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第329章 惡霸鄭安東
第329章 惡霸鄭安東
此時臨近傍晚。
正是工人們下工的時間。
招待所門口人來人往。
幾十個全副武裝的保衛幹事包圍了招待所。
動靜鬧得那麼大。
很快驚動過路的行人和招待所里客人。
無論在哪個年代,湊熱鬧都是人們的天性。
再加上林西礦隔三差五就有歹人被抓,似乎成了固定的表演節目。
大傢伙習慣性的從路邊抄起煤塊子,圍在招待所門口,準備請狗迪特嘗嘗什麼叫做來自礦工的熱情。
當看到一個被單子被拖出來,大傢伙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煤塊掉落地上。
「不是迪特嗎?咋是條被單子?」
「唉唉.迪特肯定藏在被單子下面。」
「.看不到人,真是沒意思。」
看到外面烏央烏央的圍觀人群,武副科長才明白李愛國的良苦用心。
許宗塘在林西礦是有名的惡霸。
要是被人認出來,抓捕的消息傳揚出去,難免會驚動那些同夥。
看兩步,走一步.李司機能得到上面的高度讚揚,果然有兩把刷子。
武副科長感覺到被上演了一場現場教學科。
默默把這些細節記在心中,揮揮手命令保衛幹事,將許宗塘押上卡車。
卡車轟鳴著離開招待所,留給那些吃瓜群眾的,只有一片翻滾在空中的灰色煤灰。
目視卡車離開,幾對青年礦工男女意興闌珊的搖搖頭,快步朝著三街道西南角走去。
工人俱樂部(一部)今天晚上在街口放映露天電影。
去晚了可能連站的地方也沒有了。
時間緊急。
回到林西煤礦保衛科后,李愛國連飯都沒來得吃,重新對許宗塘進行了審訊。
使用的方法,正是曾經在造船廠用過「亂問之法」。
另外一邊。
武副科長也審問了招待所的值班胖婆子。
據值班胖婆子交代,許宗塘是半個月前來到招待所的。
當時許宗塘聲稱是東北一座機械廠的採購員,來到林西礦是為採購一批煤炭。
因為煤炭指標緊缺,需要在林西礦多停留一陣,跑跑關係,需住在招待所里。
只不過許宗塘的介紹信在路上丟了,所以想請值班胖婆子幫忙。
正好招待所的地下一層里有空房間,值班胖婆子見財起意,就趁著正班值班員不在,把空房間租給了許宗塘。
威嚴肅穆的羈押室內,值班胖婆子嚇得臉色都發青,肥胖的褲腿子跟篩子似的。
「同志、領導、政府.我真不知道他是壞人啊!」
「壞人會把壞字寫在臉上嗎?煤礦上曾數次給你們宣傳過政策,沒有介紹信,一律不得入住!」
武副科長氣得嘴唇發抖。
許超明的心理防線被突破后。
為了爭取寬大處理,交待出每次會面時,許宗塘的頭髮都像是剛剛清洗過,身上有胰子的清香味。
李愛國根據這條線索,聯想到只有國營招待所才會每天提供熱水,並且為客人提供胰子的習慣。
專案組動員了三百多積極群眾,才找到了國營招待所里,最終抓獲許宗塘。
要是沒有李愛國的幫忙,他們就算把林西礦翻一遍,也不會想到國營招待所的地下室里能藏人。
「就因為貪圖幾毛錢,你差點讓一個手上沾滿血腥的包工大櫃逃走了。」
武副科長越想越后怕,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瞪著值班胖婆子。
「違反紀律,包庇歹人,我們保衛科將把你移交給地方同志,進行嚴肅處理。」
完了
值班胖婆子感覺彷彿被一條鐵鎖鏈,緊緊綁著,幾乎喘不過氣來。
肥碩的身軀癱軟在椅子上,寬大的皂藍褂衣幾乎被撐破。
這時候李愛國完成了審訊,保衛科的同志從食堂打來飯菜。
