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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剪徑獸人組 傳說的開始 (九)

  刀劈萬次山自破,劍舞三千輪亦圓。空有蠻力暴富兒,勁落虛垠苦用錢。拳走三九可迎春,馬立三伏恐無顏。羚羊掛角蹤有循,月宮香桂信手摘。

  小胖子一臉認真的伸出一根手指,看向大熊和艾奧里亞。

  「以一,對一?」艾奧里亞覺得主人開始體諒自己兄弟倆了。

  小胖子彈了彈指甲,壞笑道:「沒錯,是一對一。它們一群,對你一個。反正你鬼點子多。要是覺得不夠,我還可給你再加點?」

  看著被自己嚇得臉色蒼白的艾奧里亞,小胖子按住心中笑意,不再和他多言,轉而對大熊說道:「至於大熊,你也一對一,一個對一個。它攻,你守。」

  「主人……」艾奧里亞叫了一聲。

  「何事?」自從小胖子發現艾奧里亞在試煉中使用計策,覺得他頗有天賦,便想再試試這小子到底可以做何等地步;故而適才給艾奧里亞出了個難題,看看他能有什麼招?

  艾奧里亞面帶難色,開口道:「主人啊,我一個,打它們一群?」

  「哦。你覺得有困難嗎?」小胖子決定戲弄他一下,心想要是這小子回答若是有難度之類的話,就告訴他:可以換一下,換成一群打一個,或者一個打兩群。

  小胖子想著等會兒就可以看到艾奧里亞吃癟的樣子,心中就說不出的開心。

  艾奧里亞思考了一下,開口道:「主人。我知道您是在磨練艾奧里亞,是為了我能夠有所進步,所以,我接受挑戰。」

  「啥?」小胖子吃驚的看著艾奧里亞。他看見的卻是一臉的堅毅和躍躍欲試。

  「你說說,一個對一群,你準備怎麼做?」小胖子開始正視一直被自己當作只是個逗樂子的小東西。這段時間以來,他可是給了自己不少的驚奇,自己對他的興趣也越來越大了。

  「稟主人。艾奧里亞雖然愚笨,自知巫力修為也比不上我兄弟。而主人您,卻安排我去面對比我兄弟大熊還多的大蜜蜂,原本我以為是主人在和我開玩笑。但是,當您在提點我兄弟的時候,我明白我錯怪主人了。艾奧里亞向您道歉。我不該對主人您的睿智產生質疑的。今天的事,教會了我,沒有主人的睿智,就聽從主人的安排,認真去執行就好。對不起,我的主人!」

  艾奧里亞的這番話,讓小胖子嫩臉一紅,卻半絲口風不露道:「你我主僕,在這個時候無需這般……,你且繼續。」

  「好的,我的主人。」艾奧里亞繼續說道:「您讓大熊和大蜜蜂一攻一守,是因為大熊的巫力高過我,他又能力去把握對方的行動軌跡;大蜜蜂的攻擊,必定是有飛行距離的,有距離就有時間。而我的兄弟,只需要以自身為一個點,進行閃避或格擋就可以了,這樣可以縮短距離。剛才說了,有距離就有時間,距離越長,時間也長;反之,我兄弟速度雖然比不上大蜜蜂,但是他動作的距離短,反應速度也就相對的可以快起來。這一來一回,大蜜蜂速度的優勢,就大大的降低了。而我的兄弟大熊,需要的就是去看清楚對方的行動軌跡。」

  艾奧里亞這番分析,讓大熊和小胖子都聽的目瞪口呆。

  大熊愕然之後,便是一臉幡然醒悟的模樣,感激的向小胖子俯身一拜后,又滿臉欽佩的看向自己兄弟:「兄弟啊!還好你提醒的及時,否則我怕已經和那原蜂都撼作一團了,白白耗費主人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小胖子則一臉正經的示意艾奧里亞繼續,心中卻有幾許歡喜和幾許難堪:「這小子可以啊!居然在瞬間就把自己對大熊試煉的安排給看了個透徹。越來越有意思了。不過,他自己的一個對一群,我可真沒什麼想法啊。且看他怎麼幫我圓回來這個麵皮好了。」

