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第217章 無支祁？
第217章 無支祁？
穿過一條長廊，龍宮的水底開始變得黝黑起來，因為水晶穹頂照耀不到這裡，不遠處能看見水底嶙峋的礁石。
塗江龍王領著林動一直往前走，林動腳下的泥沙變得鬆軟，一腳下去，能陷出腳掌的印記，微微蕩漾的水波中，龍王禿嚕出來的獠牙顯得有些許猙獰，尤其是在龍宮沙地中埋半截露半截的白骨映襯下，更能揭露塗江龍王是妖龍，孽龍這一事實。
「本王的水宮算是承了當年禹王鑿河的恩澤，你要想討封陰官事兒小，但在祭壇附近，動靜別鬧太大，驚醒了水底那位護法。本王是一江水域之主，他未必會拿本王怎樣，可你就不同了，一個不小心，可別來個吃不了兜著走。」
塗江龍王一邊引路，一邊瓮聲瓮氣說著。
這老龍王本事不算低，尤其是水中，林動思忖自己詞綴的威力全開，也未必能拿下這條孽龍，而讓龍王都忌憚的存在，又該是何等生物？
「護法是誰？」
林動想了想問道。
老龍王避而不答，只是轉移話題。
「對了，你可有陽身陰封之後繼續修鍊的法子？」
一人一龍來到一條三五米寬的裂口處，龍王站定后倏地又道。
黝黑的裂口，深不見底。
僅僅是站在邊緣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冷意。
林動正在仔細觀察這道泛著銅綠苔蘚的江底裂縫，驀地，聽到老龍提及此問。
他正想說自己有《靈文鬼籙犬形符部藏》的修行之法，念頭一轉，改口道：「就是尚缺修行內練的法門，不過，若是能得封陰官，想來尋覓一二練法，應是不難。」
「哈哈，如何能夠如此簡單？各種練法皆被大派把持，龍虎山的上清三洞五雷法，全真的內外丹功，方外門派的元神任意訣都是不傳之秘。況且，我替你封的是陰官，走的是太平要術地官卷中陰天子篇！封的是酆都大帝官，北帝麾下使臣，其他道門符文法籙，未必合適與你。」
龍王捋了捋龍鬚，不徐不疾說道，接著手臂一抬，一巴掌拍在林動肩頭。
「進去吧！」
一股滂湃的力量從身後襲來，林動想了想沒有抵抗，任由這股力量沖刷，順勢沖入了江底的裂縫。
恍惚間，好似看見萬頃的水波當頭砸下，波濤中浮浮沉沉潔白的人骨，獸骨，猙獰的怪魚，兇惡的黑蟒在水中不住翻騰。
「什麼鬼玩意兒？」
林動從幻象中掙脫，四下環顧，忽地感受到了一陣難以言說的心悸，穿過裂縫后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空間，唯一的問題是漆黑的，似乎寰宇皆被黑暗包裹。
從濃稠化不開的夜色中，林動依稀聽見一陣陣嗩吶的聲音，蒼涼透著悲壯，在黑暗中低吟高唱，下意識，林動往前邁步。
「別急。」
塗江龍王不知何時站在了林動身後，一把攥住他的肩膀。
「是誰在鳴奏？」
林動雙目中透著濃濃的警惕問道，一雙鐵拳攥緊。
「鳴奏，什麼鳴奏？每個人穿過女嬌之殤時所看見的異象都不一樣。」
「那是遠古時期，人族與天爭命所留下來的珍貴畫面，不過不要妄圖修行那些畫面中的法術，沒用的，滄海桑田，時境過遷，天地規則有變，你能看到的一切幾乎都沒太多的用處。」
塗江龍王念頭一轉牛頭不對馬嘴地提點起林動。
啪嗒。
龍王爺輕輕拍掌，些微的聲音在空曠坦蕩的空間中傳出很遠。
這一瞬間起了連鎖的反應，黑暗中一簇簇詭異綠火亮起。
時而悲愴，時而歡快的嗩吶聲音也立刻從林動的耳邊消失不見。
緊接著是林立而起的刀槍劍戟，青銅古樹，一盞盞幽綠的燈火就是布置在青銅樹枝葉上。
「如意，如意，隨我心意。」
隨著塗江龍王誦念咒語，四趾一攤，一件提燈模樣，四四方方的物品出現在了老龍王的爪子當中。
隨著龍王輕輕一晃，提燈亮起，冒出的光一片幽藍。
「禹王虎鼻闊口，兩耳參鏤，身高九尺九寸，你看那兒。」
塗江龍王隨手一指。
林動順勢望去就見一大堆的青銅樹叢之中，有一株尤為奇特，一株青銅樹上穿著一張面具，恍惚間，竟有一些像前世三星堆遺迹的樣子。
那是一種造型奇異的巨大面具，而在面具旁邊，是褪色青玉雕砌出的圍欄。
