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183章 鬼庖丁
第183章 鬼庖丁
「想吃啥？」
「松鼠鱖魚能做嗎？」
「做不了。」
「天下還有你鬼庖丁做不了的菜？」
「……」
一老一少交流，小的說話老氣橫秋，老人家語氣則顯得溫吞，黑沉沉的菜刀剁在砧板上。
老劉頭頭上裹著黑色的頭巾，手裡抓著小刀和胡蘿蔔，正不徐不疾地去皮。
呂平眼神溫和地望向與鬼庖丁對壘的呂小小。
「老人家，還是給我們一人一碗龍鬚面就好。」
呂平溫婉言道。
「我才不食龍鬚面呢，我要吃道硬菜，老頭，你還不如跟我們算了，彌勒尊者能給你什麼好處？我們姐妹給伱雙倍，前提是你得棄暗投明。」
呂小小噘嘴言道，氣性倒是顯得不小。
老劉頭也不做理會，只是把細地給蘿蔔雕花，他手上動作一頓道：「尊者把《佛說無量壽山經》借我觀摩七日，聖女能給什麼？」
無量壽山經？
呂小小，呂平臉上同時閃過詫異神色，這屬於彌勒一系最為頂級的傳承，同樣無量壽山經還是魔道書力士移山經大練的加強版。
唯有每一代的降世彌勒才有資格修鍊。
無生老母一系，當然也有對應的寶物，甚至更高一籌的寶書，天理教的至寶《三佛應劫總觀通書》還有抄本遺留，問題在於這些傳承全都被上一任教主，也就是雙姝的父親呂尚帶去了京城且消失不見。
呂氏姐妹手裡並沒有價值能夠與壽山經相當的寶物。
老劉頭沒有馬上說話，只是目光在兩姐妹身上掠過，瞧著兩人一時間啞口無言，他頭一勾，悶著腦袋，繼續忙碌起來。
「手上沒什麼好的食材，就豆腐，白菜，還有點菇頭，老朽就做一道文思豆腐招待貴客了。」
雕花完成之後，老劉頭一把拔出了砧板上的菜刀，灰撲撲的眸子里，多出了一抹精芒。
呂小小心中沒由來地一緊，而溫柔嫻靜的長姐，呂平盯著老人的背影，則是顯得越發深邃。
貴客？
她知道這貴客，既可以指她們姐妹，同樣也能指那個男人！
……
彭和尚屍體倒下，亂九宮的陣法並沒有消弭，反倒是因為沒有人的主持變得狂亂起來。
如果說之前這道陣法，宛如能夠聽懂指揮的家犬，只針對林動一行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對陣中所有人，不做區分，包括普通的百姓進行無差別影響。
昏迷過去的人還好，個別魂魄比較堅硬，僥倖清醒過來，又沒有偉力加持的傢伙，才算是倒霉到極點。
前腳踏出，面前明明是清晰的石板路，後腳一旦跟上，腳下的地磚就變成一口宛若深淵的枯井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是一種屬於空間上的錯亂。
不過，林動這邊還算好的，「北邊，往北走！」聲音斷斷續續的，彭和尚一死，裁縫張才算是重新連上線。
提供給林動一點為數不多的幫助。
梨山聖母的身影儘管從眼前消失，但林動相信遲早還能碰上的，因為兩者的目標是一致的，抓不走呂氏姐妹，她拿什麼回去交差？
架子，撐桿，布塊搭建起來的攤位，熱騰騰的香氣瀰漫，大鍋里的沸水咕咕的聲響，隔了老遠都能聽見。
一大勺清湯滾入碗中，切絲的熟火腿，脆爽的冬筍絲，雞湯打底蒸熟的香菇絲分別投入碗里。
老劉頭把手上雕好的蘿蔔花放下，頭一昂，與林動打了個對視，「貴客臨門。」他嘴上如是說道，一塊白嫩的豆腐掂在手中。
「嘖嘖～」
林動嘴上發出聲響。
「是你啊，看來是早就盯上了我們。」
林動裂口笑道。
空氣中多出了一抹沸騰的氣機，就好似鍋中的水，咕咕咕響個沒完兒。
呂氏雙姝靚麗的身姿正乖巧地坐在棚子裡面。