  艾奧里亞何曾想到自己主子如此無良,只是看著小胖子略帶鼓勵的眼神,便覺得有主如此,定當努力向前,不負主子的期望。

  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艾奧里亞繼續分析道:「我首先排除的是大熊說的「想要學打,要先挨打」,因為主人您要是想提升我的肉體強度,那和我對陣的應該是豬婆龍獸們,而不是大蜜蜂。其次,也不會是讓我再去忽悠它們一次,您一定會告訴這些蜜蜂們絕對不要給我機會。所以,我也排除了這個可能。」

  大熊聽著艾奧里亞的侃侃而談,不住的點著頭,聽到艾奧里亞停嘴,就追問起來:「那主子是如何安排的呢?」

  對著自己兄弟那充滿疑問的眼睛,艾奧里亞慢慢的說道:「試煉的目的幫助我們提升實力。但是因為我們以前真的太弱了,完全沒有在主人面前展現自己真實實力的機會。尤其是我,沒有系統的學習,沒有正式的傳承,有的只是一把力氣和才學會了還不清楚該怎麼去用的巫力,所以,我覺得,主人的想法是:讓我展現自己的實力,暴露出自己的弱點!」

  艾奧里亞非常自信的分析,自信地令大熊折服。

  小胖子輕擊雙掌,揚聲喝彩道:「精彩,精彩!分析的有依有據!值得為小金毛你浮一大白!」

  首次聽到主子的誇讚,艾奧里亞也有幾分激動,跟了小胖子這主人這許多的日子,自己除了被調侃外,就是被罵做愚笨不堪。現在,自己突然變的聰明了,主子的誇獎也就隨之而來了。

  欣喜的笑容才掛上那黝黑面龐,小胖子一句話就把艾奧里亞給打進了「地獄」!

  「給本尊好生的揍上一番。」小胖子一指艾奧里亞,對著香瓜說道「掌嘴!」

  笑容僵在了艾奧里亞的臉上,數只原蜂化作縷縷青色絲線,極快的致艾奧里亞眼前掠過;它們的羽翅無情的擊打在艾奧里亞的臉頰之上。剎時間,艾奧里亞的面頰就已經高高的隆起。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那無支祁所釀靈酒的葫蘆,一絲晶亮泄入小胖子的口中,就見他滿意的吧嗒一下嘴巴,呵呵一笑,輕聲的對著艾奧里亞說道:「若,真如爾等嘴上兩片薄皮就可成事,那本尊也就不會這樣了。」

  小胖子雙眼一翻,語氣忽地森冷幾分:「金毛小子,學會用言語來擠兌本尊了,嗯?實話告訴你。原本,本尊著實是一時興起,只不過想看看你會如何應對。不過嘛,現在,本尊,在你的提醒之下,倒是有了一番計較,那就是給你上一堂課——只有絕對的力量才是根本,那些花花腸子,只有在力量等同的時候,才有用!」

  最後一句話,小胖子不覺間已用上了真元,若獅吼棒喝一般的聲音竟捲起一股氣浪,砸向艾奧里亞。

  頗有幾分自得的艾奧里亞被自家主子突然的變臉,弄得僵在當場,任由那麵皮被擊打的啪啪作響,也不敢動彈一下。他心裡隱隱的覺得自己犯下了一個大錯。而這個錯誤,可能會讓自己失悔一生。

