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名動崑崙
上章說道,游天魁在樹洞中自言自語,卻又擺明態度,言有所指。但是,只要注意看那他充滿無奈的眼神和決絕的表情,就知道,這話必定是說給某些人聽的。
風鳴狹的大岩石後面,小胖子主僕圍坐在兩面水鏡前,指指點點。游天魁的話語從水鏡中傳出后,大熊和香瓜顯得極為驚訝;小胖子依舊老神在在,不為所動;而艾奧里亞則是露出了一幅興趣盎然的模樣。
香瓜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你知道我們再看你們?」
游天魁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還請幾位前輩收留。」他並沒有回答香瓜的提問,而是自顧自的提出來自己的要求。
艾奧里亞看著小胖子嘴角的笑意,便先對香瓜言道:「二姐,你上當了。」又轉頭學著大熊的語氣,對那水鏡說道:「游兄好手段,好計算。如果,你若真的能活到那天,我們必能再見。」
游天魁對著空處微微鞠身,恭敬的說道:「屬下遵命,屆時屬下自會找來拜見主上。現在,請恕屬下先行退離之罪。」言罷,就見他伸手摸上自己的頭頂。隨即,一面水鏡變得漆黑一片,而另一面水鏡中,卻看到那游天魁頂著個透亮的光頭出現在水鏡中,原來他竟然以掌為刀,剃去了自己頂上頭髮。
游天魁似乎覺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轉身出了樹洞,沒入林間,消失不見了。
小胖子打了個哈欠,左手一揮,那懸在半空的兩塊水鏡就化作兩灘清水掉下。一臉錯愕的大熊和滿心不忿的香瓜,直直的看著艾奧里亞,想要他說說著游天魁如何知道自己再窺看於他;而艾奧里亞為何又說是自己上了那游天魁的當。
艾奧里亞卻對小胖子言道:「主人啊。這一切應該都在您的慧眼之中吧!我們真要收下他嗎?」
小胖子卻矢口否認道:「我什麼都沒做啊。你又是怎麼想的?說來聽聽。」
艾奧里亞見小胖子不承認,也就不再多問,略微組織了下語言,才說道:「這個人,很聰明,也很冷靜。若是作為敵人,在不比武力的情況下,估計稍有紕漏,就會讓人死在他的算計下。可怕的心計。」
這話說的無頭無尾的,讓大熊和香瓜更是有些迷糊。
艾奧里亞接著說道:「其實,他並不知道,我們在看他。他說的話,應該是一種試探。好像應該說是「詐」,結果二姐你沒沉住氣,回答了他。他自然就知道了啊。你說你是不是上當了。而以他築基期的修為卻能滅掉那兩名結丹期修士,足以證明此人將對方的行動全都算得死死的。那兩人死的不冤!」
看著依舊不明白的大熊和香瓜,艾奧里亞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向小胖子說道:「我最睿智的主人啊。請原諒我的愚鈍,因為,最為戰士的我,還有些地方也沒有想明白。還請您,為我們兄妹解惑。」
小胖子很是認真的看了看艾奧里亞,才略略點頭,一指地面,示意大熊和艾奧里亞坐下,而香瓜則停在了艾奧里亞的肩上。
見到大熊兄妹三個都對這個叫游天魁的修士有著不小的興趣,小胖子也就不再拿捏,開口說道:「其實,這個游天魁並非在詐我們,他只是想確定幾件事,而正像小艾奧說的那樣,香瓜你給了他答案。首先,香瓜你在放置「水映珠」的時候,順序不對,這就是他懷疑被下了手腳的原因。」
香瓜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不解的開口問道:「這順序有關係嗎?」
