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171章 不大怎麼聚人心？
第171章 不大怎麼聚人心？
江寧府嘛，劃分出四大板塊，南富西貴北亂東窮。
靠南邊富商雲集，徽派建築鱗次櫛比，隨處能見著牌坊，祠堂，馬頭牆，挨著西面，主要是彭玉麟的梅園修建於此，周圍一大片則是被他麾下將官佔了修建出的府邸，置業其間。
北邊有一處碼頭，幫派人士林立，裡面的情形錯綜複雜，出水繞城大半圈，成了道護城河。
至於東邊，窮人居所，簡陋，破敗，擁堵的巷子，密密匝匝，歪歪扭扭木頭搭建出來的高樓，透著洗刷不掉的寒酸氣。
三把刀就是奔著東面而去，辰龍一路追擊，踏入一條七歪八扭的巷子，灰色的牆檐一眼望不見盡頭。
拐角處臭氣撲鼻，那是一攤未乾涸的液體，滋在牆上，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麼。
「人呢？」
辰龍眉頭一擰，他明明感知到了對方就在附近，可是視線盡頭空落落沒見著人影。
「黑皮瓜子紅花生，怪味核桃脆又酥，有沒有人買哦！」
抑揚頓挫的叫賣聲，透過巷道灰牆傳來，辰龍腳步一蹬，踩上了巷子牆頭，就見一瓜皮帽子小販，推著一車的乾果，從眼皮子底下溜過。
「也沒見著人？」
辰龍牙齒咬得咯咯響，耍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正打算撐開陰域，陰域一開，感知中的那傢伙，立馬就會暴露身形，不過，對於巷子周圍居住的普通百姓而言，輕則大病一場，重則十二個時辰就一命嗚呼。
這個年代一場病，能夠直接掏空一個家庭。
這樣的做法，肯定是有傷天和的。
不僅是冥冥之中會折損自己的運道，操作不好招來的陰靈還會立刻反噬自身，就在他略一猶豫的時候，眉心一涼，一股冰冷的殺意瞬息而至。
辰龍幾乎本能一仰，一枚鋒銳無雙的鐵鏢擦著額頭劃過，「絲絲。」傷口開裂，粘稠的鮮血，順著臉頰朝下爬。
砰！
叮！
一前一後兩道聲音，前者是鐵鏢扎碎瓦片，崩裂的瓦片落在地上發出聲響，後者是辰龍仰身之際，拔出腰間的匕首一撩，將鐵鏈劈砍。
「找到了。」
辰龍一把抹開額頭的血跡，語氣透著興奮與怪異。
「我與閣下錢貨兩清，追著不放，是幾個意思？」
三把刀身影出現在巷道一側，空氣中發出嗚咽的聲響，是他拽著鐵鏈收回大鏢。
「我想要閣下身上掛著的那道陰脈，出個價吧？」
辰龍沉聲言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對方手臂上，那同樣纏繞著密密匝匝符文的鐵鏈，讓他知道三把刀絕非是好對付的主兒。
「你們可是粘桿處的人馬？」
三把刀再次問道，還是之前的問題。
「不是，我只想要你的陰脈。」
辰龍抹了抹額頭，傷口的血竟沒有止住。
要知道光是武道修為，他也是勘破了丹勁層次，踏入罡勁的武夫，肌肉自發癒合的速度，正常來講，幾個呼吸，就能讓大槍扎出來的傷口癒合。但是對方的鐵鏢，輕輕割了一刀，竟然還在滴淌鮮血？
這絕不正常。
辰龍心中越發忌憚起來，可同樣，陰脈又是他必須追尋的，某種程度上講，陰天子法身高於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除了性命。
「那就來取好了，打死我，從我屍體上剝下你想要的。」
三把刀叫囂道，身形朝著巷子另一頭閃去。
無聲無息的陰影蔓延過地面，巷道盡頭，污水一個勁兒往水溝外衝去，水花濺起，一隻黝黑爬滿黑鱗的粗壯手臂，驀地探出。
「太陰迢迢！萬鬼聽令！」
辰龍一口咬破自己的食指，在虛空中畫符，鮮血就好似不要錢的水噴洒出來，從他的指尖一直朝外涌，沒入虛空。
而辰龍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不過，眸子里卻是壓抑不住的兇悍。
……
緊隨在後面的林動，面臨一個窘境。
人跟丟了！