  小胖子卻真的不再理會艾奧里亞,將其涼在一旁,轉頭對著大熊和聲道:「你還繼續嗎?」

  大熊一呆,一個響頭叩在地上,「諾!香瓜,我們開始吧。」

  天低三尺風聚雲,必是有雨要降臨。

  紛飛的水滴傾盆而下,被呼嘯而過的風捲成了一張張的水幕。

  一道透明的結界將正在進行攻守練習的大熊和香瓜護住,不讓一絲水汽可以進入其中,去影響它們。

  香瓜的攻擊路線有些單一,總是直來直去,全然不見了之前的靈動與飄逸;大熊雙目緊盯著衝來的香瓜,肥碩的熊掌用力揮出,就是一記拍打。

  從一開始的每每拍空,到能準確的拍擊到香瓜,再到將香瓜拍的偏離開來,大熊的防守簡單而粗暴,但好像的確有效。連續幾次成功香瓜將拍得偏離攻擊線路后,大熊開始咆哮:「再快些!再快些!」

  而已經被大熊拍的全身腫疼的香瓜,連再想飛成一條直線都做不到了。香瓜心裡有些委屈:這大熊也忒不知好歹!自己見它為了艾奧里亞一事心中煩悶,做為它陪練的自己,有心讓它在練習的過程中發泄一下。可沒想到這大熊還真下的了手,雖說沒有把自己擊打的飛不起來,但也相差不多了。

  香瓜扭頭看向結界外,它是真想喚來一隻同族接替一下自己,可惜這瓢潑般的大雨阻擋了它的希望。誰叫自己族內沒有可以進階致暗紋階的同族啊!要知道,原蜂是只有進入暗紋階,那才可能不懼雨水的浸蝕。

  大熊有些暴躁,看著飛的歪歪斜斜的香瓜,心中也頗有歉意。大熊也明白,自己的速度是萬不可能這麼快就可以跟上香瓜的。看著大雨中依舊呆立著的艾奧里亞和那仰著頭顱任由雨水刷洗的主上;大熊心裡窩著一團火:它覺得自己兄弟剛才的說辭沒有問題。但是,主上勃發的怒意……自己愚笨,不知主上為何發怒,更不了解,發怒的主上要陪著自己的兄弟淋雨。

  大熊現在只想好生的大打一番,將心中的火焰揮舞出去。

  小胖子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欺騙是背叛的幼苗,而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正當理由編製的謊言就是把殺人不見血的利刃。當年的自己何嘗不是被這樣的言語給套住,變成了一把被人操使的刀。

  過往的一幕幕又浮現眼前。小胖子體內的真元開始不受控制的躁動起來。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轟轟的雷聲,連綿不斷,遊走的金蛇,劃破長空。

  艾奧里亞頭腦空白的站立在雨中,閃電的餘光使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他本不知道自己心中還有著主人所言的那些齷齪,以為一切都是自己本性使然。

  當主人那深冷的眼神從自己身上掃過的時候,那掩埋在內心深處的灰暗卻趁機伸出觸手,將艾奧里亞那顆赤子之心遮掩。

  當大熊無言的轉身離去時,艾奧里亞心中的倉皇變成一片蒼茫,一種錐心的刺疼,讓他空白的大腦響起一個聲音:「東方人,常說的伴君如伴虎,你有用,你聽話,你順從,你就是好的;否則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過失;他們可以羞辱你,可以拋棄你,更可以抹殺你。」那心底灰暗已經開始侵佔他的靈智。

  又是一道電光閃過,沉默的雷聲,隆隆作響。

  雷和電,無論在哪塊大陸,都代表了正氣,因為它們都具有辟邪守正之威能。

  驚雷之下,艾奧里亞的巫海識源竟也發出一道電光,撕破那灰暗的籠罩,透露出一絲縫隙來。一個稚子的聲音從裡面傳出:「心魔!主人救我!」

  隨後,那股灰暗再次將其掩埋。艾奧里亞的嘴角挑起了一絲邪魅,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眸中閃動著嗜血的光芒。他直直的看向了體內真元正四處暴起的小胖子,伸出舌尖,添了一下自己的上唇。