青銅古樹蒼幽，綠火的映襯下，整個環境透著奇詭，神秘，從黑暗中吹出的風穿過青銅古樹，發出洞蕭一般的聲響。 「能讓我來舉燈嗎？」
林動向龍王問詢道，他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另外有一種奇異的情感，並不是熟悉，也非親切，更不是畏懼，就是想竭盡全力的了解這裡。
塗江龍王思考了一片刻，把手裡的那一盞冒著幽幽藍光的提燈遞給了林動。
【你發現了一件奇物，具體不詳，你闖入了一片詭秘幽深的空間，具體不詳，請注意自身的安全。】
在抓起提燈的一剎那，林動竟聽見了武庫的提示。
「朝前走，不要用手去觸碰那些祭物，最前面就是祭壇。」
塗江龍王提醒道。
「好。」
林動應聲，目光依舊在青銅古樹上流連了片刻，他發現整個青銅叢林有兩個重心，一個是那中間平整的祭壇。
另一個是一處巨大的青銅樹株，樹枝上棲居著金烏鳥，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點點細碎的綠色燭火，環繞著樹木，好似護持拱衛青銅神樹的群星。
「別看了，上古的秘辛，對於後世人而言，有害無益，見多了會神智錯亂的，發瘋的。」
「況且，你穿過女嬌之殤后，來到的禹王祭壇是太平要術之中夾卷的《竹書紀年》製作的似真似幻場景，現在看到的一切未必是真，當然也未必是假。」
「禹出西羌，只是眾多說法之一。」
塗江龍王一是怕林動徹底丟失了心智便又多提了一嘴。
無上極境的武夫，握住了就是一柄利器，老龍王可不想最後招納一個瘋子，搞出一場倒持太阿的蠢事。
另外，老龍王就是不想惹得鄰居不快意，那個江底的鄰居，祭壇的守護者，脾氣可不太好。
禹王的祭壇四四方方，是一種土黃色，充滿了蠻荒氣息的石料堆砌而成。
經曆數千年的歲月，石料除了些許的磨損，似乎沒有遭到太多的侵蝕。
祭壇最中間是一塊奇特的石碑，石碑上雕刻著什麼，朦朦朧朧，看不太真切。
石碑前面擺放著一張供桌，桌上有占卜的龜殼，豬牛羊的殘骨，以及……頭骨削出的碗，碗口依稀能瞧出是沿著眼眶，耳孔鋸開，製作出來的原始狀，一股莽荒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真是祭祀大禹王的？會不會搞錯了。」
林動心中疑惑，這種遍布青銅與以人為祭的場景，在他印象深處反倒是更符合殷商的痕迹。
「本王有太平要術北陰酆都大帝一篇，傳你求神問道之術，你可願學？也方便你成就陰官后，具體修持。」
塗江龍王笑眯眯說道，那碩大的龍眼配合此時的笑容，倒也幾分不懷好意的古怪。
莫名其妙就能學到太平要術？
「這當中恐怕藏了奸。」
林動心中一思忖。
他臉上連忙笑道：「卑職何德何能可以學到太平要術之上的秘法，我不過區區一個……」
「十二地支中的戌狗當然是不能，不過，他不能！你能！林元覺能！若是能與武神正面對峙大將，加入本王麾下連個太平要術都學不了一兩道，那又如何說得過去？又豈是招降人的手段？」
此刻，塗江龍王圖窮匕見般言道。
簡單一句話，卻是讓林動聽出了其中肅殺之意，竟然已經認出了我的身份？
林動眼皮猛地跳了跳，他心頭抱著一絲僥倖，這老龍會不會是詐我？
「龍王何出此言？」
他眼珠子轉了轉道。
「林元覺，你還當本王是說笑嗎？你若是願意投效於本王，本王替你奏職上天，封你作新的鬼刑部大將軍！一紙號令群鬼，掌控紂絕陰天宮。若是不聽號令，這禹王祭壇，同樣是你的葬身之地。此界既不在陽間，亦不屬陰土，你就算武道通神，也打不穿一界壁壘。」
「一旦本王關閉通道，你就只能絕望困死此地，抑或是淪為本王老鄰居的下酒菜了，你不是想知道護法是誰嗎？」
「那本王就告訴你，那是一隻修為通天徹地的無支祁，他被困於此千百年不得出，脾性暴躁，你要不要本王將他喚醒？」
塗江龍王厲聲言道。
對方信誓旦旦的模樣，一下子讓林動陷入了兩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