而且不知不覺天黑了，怎麼成了這樣？
這裡的天色，黑得尤為徹底，不像是那種烏雲遮擋了太陽的狀況。
倒不如說是有一口大碗，倒扣下來，在一瞬間，把周圍里許的光都給吞沒了。
一絲陰冷的感覺，迅速蔓延到了身上。
「這是誤入交戰圈了？倒霉，倒霉。」
林動心道。
當然也沒怎麼害怕，說白了，比眼下更兇險的狀況，他都見了不知多少，比兇悍，他才是那一尊人見了人怕，鬼見了鬼愁的活閻羅。
巷子里陰氣跌宕，隱隱能聽到厲鬼凄厲的叫聲。
濃稠的血腥氣鑽入鼻子，陰風把血氣送來時，林動的眼神亮了，他腳步蹬地，以極快的速度向著腥臭的源頭衝去。
踏踏踏腳步疾響。
黑暗中不知名的樹木，枝丫搖擺。
「看來我的人來了。」
赤發黑衣的女人有些掩飾不住得意。
「都一樣。」
三把刀抽了抽鼻子隨意道，接著一手摁住肋下掛著的長刀，「統統宰掉！」聲音里包含了無盡的殺意。
酉雞妹沒由來的一陣發寒，刺骨的寒意，幾乎讓她身形凍結。
「去死。」
她抬手率先甩出一把暗器。
前言說過，十二地支間的實力差距極大，有辰龍這種能夠摁著『暗算無常』裁縫張打的大高手，也有楊開業那種四大練層次的武夫。
酉雞妹的長處一不是分析情報，二不是敏銳嗅覺，第三腦子還不太好用，她一身本事除了暗器之外，擅長於用毒，可惜這一路上沒有太多的發揮空間。
凌厲的刀光閃來。
刀氣縱橫。
那些毒鏢一瞬間被散得七零八落。
叮叮叮。
金鐵飛濺，落下滿地。
酉雞妹眉頭一壓，心知不妙，一腳蹬在牆頭，朝空中翻滾，試圖跳入巷道另外一頭的人家。
她的反應其實已經很快，但是又還不夠快。
因為面對的三把刀，曾經電閃一般斬下過侍衛大臣肅順的手臂。
灰濛濛的影子一刷而過，酉雞妹就覺得腳下的磚瓦一沉，踏空了？不對，好痛啊！酉雞妹忍不住痛呼了出來，感覺到的時候，利刃入肉，胸口已經被細長的倭刀給扎穿。
刀鋒一翻。
奔騰的血浪噴涌而出。
三把刀大腳猛地一踹，將酉雞妹踢飛出去，其實本來可以連人帶肉劈成兩段，倒不是猶豫，而是暗中一隻布滿黑鱗的大拳砸了過來。
三把刀拔出肋下第二刀回防，重拳噼里啪啦打在刀刃上面，三把刀雙腳離地，被轟飛出去，酉雞妹的血珠一部分噴洒在天上，另外一部分，紅色的珠子順著雪白的刀身滴落。
林動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酉雞妹兒被一腳轟飛在半空中，黑暗中奔襲出一頭牛角鬼怪，眸子里燃燒著幽幽碧火，布滿如蛇一般黑鱗的拳頭，朝著三把刀狠狠砸去。
啪嗒。
三把刀雙腳落地，踩碎了好幾塊的磚石，一長一短的倭刀被他抓在手裡，關節處的麒麟獸吞刃護腕，彈出兩柄雪亮的刀子。
凌厲的氣息沖著牛角鬼怪當面打去，而在林動踏足戰場的瞬間，三把刀朝著牛角人身披黑鱗的怪物，煉芒一般暴射過去。
昂！
一聲咆哮，牛角人身的怪物化作碩大的黑影對撞。
嘩嘩，烏黑的水流迸濺。
擰身迴旋，一刀而過，牛角怪出拳的瞬間，三把刀一個旋轉身形。
他從牛角怪的腋下穿過，倭刀卻是狠狠一劃，將粗壯的腰身斬成兩段。
牛角怪被腰斬，濺落一地污水，屍身落地變得虛幻起來。
啪啪啪。
林動鼓掌，口中叫道：「厲害，好快的刀。」
三把刀，落在牆頭，驀地一回首，腦袋擰出一個誇張弧度：「有膽就來。」
他做出一個抹脖子的挑釁動作，風把斗笠的黑連紗吹起，露出一個青茬的下巴，他的身形猛地一撲朝著西北方位而去。
「找辰龍，救，救……」
酉雞妹大口大口喘息，胸膛上破開一道大洞血涌如注，她見著林動，好似看到了救星。
林動腳踏在血泊當中，抬腳看了看，「我這可是新鞋。」他嘀咕道，說著也沒瞧躺在地上赤發女子一眼，大腳猛地踏下，啪嘰一腳踩碎心臟。
「辰龍，辰龍，就知道辰龍，喊我一聲戌狗哥，我都救伱啊，走上了殺人這條道路，就要有被殺的覺悟，酉雞妹雖然你有，但是不夠大啊！不大怎麼聚人心？」
從血泥中拔出靴子，林動望向西北黑沉沉的天幕，追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