  此時小胖子的情況,非常不好。他的思緒還困在自己的回憶之中,暴起的真元在他體內亂竄,卻沒有得到控制和梳理。雖然,他的一身修為被半封印,但是那龐大的真元卻沒有因為封印而減少;好在小胖子自身肉體也算是強悍,在真元撕裂了體內多條筋脈的情況下,依然沒能衝破他的肉身。

  不遠處,大熊和香瓜依舊一板一眼的進行著你攻我守的練習。他倆都沒有發現小胖子和艾奧里亞的不妥。

  被心魔佔據了軀體的艾奧里亞慢慢走近小胖子,嗜血的雙眸變得通紅,雙手的指甲不知道什麼時候暴漲寸許,顯得尖細且鋒銳。看來,艾奧里亞已經被魔化了。

  十步。

  七步。

  五步。

  三步。

  一步。

  小胖子那白胖的身體,觸手可及。猩紅的舌頭舔上嘴唇,艾奧里亞慢慢伸出雙手,烏黑的指甲上有幽幽烏光閃爍。

  「轟隆隆……」又是一陣巨響,一團電光從天上滾落,直直的砸在了小谷的入口處。

  原來,竟是一顆「滾雷」落下。魔化的艾奧里亞雙眼透出一絲譏笑,這所謂東方神靈的雷劫天罰,原來是這般的兒戲;好好的一顆「清宵正雷」是這般的光景,真實可惜了那雷裡面所含的能量了。

  他並沒有急於去收取小胖子的性命,而是四下環顧,貪婪的氣息再掩蓋不住,化作了黃褐色的煙塵,自他身體各處滾滾而出。

  「桀、桀、桀」如夜梟低鳴般的笑聲,回蕩在小谷之中。

  結界里的大熊和香瓜此時被笑聲所擾,終於發現了艾奧里亞和小胖子的不妥。它倆先是一愣,接著便不加思索的同時發力,沖向那魔化了的艾奧里亞。

  「砰砰」兩聲悶響,大熊和香瓜撞上了那透明的結界,被結界的反震之力震翻在地。兩獸朴一落地,便又翻身而起,繼續沖向魔化的艾奧里亞。奈何那結界堅固異常,任憑二獸使出渾身解數,也不見有半絲的破損。

  要說這二獸可都不是那懵懂無知的原始野獸,而是開啟了靈智的靈獸,尤其是那大熊,已能口吐人言的它更非一般的靈獸可比。但奇怪的,它們居然沒有出聲制止那魔化艾奧里亞,也沒有出聲呼叫豬婆龍獸和欽原族群來保護自家主子。原因無他,其實都是這結界的過失。

  原來,小胖子設置的這座結界時,除了有意隔絕物體的進出以外,還隔絕了內部聲音的傳出。但是為了在適當的時候給予大熊指點,他保留了結界內部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的能力。而正是這樣的設置,讓大熊和香瓜發了狂。它們明明可以聽到外界的一切,但卻無法通知外面的同伴保護主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魔化的了艾奧里亞走向自己的主人。

  魔化的艾奧里亞血眼掃視之下,輕易的就見了已是滿身血污的大熊和尾部尖螯少了一節的香瓜,在撞擊著結界。

  那原本透明的結界光壁上,鮮紅的血漬在慢慢的滑落。

  他撇了一眼尤自不知神遊到何處的小胖子,便施施然的走到了結界外源,伸出猩紅的舌頭隔著晶壁舔舐起了上面的血漬。舌頭和晶壁間的摩擦,發出了「吱吱」聲,顯得無比刺耳。

  末了,那輕佻而邪魅的彎弧,再次出現在他的嘴角,輕聲道:「你們出來啊!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吸干他的精血,好不好?我好興奮啊!」言罷,在桀桀的怪笑聲中,迴轉身形,慢慢的走向小胖子。