因為是加班行動,飯菜也很豐盛,是井下同志的專供飯菜。
大白米飯,粉條燉白菜,還有一大碗鹹菜湯。
大傢伙圍在會議桌兩旁狼吞虎咽起來。
「就是這些不守紀律的人亂搞,才給咱們的工作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吃著飯,武副科長還在為值班胖婆子的事情感到氣憤。
「有些同志思想覺悟不高,這是客觀困難,需要咱們在工作中,更加的細緻。」李愛國也趁機提點他幾句。
「對對.」
吃完飯。
根據許宗塘提供的線索,武副科長安排了一支偵查隊伍,前去偵查歹人的落腳點。
同時參與行動的隊員們也開始戰前準備,從槍庫內領取武器。
李愛國跟武副科長得到了難得的閑暇時間。
兩人蹲在保衛科門口的台階上,眺望遠在天邊的紅霞。
武副科長親自給李愛國點上煙,笑著問道:「李司機,伱怎麼知道許宗塘藏了炸彈?」
「猜的。」李愛國抽口煙,目光看向遠處。
「猜的?」
武副科長的嘴巴合不攏。
「確實是猜的,電影上這幫子壞人,每次幹了壞事,都會留後手。」
李愛國嘿嘿笑:「再說了,猜錯了也沒關係嘛,大不了咱們再衝進去,將許宗塘拎出來。」
「只賺不賠的買賣,為什麼不做?「
武副科長:「.」
他總覺得這小司機的路數有點邪。
他們這些人習慣了大力出奇迹。
抓到之後,先是思想教育,講明政策,要是不主動配合,那就再動點手段.
算下來,確實沒有邪路子節省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時間無疑是寶貴的。
一輛嘎斯吉普車飛馳而來,咔持一聲,停在外面的廣場上。
前去偵查的同志從車上跳下來,快步奔過來敬了個禮:「報告科長,我們已經摸清了那些人的落腳點。」
武副科長掐掉煙頭。
請示上面后,拉響了保衛科的警鈴,一場大搜捕就此展開。
*
*
*
保衛科樓前的小廣場上。
黑夜沉沉。
四周寂寥。
五輛嘎斯卡車跟怪獸似的停在黑乎乎的馬路上。
六十多位行動隊隊員排列整齊的隊伍。
他們都身佩一把長槍和短槍,腰間的武裝帶上還插了一柄53式四棱軍刺。
軍刺鋒利的鋒芒在路燈的照射下,閃爍出點點寒光。
整支隊伍威武雄壯、氣勢恢弘。
只是遠遠的看著,就能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壓迫力。
李愛國心中讚歎,這支隊伍的裝備比機務段武裝部衛士們還要精良。
其實想想也就釋然了。
礦山的混亂程度要遠超過京城,衛士們要面對兇狠的敵人,裝備自然不能差。
另外,林西礦也是不差錢的單位。
武副科長扔掉煙頭,拿出鐵喇叭遞向李愛國:「李司機,你來講幾句?」
李愛國擺擺手:「老武,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過了今天你屁股下面的椅子,可能要換一把了,咱怎麼能搶了你的花轎!」
武副科長清楚李愛國的意思,感激的點點頭。
深吸一口氣,繫上風紀扣,走到保衛幹事們面前。
值班隊長走出隊伍,沖著武副科長和李愛國敬了個禮:「報告,林西礦保衛科行動隊人數62人,實到62人,已集合完畢,請指示,值班隊長周興明。」
武副科長回敬了一個禮:「入列」
「是!」值班隊長回到隊列。
「戰前講話!」
『唰』行動隊隊員瞬間呈立正姿勢,目光緊盯武副科長,等待講話。
武副科長突然扭頭看向李愛國,似乎是說他這支隊伍怎麼樣?