小胖子笑著為她解答:「當然有,你想一下,你既然都去給他們了解毒,那還有必要去恐嚇一個在隊伍里即非是頭領人物,又非武力擔當的人嗎?若你,將順序調轉,則他只會認為你是在炫耀武力,羞辱於他了。」
聽了自己主子的講解,香瓜沉思錄一會兒,若有所思的說道:「那我當時若只放一粒水映珠的話,就應該也不會讓他注意,對嗎?」
「不錯。」這次開口的艾奧里亞。
小胖子也點點頭,繼續說道:「你在回答他的問話是,用了「我們」和「你們」,同時就給了他三個明顯的信息:第一個,只要有人答話,便表明了確實有人一直在窺視;第二個,「我們」,則表示了參與這場窺視的人數至少有三人,而我們的人數恰好符合這點,這無疑再次證明了是我們動了手腳,也暴露了我們的人數是在四個以上。」
大熊插嘴問道:「主子,剛才不是才說的我們的人數至少有三人,怎麼到後來又變成了四個呢?」
這次是香瓜來作的解釋:「大兄,你想想啊,我們兄妹和主子都在他面前露過面的啊!」
大熊憨笑著撓著頭說道:「是哦!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主上,那你給說說那第三個信息,又是什麼?」
小胖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剜了大熊一眼,說道:「你啊!看來以後也要給你來一次文化特訓,哼!第三,就是那個「你們」,則是告訴他我們不但在他身上下了手腳,在其他的人身上也同樣下了手腳。」
聽得小胖子一席話,頓時讓這三兄妹乍舌不已:這人太聰明了,在這一問一答之間,居然就套出了這麼多的信息,這份心計、這份算計,確實厲害。
小胖子悠悠的說道:「怎麼樣?你們覺得自己能玩過他嗎?」
大熊首先搖頭,口中卻說道:「下次見到這種人,俺直接上去就一巴掌呼死他。腦子俺不如他,拳頭他也不如俺啊!」
這話倒是實在,艾奧里亞和香瓜都是猛點其頭,表示贊同。
「下次?」小胖子略帶驚訝的看著三兄妹,開口問道:「你們確定?」
三人被小胖子這一問,都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對答。
小胖子嘆口氣,搖著頭說道:「你們啊!真是浪費啊。怎麼和本尊當年就一個樣啊!算了,我再說些他的事情給你們聽聽。你們好好的拿來和自己自己比較一番。」
三兄妹聽到小胖子這般言語,是即驚訝又自得。驚訝的是,本以為那游天魁雖然多智,但是也有盡頭,哪裡知道他竟然還有一些更為隱秘的手段和算計;自得的是,聞聽主子說自己和當年的主子一個樣,那可是天大的褒獎啊!
兄妹三個端坐在小胖子身側,靜靜的等待著自己主子繼續說那游天魁。
小胖子伸手掏出艾奧里亞剛才挖寶挖出來的盒子,用嘴一吹,覆在在盒上的鵝黃色符籙飛卷開來,飄在半空。小胖子伸出一隻手指,頂著那盒蓋,輕輕的掀開了一條細縫,一股奇異的肉香撲鼻而來,逗得大熊和艾奧里亞都是涎水直流。小胖子看著兩人的饞樣,手指一松,「吧嗒」一聲,那盒蓋落下,將那盒中香氣一斬而斷;那幾張飄飛的鵝黃色符籙再次覆上盒子,一切又都歸於原狀。
小胖子戲虐的問道:「香不香啊?」
大熊和艾奧里亞吞著唾沫,直道:「好香,好香,想來味道也一定是不錯的。嘿嘿!」
小胖子卻手掌一翻,將那盒子收了起來,才開口說道:「這盒裡裝的一種美食。此美味名曰「肉包」,乃是以上好驢肉、油膘、鮮蝦仁等物,輔以姜蒜及各類香料做成餡,再用發酵好的麵皮裹之,分籠裝笹,上火蒸熟,其皮軟糯,且吹彈可破,其餡鮮嫩,又飽含濃汁;實乃美味矣!」