  結界里,大熊已將自己的巫力提到了最高。在那巫力的急速運轉之下,身體開始崩壞,鮮血汩汩流出,淌了一地。

  香瓜的樣子也是凄慘至極,不談那已經折斷一節的尖螯,就是它看得比性命還要寶貴的那對羽翅也早就破損了大半。現在的它,只能爬在地面,不停的用腹尾的斷鰲,敲擊晶壁。

  看著轉身離去的魔化艾奧里亞,香瓜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那嘶鳴聲中充滿了憤怒與悲哀。它已經沒有氣力再揮舞自己的斷鰲,只能求助於大熊。

  收到香瓜的祈求,大熊先是一愣,隨即跪在香瓜身前,悶聲道:「香瓜兄弟,你是條漢子;大熊替主子給你叩頭了。」言罷,大熊朝著香瓜就連磕三個響頭。它爬起身來,揮手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俯身雙手捧起香瓜,暗道一聲:「謝謝!」便將巫力灌注進香瓜體內,單手持起,將斷鰲對準晶壁,就狠狠的砸下。

  又是一道霹靂閃過,大黑覺得有些奇怪:這小谷之中,歷來四季如春,雖然也時有清露降下,但著實未曾有過這般光景,呼嘯而起的大風且是不提,那從九霄上不停降下的落雷,是一道接著一道,難道是有人(或精怪)在歷劫不成。

  想到此處,豬婆龍獸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它想出去看看,是哪位道友在此歷劫。若是可以把對方的大腿報上一抱,不,是上前去結交一番,那自己可能會有機緣的哦。

  回頭看了一下還爬伏在洞穴里休憩的同伴,和那群跟著自己一同回到洞穴里避雨的原蜂,大黑躡手躡腳的爬出了洞穴,向著天空上的雷雲望去。

  果然,小谷的上方,有數團黑雲懸在空中,雲內有電蛇在快速的遊走。大黑見狀,心中頗為歡喜:如此的大陣仗,這恐怕不是在歷劫,而是在渡劫了吧!難道是那尊大神?

  心有所想,目之所及,豬婆龍獸睜著小眼睛,努力的看向小胖子的方向。他覺得,這樣的雷劫,只有小胖子這樣的「大神」才有資格享用。

  而它看到的卻是:小胖子半癱著坐在木榻上,借著雷光可以看到小胖子雙目緊閉,雙頰泛起不正常的艷紅,嘴角似乎也掛有一絲血線。大黑心裡有些慌亂了:「糟糕,大腿出事了。我得過去看看。」

  這個時候的魔化艾奧里亞已經走到了小胖子的面前,看著面前尚未醒轉的人,他突然彎下腰身,鞠了個躬:「感謝你了,我的「主人」,桀,桀,桀。」

  一陣刺耳的怪笑后,他接著說道:「在這裡,我本鎮壓了不知道多少年月了。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不,不,不,應該更為久遠了,遠的已經讓我不再記我是如何被鎮壓在此的了。不過,我要感謝那個鎮壓我的人和您,我的「主人」!」

  這佔據艾奧里亞肉身的心魔,看來很有些來頭,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就像它說的那樣,已經被大能鎮壓在此地不知道多少年月了。這孤獨的歲月,讓它變的有些「話癆」。

  雙手遊動,愛憐的撫摸著強健的軀體,那模樣有些自戀,更有些猥瑣。魔化艾奧里亞有開啟了話癆模式:「哦,你看看,你看看。這具身體多麼的健碩,多麼的充滿力量。這裡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原本,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魔卒,被你們鎮壓在這裡,沒有天空,沒有空氣,更加沒有鮮血和美女,只有安靜的黑暗。」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昂,顯得有些激動:「我是魔,沒錯。黑暗是我們的喜愛,也沒錯。但是,一直都這麼黑暗,那,就是一種折磨了。不過,在黑暗裡,我結識了一些朋友,對了,你們把它們叫做道痕碎片。它們挺好,你們把它們打成了一塊塊的碎片和我鎮壓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所以,它們和我成為了朋友,無所不談的朋友。是它們讓我從一個小小的魔卒,成長到現在。啊哈!現在,我應該有,嗯,有領主的實力了吧。但是,我還缺一副身體!喏,這不就有了嗎?」他愛撫著艾奧里亞那赤裸的胸膛。