好傢夥,這貨倒是不緊張,李愛國悄悄豎了大拇指。
得到了讚賞的武副科長,瞬間精神百倍。
鐵喇叭懟到嘴邊,大聲吼道:「下面我介紹一下任務要求,目標是一夥窮凶極惡的歹徒。
在抓捕過程中,他們如果敢反抗,可以動用武器槍械。也就是說,可以就地擊斃!」
聽到可以擊斃,行動隊隊員頓時來了精神,攥著槍杆子的緊緊。
他們大部分參加過解放前的奪礦計劃,跟那幫歹人有深仇大恨。
武副科長加重語氣:「這歹徒不甘心失敗,企圖破壞咱們的煤礦,就是咱們礦工的敵人,是人民的敵人,咱們身為煤礦的鋼鐵衛士,一定要毫不留情的剷除他們!」
話音落了,那些保衛幹事高高舉起長槍,大聲吼道:「剷除他們!剷除他們!」
現場的氣氛達到了高潮,即使李愛國這個外人,也能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殺氣。
短暫的動員大會結束,行動正式開始。
嘎斯卡車在黑夜中轟鳴,雪亮的車頭燈驅散了黑暗。
六十二位保行動隊員被分成五組,分別乘坐五輛卡車,前去抓捕那些歹徒。
「李司機,您回招待所等結果,還是跟我會會鄭安東。」武副科長親自帶領一支隊伍準備行動。
剛準備上車,卻又停了下來,向李愛國發出邀請。
李愛國對鄭安東這個大名也早有耳聞。
此人曾經在解放前曾替鬼子主持過林西「洋房子」的工作。
洋房子位於林西礦的 8號,在林西人人皆知、無人不曉。
它是鬼子設在林西礦的一座「地下監牢」。
鄭安東手段殘忍,洋房子內設有灌涼水、過電刑、狼狗咬、烙鐵烙、壓杠子、坐老虎凳和「滾繡球」等。
身上背負了累累血債,鬼子敗退後,鄭安東擔心被清算,扭屁股投靠了敵人跟煤礦資本家。
解放后,林西的天亮了。
鄭安東突然得了爆病,在鷹國人開辦的林西礦醫院去世。
血仇只能血來報。
上面在清算林西歹徒的時候,曾經派人調查過鄭安東的死因。
只是當時時局混亂,再加上鄭安東的家屬早就離開了國內,只能草草結案。
沒想到此次指使許宗塘的竟然是鄭安東。
得知此次事件的幕後真兇是鄭安東后,武副科長當時就跟上面作了彙報。
上級指示,一定要將鄭安東緝拿歸案,接受任民的審判。
面對邀請。
李愛國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
他倒是想瞧瞧,殘害了無數人的鄭安東,到底長了幾顆腦袋。
雪白車燈照亮夜空,嘎斯卡車賓士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
李愛國跟武副科長坐在駕駛室里,車斗里是十幾位行動隊的隊員。 這年月即使是在繁華林西,卡車數量也很稀少。
勞累了一天在大街上遛彎的老百姓,紛紛給卡車讓開道,打量著全副武裝的隊員,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麼事情。
卡車在武副科長的指引下,卡車朝著三街道西南角疾馳而去。
*
*
*
三街道西南角坐落著一座小洋樓。
在解放前這裡是外國司員的俱樂部。
每到周末那些外國人和煤炭資本家總要舉辦宴會。
解放后,小洋樓被收回,改造成了為老百姓提供娛樂活動的文化館。
小洋樓的門前的電線杆子上,掛著一個大喇叭,哇哇哇的播放著歌曲。
橫街的對過掛了幕布,由電影放映隊播放電影或者是幻燈片。
電影放映隊有四人。
隊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名叫鄭先,林西當地人,據說在解放前是專門為司員們放電影的。
這年月電影放映員也是高級技術人才,解放后順利加入了隸屬於工人俱樂部的放映隊。
今天播放的電影是《怒海輕騎》,很受大傢伙的歡迎。
即使播放過好幾遍了,道路上、文化館的台階上還都擠滿了群眾。
身為放映隊長,鄭先享受了即使礦領導也沒有的待遇。
獨佔一張四方桌,時不時端起搪瓷喝口茶。
旁邊還有想學藝的徒弟在旁邊伺候。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身穿灰褐色工裝,頭戴油包布帽的年輕礦工,站在遠處朝鄭先招招手:「鄭哥,我來了!」
鄭先看到來人眼神中閃過一道厲色。
厲色旋即就消失了,臉上浮現出熱情的笑容。
他朝礦工揮揮手示意對方等下,然後看向小徒弟:
「小孟,今兒你照看放映機,師傅有點事兒。」
小徒弟看看烏黑的放映機,面帶膽怯:「師傅,我才剛學一個月,萬一出了問題」
「慫包蛋,能出啥問題!」鄭先冷著臉說道:「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師傅,您去忙,我肯定守好放映機。」小徒弟連忙站起身討好著說道。
「這還差不多,等會放映結束的時候,你把那個鬧鐘藏起來。」鄭先壓低聲音,朝著放在放映機旁邊的鬧鐘說道。
「師傅.這要是讓工人俱樂部的人看到,會有大麻煩的。」
小徒弟嚇得縮縮脖子,左右看看。
放映隊歸工人俱樂部(一部)管理。
所有的開銷都由俱樂部提供,包括那個鬧鐘。
只是鄭先隔三岔五將鬧鐘帶走,說是被群眾趁亂偷走了,具體情況誰也不清楚。
「真是個慫包蛋!」
鄭先決定等幾天再換個小徒弟。
膽小早晚會壞事兒!