似乎在等著上菜？
這老頭有點把戲，之前，還在河岸邊上就曾見過，老劉頭一手刀工非凡，龍鬚面甚是鮮美，果然這世上哪兒能隨處可見高手。
厲害的人物之間往往會產生磁吸效應。
野外的山路上遇到了高手，不要猶豫，那鐵定是奔著自己來的，下次再發生這樣的情況，別給對方機會，早該先下手為強，有棗沒棗摟一竿子，碰了再說，才不會形成現在這樣被動局面。
「小心了，鬼庖丁不僅刀術驚人，而且，專門斬人魂魄。」
裁縫張的聲音再度傳出。
「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林動反問道，語氣透著些不滿。
裁縫張好歹也是一方大佬級人物，怎麼感覺沒什麼卵用，自己這次花費了這麼大的功夫來救呂氏姐妹，彌勒尊者麾下的強者砍翻了好些，要求一次雙飛，不算過分吧？
「有，城南搞出的動靜太大，彭玉麟召集的將官，正大批量地趕來，人多容易生亂，林將軍動作可得快一些才是。」
這話聽得林動眉毛就是一壓，恨不得把腳底板抽在裁縫張塗抹了脂粉的臉上，憑什麼都是自己打生打死，收拾手尾？
此番事了，白蓮教給出的東西若是不夠，他是真的會撅蹄子。
「請入座吧？」
鬼庖丁老劉頭搖手一招，豆腐放在砧板上，先是一刀豎切，緊接著下刀如瀑，刀勢連綿，好似決堤大水……
「你說坐就坐，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林動邪笑道，神色乖張。
「吃了老頭一道菜，人你帶走，並且這一路上彌勒尊者的人，絕不再與你為難。」
老劉頭頭也不抬道，好好一塊豆腐上暴起的刀痕更加密集，他下刀時，快得幾乎見不到刀影，只有踏踏踏叩住砧板的聲音傳出。
大鍋里的白氣嗚嗚直冒，沸騰的氣體幾乎要衝破棚頂。
「都是些屁話，宰了你后，彌勒手下應該沒人了吧？」
林動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猛地揮出一拳，空氣壓縮成彈，朝著那一堆鍋碗轟擊過去。
「唉。」
老劉頭搖頭嘆了口氣。
「將軍小心。」
呂小小沉不住氣了。
老劉頭隨手抄起一隻空空的海碗，倒扣下來。
林動眼前的天地倒懸，陡然突變。
「糊弄誰呢？」
林動忍不住嗆聲罵道，他不信這老頭，真有能力把他裝到一隻碗里，要真有那樣的能耐，白蓮教主直接讓他來做好不好？
甚至別說一個教主，九五至尊的位置都觸手可及。
「幻術罷了！」
林動在心裡告訴自己。
碗口再一翻轉，林動被裝進了碗里。
四下都是淡淡的陶瓷的黃褐色，腳下也是這樣的顏色，頭頂缺口，被一張巨大的人臉遮擋大半，依稀能瞧出是老劉頭的尊榮，有光從縫隙中透下。
林動撇了撇嘴，正在思考如何破局。
「人有三魂，胎光，爽靈，幽精，我以胎光拘你，打贏我的幽精魂，你就出去。」
穿山透海的滄桑聲音傳來。
碗中的空間。
老劉頭操持一柄黑沉沉的菜刀，站在空間的西北方位。
林動循聲望去，瞧見老東西臉上一抹無奈的神情。
「呵呵，鬼庖丁，我還以為你能召喚一大堆的鬼怪出來呢。」
林動呵呵笑道，語氣里是激昂的，不加半點遮掩的殺氣，赤果果，如鋪天蓋日的烏雲，朝著對持的身影壓去。
老劉頭用衣角擦了擦刀，「鬼庖丁的意思不是說我出招招鬼，而是形容我的刀法詭異。此生能與無上極境高手對弈，是老劉我的幸事。林將軍，請了。」
隨著請字的落音，兩人的視線碰撞，碩大的拳影與刀影倏地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