  在他身後,大黑已經慢慢靠近,躍起,一張利齒滿布的血盆大口朝著魔化艾奧里亞的後頸,狠狠的咬下。

  滿以為自己可以一口制敵的大黑,已經在想象一會兒小胖子會有感它的功勞,賜予它一粒上次給小黑的那種丹丸,也讓自己體內的龍血增加一些。

  大黑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可以提純血脈的靈丹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一個圓形的東西就停在前方。

  「砰」,一拳到肉的聲音悶聲響起,那圓形的東西,居然是只拳頭,還是一隻等待著大黑自己撞上去的拳頭。那拳頭出現的突然,擺放的位置也是恰到好處,正巧讓大黑不偏不倚的把自己的大鼻子湊了上去。只是大黑那騰空一躍,力道不小。

  當脆弱的鼻子隨著那股躍起的力道撞上那拳頭時,頓時,大黑就知道了那拳頭有多堅硬。沒見到,它的大鼻子已經凹陷下去一塊了嗎?

  魔化艾奧里亞,轉過身來,皺了皺眉,蹲下身,一臉嫌棄的把那拳頭在草坪上來回的擦拭了幾下。

  「大黑?你們豬婆龍獸可是聰明的物種,千萬不要自誤哦!」威脅的話語從魔化艾奧里亞口中傳出,帶有幾分戲虐。

  大黑粗短的雙爪,死死的按著自己的鼻子,小眼睛滴溜溜的直轉。它發現,那原本「無所不能」的小胖子,癱倒在木榻上,沒有透露一絲的氣息,心中就是一顫:莫不是,這為把哪位給……。它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再四處查看。它只是把捂著鼻子的爪子,挪移到了眼睛上,死死的捂住。

  魔化艾奧里亞見狀,輕笑一聲:「聰明的小東西。」便不再理會,徑直有轉身看向小胖子。

  豬婆龍獸,相傳乃是神獸豬婆龍遺留在世間的一支血脈後裔,但是高階一點的修士都知道,它們只是不被妖族所承認的獸類,因為,它們體內的血脈實在是太過複雜,多年的排擠與嫌棄,也就導致了豬婆龍獸們一出生就在為生存而算計,天生就有一副玲瓏心脈和趨炎附勢的性格,是它們得以生存的依仗。

  所以,此時的大黑做出了選擇。

  那魔頭走了兩步,迴轉頭來,看向大黑,問道:「好像,你們還有一些同伴,對吧?」

  大黑哆嗦著,點了一下頭。

  「那,你明白,該怎麼做了?」這話猶如一道指令,讓大黑忙不迭的點下頭后,便飛也似的向著自己的洞穴爬去。它要去收住那洞口,不讓裡面的原蜂群出來;至於大妞和小黑,它相信,它倆的選擇一定會和自己一樣。

  還困在結界里的大熊見到這一幕,眥目欲裂,仰天哀嚎。

  那魔化的艾奧里亞則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似乎是在回應大熊的悲傷。

  「終於,安靜了。我從來沒有覺得安靜會是如此的美好。我的「主人」。現在沒有什麼可以再來打攪我和你了。」魔化艾奧里亞,探出一隻手掌,撫上小胖子的臉頰,感嘆道:「為了報答您,讓我重見天地,又送給我這般好的一副身體,我,貝利亞三世,決定把你的血肉融進我高貴的身體里,變成我的養分。」

  他收回手,做出一個聆聽的姿勢,等了一下,輕笑道:「哦。我大方的「主人」,看來您並不反對,那麼說,這個決定您也是非常贊同的了。那麼,讓我們來開啟新的紀元里的第一頓大餐吧!」說著,他抬起手來,將指尖那鋒銳的指甲對準了小胖子的心臟,狠狠刺下。