他斜披外套,拉著那工人的胳膊走出了人群。
兩人走在燈光昏黃的道路上,鄭先顯得格外熱情。
「小田啊,我表妹可是黃花大閨女,等會你小子手腳乾淨一點。」
「看您說得,鄭哥,俺可是奔著談對象去的。」
小田聞言臉色變得通紅起來。
他是個年輕的礦工,跟一般的礦工相比,身材瘦弱了一些,皮膚也白皙得跟姑娘似的,鼻樑上還架著黑框眼鏡。
「今天礦上出什麼事兒沒有?」鄭先突然停下腳步。
小田有點摸不著頭腦,撓撓中分頭說道:「沒有啊只是聽說六號井裡的老毛子機器又壞了一台。
你說說,老毛子的玩意,咋這麼不經用了。」
聽到這個消息,鄭先懸在半空中的心臟落在了肚子里,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冷笑。
兩台頓巴斯康拜因都被破壞了,那幫泥腿子損失慘重。
心情大好的鄭先開起了玩笑:「小田,你什麼時間能當上組長?」
「害,鄭哥,您別拿我打岔了。」小田鬱悶的提著路邊的煤塊子,說道:「就我那出身,啥時間也當不上領導。」
提起這些事情,小田憤恨的說道:「鄭哥,我放炮的技術,在全礦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卻連個進修的資格都搞不到。
平時那幫沒一點文化的傢伙,還總是嘲笑我,這工作幹得真沒勁!」
「怎麼,不想幹了?想不想去外地。」鄭先眼睛微微眯起,突然問道。
「就我這出身,去哪裡也一樣.」
「出海!」鄭先臉色陰冷。
小田嚇得額頭冒汗,嗓子里擠出一絲顫音:「出海?鄭哥,您,您別開玩笑了。」
鄭先雙眼緊盯小田,感覺時機不到,笑道:「對對對,我是在嚇唬你的。」
「哎呀,可嚇死我了。」小田拍拍胸口,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猶豫片刻問道:「鄭哥,我前陣子交給你那些雷管,真是炸魚了?」
「這還能有假」鄭先言顧左右,拉著小田的胳膊:「走,表妹還在家裡等著你,咱們快點。」
小田一想到能見到漂亮姑娘,心中頓時激動起來。
他出身不好,雖是正式的工人,每次相親人家一聽到他的出身,當時抬屁股就走了。
後來在耍牌的時候,認識了這位老大哥。
老大哥人很好,從不因為出身問題看不起他,經常在輸了錢后,借錢給他。
這不,今天還要把自己的親表妹,介紹給他。
兩人沿著昏黃的燈光,左轉右轉,進到了一座大院子里。
街道上。
靜靜的停著一輛嘎斯卡車。
車廂內的隊員們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尊雕塑。
駕駛室內。
武副科長看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子里,長長舒了口氣:「李司機,要不是你再讓我等會,這會說不定已經在放電影的地方動手了。」
「耐心等待,能夠少犯許多錯誤。」李愛國道。
「現在可以收網了。」
武副科長見李愛國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有些著急了。
他拉動車門把守,正想推開車門,手腕卻被李愛國緊緊攥住了。
「李司機,怎麼」
武副科長下意識問道,話音剛出口,就看到剛才進到院子里的鄭先又回來了。
鄭先站在街口點上根煙,足足蹲了五分鐘,站起身左右看看,這才往院子里走去。
武副科長嚇一跳,將『了』字吞咽回嗓子里,心中憋得有點難受。
「你,你怎麼知道他會回來的?」
「不知道。」
李愛國整整衣領:「耐心等待,能夠少犯很多錯誤。」
武副科長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難怪是能夠被農夫親自授予代號的司機。
其實武副科長在搞清楚李愛國的身份后,心中有些委屈。
武副科長在解放前就加入了特殊戰線,也曾經立過幾次功勞,到現在連代號也沒有。
更別提是農夫親自授予的了。
憑什麼?
