
戴斗笠男子厲喝道。
幾個小弟分頭行動起來。
漢子慢慢摘下頭頂的斗笠,露出一張冷硬的面孔。
他板著臉,擰了擰拳頭,動作之間,渾身上下的肌肉幾乎快把衣衫撐爆。
一道黃色形似虎般的紋路,從他的脖子蔓延到耳根,變得猙獰。
大街上鑼鼓喧天,笙歌載舞。
有人斗龍耍獅子,也有戲法師噴火球,扔碟子。
有人變臉賣藝,有人吞劍操槍,耍金槍鎖喉頭。
最熱鬧的還是躲在帘子里,玩皮影戲的老漢。
周圍密密匝匝站滿了一圈的人,儘管個個面黃肌瘦,但是不難看出他們臉上那份真實的喜悅。
「老子干他娘子,俺們飯都吃不上了,這些混賬,竟還有閑心看戲,老子,若是得勢,統統把你們這些混賬殺光,殺絕,這天下看戲的統統該殺,該死。」
男人抓著斗笠,惡狠狠說道。
他發怒的時候,額頭上青筋跳動,渾似一頭披著一件人皮的黃虎。
「大王……王哥,大王哥……消息打聽到了。」
有一個乾瘦似猴的小子,湊了上前。
斗笠男勾了勾手指。
瘦猴連忙又湊過去兩分道:「打聽出來,這些人是為了迎接朝廷里一個大官兒,叫做什麼,楊,楊……什麼來著的。對了,還是個三邊總管家,才封的,那什麼小皇帝才封的。」
瘦猴連連說道,又壓低了嗓子。
「姓楊?」
斗笠男眉頭緊鎖。
「會是誰呢?」
他下意識輕聲呢語。
「三邊總督,楊鶴!白鶴的鶴。」
突兀的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斗笠男一扭頭,驀地一驚,一剎那間,竟出了一身的細汗。
而周圍的跟班,行人,竟沒有一個注意到來者的外貌,是何等驚為天人。
「累嗎?」
一隻手,羅袖半挽,露出一截如脂似玉的小臂。
散發著幽幽輕香的手絹,冰冰涼涼竟在替自己擦拭汗珠。
「敬軒,還記得我嗎?」
她輕輕開口,恰似一株幽蘭。
那柔白的纖細的手指上是淡粉的指甲,好似蘭花花瓣上的露珠,她的尾指輕輕翹起拂過臉頰。
斗笠男激動得渾身顫抖。
「你,你是神仙,是我,夢裡的那個仙姑,仙姑。」
他戰戰巍巍道,激動得語無倫次。
周遭其他的人,都好似被施展了定身法術,竟不作絲毫動彈。
此刻,整個時空都宛如凝固。
「看來你還記得我呀。」
女子輕笑。
她身著雪白道袍,周身散發著淡雅的蘭香。
「別叫我敬軒,喚我獻忠,張獻忠。」
張獻忠深吸了一口氣,好似被女人的法術折服。
女人輕輕一笑。
「我就是要叫你敬軒又如何?」
她輕聲道。
張獻忠吞咽了一口唾沫,猙獰的臉頰就此屏住了呼吸。
他的目光從纖細的腰身一寸寸上挪,越過女人傲人身姿,纖細手臂。
越過白皙的肩頭,最後,停留著仙姑那高高揚起的下頜,以及半點櫻唇之上,足足停留了十數個呼吸,才又一點點艱難朝上繼續挪動。
「這世間竟真有如此絕色,敬軒得見仙姑,此生再無……不,還是有遺憾的……不把這天下惡人,殺盡殺絕,那才是沒有意思。」
張獻忠的眸子驀地清醒了過來,迎接上了女人,那隻斜蔑向下的眼睛。
那冷,媚,傲的眸子之中,又夾著了一抹深寒殺機。
「仙姑為何迷惑我心智,獻忠自詡從未得罪過您,就算是夢中,也是深深敬畏著你。」
張獻忠眸子一沉,竟然從魅惑之中掙扎了出來。
「好,不愧是我選中的人。」
女人的臉上還帶著雪白的面紗,聲音透著一股妖嬈的意味。
若是尋常人聽見了,心臟怕是只會撲通撲通狂跳,最後猛地炸裂。
「你區區後天巔峰的修為,一品上境卻做到了很多先天境界的武夫都做不到的事情,張獻忠,你足以自傲了。」
女人悄然說道。
「仙姑到底是誰!」
張獻忠垂著頭,並不去看那魅惑人心,能夠奴役眾身的妖嬈身姿。
「你覺得我像誰?」
女人輕聲反問。
「古之妲己,不過如此。」
張獻忠由衷說道,頭依舊沉沉垂下。
這番話語無疑是饒到了女人的心坎,發出蕩漾的笑意來,嘻嘻嘻,笑聲在空中來回回蕩,帶著些許傲慢,些許自信,些許自得,又有兩分讓人分不清真實意圖的譏諷。
「你說得很好,姐姐很喜歡,姐姐能滿足你一個條件哦?」
笑過之後,女人柔聲說道,滿是魅惑。
「什麼都可以嗎?」
此時的張獻忠,聲音竟變得平靜了起來。
然而……
女人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危險。
她的唇角悄然翹起,「自然如此。」
聲音柔柔膩膩的,說不出的甜美迷人。
只是不知為何,女人說完這話的時候,驀地打了個寒戰。
感受到極寒的時刻,那是被殺生石凍住,才有的窒息感。
張獻忠驀地揚起頭來,雙目赤紅如血。
「本座想送給這邋遢人間,一場輪迴!你說可以嗎?小狐狸。」
張獻忠平靜地說出這一番話,渾似換了道魂。
天地驟然生出變化。
遙遙萬里,無盡蒼穹的上空,明明是青天白日,一顆星辰驟放光明,星光如柱投下。
「黃虎天煞·七殺魔君!」
女人面孔驟然生變,好似有什麼恐怖之物,正在吞噬她的生機。
她雪白的皮膚迅速枯黃,接著變得蒼老,短短三兩個呼吸就已經垂垂老矣,白髮橫生。
呼。
一陣大風吹過。
「老大,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有跟班問道。
「沒事。」
「一條騷狐狸的尾巴罷了。」
張獻忠擺了擺手,身上的氣勢不斷拔高。
「走,咱們回家。」
他甚至不再去管那即將到來的楊鶴,而是直接招呼一群小弟回去。
「回去?」
有人詫異。
「對,回去。」
頓了頓,張獻忠豪情萬丈道:「老子要給這個世界送上一場輪迴!輪迴超度。」
二合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