  讓時間暫停一下。我們來看看小胖子的情況。

  閉上眼睛,小胖子的心緒飄向那個很多年的以前。

  那時,兩個一般大的孩童行走在一片戈壁上。狂風肆虐,卷席著沙石,橫衝直闖,將那些擋它前進道路的一切障礙摧毀。

  兩個小小的身體相互依偎,在地面留下四行淺淺的足印。每當找到一個可以躲避風沙的地方,就成為他們的駐腳點,表示休息的時間到來了。

  稍大一點的孩童總是靠外方休息,把裡面那些對更加避風的位置留給那個小一些的孩童。那時,小一些的孩童總是依靠著他的哥哥。

  他們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清楚已經走了多久。

  大地開始顫抖,這個世界發生了變化。兩個小小孩童的生活軌跡也從此改變。

  他們在一處泥澤看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大的孩子覺得,那些東西可能會改變兄弟倆這走走停停的狀態。因為,他的弟弟這段時間一直叫著不要再走下去了,而他自己也有些累了。

  安排好自己的弟弟,他獨自踏入那泥澤,慶幸的是,他的手了。

  東西有兩件,正好一人一個,弟弟先選,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從那天起,他們開始了修鍊。

  天越來越輕,地也愈加厚重,兄弟倆的法力也飛速的提升。他們長大了。

  一天他們遇到了一些好像是同類,弟弟很喜歡他們。於是,他便讓這些同類加入了自己和弟弟的生活。

  這時的小胖子,臉上洋溢著微笑。他似乎是在為那兩兄弟高興。

  記憶里的畫面流轉,開始要進入到多人生活的片段……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小胖子的記憶里響起:「這,是禁忌!不可言!不可演!」

  隨之清露降下,風驟起。

  禁忌!小胖子嗤之以鼻,何來禁忌!不敢與人言,而已。心中嘆息一聲:形勢比人強,不想就不想。我換一個……

  自己今天非常開心,第一次看到種下的粟米和大麥成熟;金色的穗子在和風之下,如浪濤般的翻滾著,今年必定是個豐收的好年生。

  寨子里,歌謠響起,大山中,獵手們滿載而歸。

  平原上,姜水部落有粟米,有熊部落產大麥,他兩家既有上好的米酒,也有香甜的烙餅;十萬大山中,也有部落,名喚九黎,部族裡的漢子個個都是斗獵的好手,在那裡,新鮮的血食從不短缺。

  站立在常羊山上的青衫道人,有些嘴饞了;即饞那粟米釀出的美酒,也饞那山中捕獲的血食。看著那載歌載舞的歡慶,他有些發愁:「這三大部族,各有營生,自給自足,害得他總是為了一口吃食,要奔波千里。就這樣,也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也許是以前的窮日子過怕了。這青衫道人對於吃食的執著,超越了他那顆修道的心。他在常羊山上已經住了很久,就為可以討上一口吃食。

  他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如何才可以讓自己同時享用到米酒、烙餅和那新鮮的血食。

  當他嘴角的晶瑩再次浸濕了衣衫的前襟,辦法終於讓他想到了。他放出三具化身,一赴有熊,一奔姜水,還有一具則爬上了九黎部崇陽山。在他的一番施為之下,有三個人各自帶了自己部族的特產,在那年的一個日出,爬上了這常羊山。三人分別是:姜水的伊耆,有熊的姬水成和九黎的貪,他們真如青衫道人之願,帶來了陳年的米酒、新出的烙餅和最是新鮮的血食——一頭活著的劍齒虎。

  是夜,常羊山之巔,一堆篝火燃起。長長的三道影子,從山頂拖弋到了山腳。

  半旬之後,原本清冷的常羊山,熱鬧了起來。姜伊耆帶著族人,拖著大車至東南而來;姬水成也帶著族人拉著木托至西北而來;最誇張的是那黎貪,他和族人則是騎在虎豹之上,將一大群盤羊獸直接趕到了常羊山腳。