隨著小胖子滿含感情的述說,大熊和艾奧里亞聽得是心生嚮往,地面上那些水漬便是佐證。一時間這兄弟兩個雙眼冒光,喉間吞咽不停,體內的饞蟲似乎在這一刻都跑了出來。他倆只希望,自家主子可憐可憐自己,把那什子「肉包」拿出,讓自己也能嘗嘗鮮。至於那什麼游天魁,哪裡是這香噴噴的「肉包」可比的,早就在他倆嗅到那包子的香氣時,就自動給拋到了腦後。
看到主子揚起的嘴角,再看看自己的大兄和三弟,香瓜有些著惱,彈出尾部的尖螯,就想給大熊和艾奧里亞一人蟄上一下。
小胖子卻不以為忤,抬手制止了香瓜,笑著說道:「無需著惱,他二人和你自有不同。說真的,這肉包著實香饞得要緊,就是本尊聞了,也是有幾分垂涎的。」
艾奧里亞被香瓜這一打岔,也想起了正事:主人在和自己幾個說那個叫做「游天魁」的人;他心中嘀咕:「這個人確實非常聰明,但是為何主人就這般的看重於他?再者說了,這人和這香噴噴的肉包又有何聯繫?」
看出艾奧里亞的疑惑,小胖子開口說道:「你們在奇怪,我為什麼說的是那游天魁,拿出的卻是肉包吧?」
大熊兄妹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是獃獃的點著頭,表示確實如此。
小胖子看了艾奧里亞一眼,繼續說道:「:這肉包,本是凡界人類一樣吃食,就算再是美味無比,其價值也不過是些許黃白之物罷了。但是,在我手裡的這盒肉包,有人不惜是動用了價值不菲的靈符,為的卻只是要保住這肉包的新鮮,使其保持在剛出籠時那最為美味的狀態。」
大熊嘿嘿的笑了兩聲,插口道:「這盒子的主人,也是一個妙人,更是一個吃貨!」
小胖子尤若未聞,繼續說道:「這游天魁等人所帶的東西,以這盒子上的靈符最為貴重,想必定是帶給一個身份嬌貴之人的;而這人必定也好這一口。你們想想,能夠用這般貴重的東西來送一盒子普通肉包,是個什麼道理?何況,這支隊伍里可是有著為數不少的高階修士的。」
艾奧里亞面帶疑惑的問道:「主人,這也只能說明對方應當是個有身份或是個極有財富的人啊?除開和商會的雇傭關係以外,我實在想不出和那游天魁,還能有什麼聯繫?」
小胖子卻不回答,只是自顧自的伸出一支手指,繼續說道:「這游天魁在香瓜出手的時候,瞬間做出判斷,捨棄同伴,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而這個時候,他們那支隊伍就基本註定了,只有他可以活下來,成為唯一的倖存者。」
小胖子收回手指,想了想,決定把這些細節都剖析給大熊兄妹,尤其是艾奧里亞聽聽。
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游天魁知道,自己被人打劫了,便明白,再要想保住貨物那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讓自己活下去了。
在這支隊伍里,帶隊的兩位結丹期修士,作為商會的高階戰力,必定不會受到太大的責罰,而其他的結丹期修士和築基期修士和他倆一起受難,必然也會被他倆所保。而一直不被其待見的自己,則變成了這次事件的最佳背鍋人。要想,活命,那就只有讓他們都消失掉。而那葉劉兩位修士勢必想的和自己一樣。因為,只有死人才無法出言作證。
於是,游天魁在召來水雲,清洗一眾修士的時候,偷偷的做了兩件事:一是,暗地裡將清洗這些修士的污水收集了一遍,把那些修士身上沾染了毒粉的部分收集了起來;二是,他用水翻洗這些修士時,其實是在試探對方還剩下了幾分功力,他非常幸運的發現了葉劉兩位結丹期修士似乎還有法力在身。這也是他在樹洞時,願意接受葉劉兩位修士的安排,為這些修士遮擋徹風的原因。因為,他知道了有人還有幾分殘餘法力。但是由於修為階位的不同,使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暗中謀划。