現在武副科長才算是念頭通達了。
他深吸一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李司機,今天的抓捕行動,您有何計劃?」
李愛國板起臉:「衝進去,直接抓人。」
「.」
說好的小心謹慎呢?
武副科長沉默片刻,很快就明白了。
小心謹慎只是鋪墊,現在敵人對外界情況一無所知,自然要雷霆一擊。
他不再彷徨,不再憂鬱,從卡車上跳下去,組織好隊伍。
李愛國也跳下卡車,接過隊員遞過來的長槍。
嘩啦!
拉動拉機柄帶動槍栓後退,長槍空倉掛機完成。
李愛國接過一條帆布子彈帶,借著微弱的光芒,將子彈全數壓入拋殼口的橋夾固定槽中。
然後拉動槍機離開后定狀態,鬆手讓槍機自動復進上彈。
伴隨著輕微的『咔噠』,子彈頂上了膛,打開保險開關。
一些列動作,看上去複雜,其實作為一個老手,李愛國只花了不到五秒鐘時間。
剩下的子彈袋斜披在胸前,手持長槍,李愛國大步沖在隊伍的最前面。
這貨還真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武副科長心中按贊兩句,從武裝帶上抽出一枚手雷攥在手心中。
夜已經深了。
青磚黃泥壘砌的低矮小屋內。
吊在屋頂的白熾燈炮閃爍兩下,屋內忽明忽暗。
屋內的情況好像不大對。
剛才來相親的小田儼然躺著被窩裡。
他神情惶恐的看向鄭先。
此時的鄭先完全沒有好大哥的樣子,臉色猙獰,手中還持著一把菜刀,站在床邊。
「誤會,鄭大哥,這完全是誤會!」小田嚇得直打哆嗦。
鄭先嘴角勾起一絲戲謔:「小田,我當你是兄弟,才把表妹介紹給你,你竟然趁我出去,強迫我表妹。」
「大哥,大哥,真不是我主動的,是你表妹.」面對凶神惡煞般的鄭先,小田差點哭了。
相親相到床上,這事兒解釋不清楚了。
躺在裡面的女人坐起身,赤裸著雪白手臂,在小田的胳膊上狠狠的擰了下。
「敢做不敢承認,還是個男人嗎?」
女人藍底紅花的對襟褂子微微敞開,露出一抹花白。
「關鍵是俺啥也沒幹啊,就是幫你撓癢來著」小田被晃了眼,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連忙扭過頭。
「甭管你乾沒干,這會我要是吆喝一聲,你就得當做亂搞男女關係,被礦上抓起來。」
鄭先俯下身,一雙倒鉤似的大眼睛里噴出兩道腥紅的光芒,冷笑道:「我現在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想辦法用雷管,將三號礦井炸塌,我不但不追究你的責任,還會把表妹嫁給你。」
小田驚得魂分魄散:「炸礦?鄭哥,那可是要吃槍子的。」
鄭先沒有吭聲,暗暗給表妹使個眼色。
那雙雪白的手臂跟蜘蛛精似的纏在了小田的脖子上,耳邊傳來女人的呢喃聲:「你咋那麼傻呢,三號礦有七八個放炮工,誰知道是你動的手腳。」
「可」小田低著頭看著懷中那柔軟的身子。
縷縷沁人的芬芳在鼻尖環繞,從未接觸過女人的他,霎時間就有些心猿意馬。
「怎麼,你不喜歡我?」女人橫眉瞪眼喝罵道:「玩了我,還不想負責,我現在就把你送到礦保衛科里。」
鄭先見小田神情鬆動,繼續規勸:「田老弟,你就算再努力幹活,一輩子撐死就是個放炮工。」
「跟著老哥混,有機會的話,我把你送到海外。」
「海外.」小田聯想到炸礦,臉色大變:「你們是迪特!」
三十歲的張浩,破產又失戀,無錢救治父母,眼睜睜看著他們病逝……他頹廢了兩年,打算草草結束這無趣的人生,卻在一次大病中激活了聽勸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