  原來,在那青衫道人的牽線下,做為部族首領的黎貪、姜伊耆和姬水成那晚在常羊山巔,完成了這世間的第一筆交易——用自己部族所產的糧食去換取其他兩個部族的糧食,並約定好,每隔旬日,便在這常羊山,進行交換。

  今日,便是第一次交換的日子。

  青衫道人再次出面,讓九黎把那些盤羊獸洗剝乾淨,生火考上;教姜水也升起火堆,將那老酒煨熱;喚過有熊,燒水和面,烙上大餅。一時之間,整個常羊山,都被肉香、酒香和烙餅的香氣圍繞起來。

  跟隨而來的各族族人,面對這些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新鮮東西,是又期盼,又害怕。畢竟,人類對於未知都是充滿了敬畏和恐懼的。雖然,那青衫道人如那夜向三大族長示範一般的,對著那些美味的吃食就是一陣的胡吃海喝。但被部落眾人定義為非人存在的他,再如何的賣力表演,也沒有一個膽大的趕上前去嘗試著吃一口。同樣,他們也不相信非自己部族的外人。

  熱鬧的場面,冷了下來。眾人都圍著那青衫道人,看著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整個場地里,除了不停吞咽唾液的聲音和那道人不住咀嚼的聲音,就只有那篝火燃燒的啪啪爆裂聲。

  那道人,見大家都不敢上前嘗試,不由有些心急:若是這次好不容易促成的交換失敗了,那他以後就得回到從前千里奔襲吃一口的狀態了。想想都讓他覺得有些沮喪。

  一個好人出現了。至少,青衫道人是這樣認為的。他正是那姜水部族長姜伊耆。這個好人,與常人不同,他的肚腹竟是透明的。就見他,脫去身上的樹衣,把肚腹顯現在眾人眼前後,便端坐在道人身旁,開始吃肉、咽餅和喝下老酒。

  眾人都稀奇的看著他一口一口的吃食著,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肚腹,看他的肚腹一點點的被食物填滿,鼓漲,最後一股氣流致腹中升起,從他的咽喉噴出,一個充滿了香氣的飽嗝被他打了出來。

  人們開始歌唱,開始起舞;他們第一次吃到除了本族收成的食物以外的吃食;那味道,讓他們只有展開歌喉和舞出自己最美的姿態,才能表現出自己的歡愉。

  那天,世間一片祥和,各部族相親相愛,尤若一族。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青衫道人,在享用了三大部族的吃食以後,又踏上了尋找新美食的路程。

  若干年後,一身風塵的青衫道人,再次回到常羊山。他想回來看看他一手促成的集市,他想再吃一次那些美味的吃食。

  可映入他雙眼的卻是九黎和姜水與有熊的對峙。

  這樣可不好。大家相親相愛的不好嗎?青衫道人決定要阻止這場爭鬥。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那好人——姜水部姜伊耆。但是,任他神識搜遍三山四海,這個好人始終都蹤影皆無。他思索著,有熊部和姜水部既然聯手與九黎部對峙,那有熊部應該會知道那姜伊耆的下落。

  如他所想,那有熊部果真告訴了他姜伊耆的下落:姜伊耆的屍首發現於九黎部崇陽山。其腹內,肝腸寸斷,死前定痛苦無比。

  得到姜伊耆消息的青衫道人,頓時怒火衝天,隻身仗劍殺入九黎部。九黎諸姓並無反抗,任由他連屠了巨、祿、文、廣、武、破、輔、弼八族;若非他最後發現,九黎部族無人反抗於他,而像是在迎接於他,遂停手。見流血成河,心亂,遠遁。

  在那日,九黎一族就差點湮滅於世間。但就這樣,也使得原有八十一族的九黎部,只剩下了貪族和七十二支小族。

  待那青衫道人,察覺有些不對的時候,再轉回常羊山,他發現……

  蒼老是聲音再次響起:「禁忌!不可再!」

  驚雷響起,小胖子臉上有兩行清淚,隨著雨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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