那兩個結丹修士,原本暗中計劃:一面讓游天魁去挖出那深埋於地下的魔頭,好讓其亡命於魔頭之手;一面也是支開這唯一還有大部分法力在身的人後,才可以出手滅殺其餘的修士。其實,這魔頭的事情,估計應該這兩個修士首領只是知曉其中的部分,這是他們從一位元嬰期供奉哪裡聽到的,在營地下方埋有一要命的玩意,切忌不可挖掘,除此之外,他們也就再無所知。所以,後來他們才會打開那被游天魁丟進樹洞的封魔器皿,最後死於那封印在器皿里的玉骨人魔口中。
再說這游天魁,在樹洞時擋風的時候,趁著其餘修士法力空虛,幾次都想痛下殺手,無奈葉劉兩位結丹期修士也不是省油的燈,介面要其守護洞口為由,不斷的讓游天魁的法力消耗。游天魁因吃不準對方的法力到底恢復了幾層,也不知道這葉劉二人是否還有其餘後手,只得硬著頭皮接下這差事。
不過,葉劉兩位結丹期聰明人辦了糊塗事,他們安排游天魁去挖去那地底之物,想來游天魁必定會如那元嬰供奉所言一般,一旦挖掘必死無疑。說來也巧,封印這玉骨人魔之人,恰巧就有游天魁的那位元嬰期的供奉師祖;所以,游天魁不但知曉這樁秘事,而且還比葉劉二人更為清楚。
心中打定主意的游天魁便先是主動請纓,后又略作後悔狀,使得葉劉二人深信自己計劃成功,而放任其離去。游天魁到達營地后,以符紙為器掘出那具封魔器皿,再小心的將其帶回樹洞。不過,他在洞口處就已經嗅到了血腥氣,心知洞內必然已經掀起過一番殺戮,便沒有進入樹洞,而是先是大聲自報成功取回了地底之物,讓以外他早已葬身魔口的葉劉二人心神大亂;接著又伸腳踢了樹洞的木框兩下,其實暗中已將當時收集起來裹住的毒粉水球踢進了樹洞,再將那封魔器皿丟進樹洞,吸引住葉劉二人的注意。
自己則悄悄祭起一道掩氣符,掩蓋全身氣息,隱於一處,以防那玉骨人魔脫困后發現自己。
這番處置,不但隱秘,而且環環相扣。游天魁離開時便知道樹洞中的修士們必定逃不脫被葉劉二人滅口。他們死去后的怨氣和血氣正好可以幫助那玉骨人魔破封;若那玉骨人魔沒能破封而出,那也無妨,只需要那封魔器皿把二人拖上片刻的時間,也算是大功告成。因為,事前他踢入樹洞的兩顆小小水球應該已經揮發了,也就是說裡面裹著的那些致人法力全失的毒粉,又會起效了。
當葉劉二人再次失去法力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懷疑是對方所為,以二人的心性,必會出手相互偷襲,所以游天魁則只需要靜靜的等待坐收漁人之利便可。
最終,一切都在游天魁的計算之中,唯一的例外估計就是他沒有想到,本來可以和那玉骨人魔鬥上一斗的兩位結丹修士,因為吸入了蒸發在空氣中的毒粉,竟沒在魔頭的手中走過幾個回合,便送上了自己的卿卿性命。而那玉骨人魔,在吸食了樹洞里的血氣后,也吸入了不少的毒粉,發現后不得不快速逃離而去。
說完這一切的小胖子,最後語重心長的總結道:「游天魁此人,有這等心機與謀算,絕非一般人等!你們現在明白了嗎?」
聽到小胖子的講述,大熊兄妹皆是一身冷汗。
艾奧里亞急道:「主人,您的意思,莫不是要……」
小胖子微笑道:「看破,不說破!你自己琢磨吧!」
此後的大半個月,小胖子主僕先後劫了三支中等商會隊伍,十一支商行隊伍。
但是,在崑崙墟人境,有組剪徑盜賊是由妖獸與人組成的事迹卻已經遠遠的傳播開來,將其惡行刻畫入骨。一時之間,這「剪徑獸人組」可謂是名動崑崙了。
這一切,卻實實在在是有人推動的。那人正是游天魁。他心中暗自決定:「若你們成功,我則守諾依附於你們,為你們出謀劃策;若你們失敗,則一切都淹沒於這崑崙墟中。我自逍遙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