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191章 好運的王振山
第191章 好運的王振山
二葷鋪的掌勺,那可是實打實的真本事。
特別是解放后,還能打出二葷鋪招牌的,廚藝更是相當於八級大師傅。
焦熘餎餷,切成小指條粗細,在熱油鍋炸得焦黃焦黃的,再煸蔥、姜米出味,撒醬油。
呲水乳化出香氣,咬上一口,唇齒留香。
熘素丸子是過了鹵湯的,加汁勾芡,撒蒜泥,口感濃香。
至於溜豬肝,更是在大火中爆炒出來的,盤子擺在桌子上,豬肝滋滋冒油。
夾起來放在口中,嘿那滋味兒甭提了!
吃幾口菜,端起搪瓷缸子,喝一口啤酒,簡直是人間美味。
坐在對面的張雅芝見李愛國沒答話,只能把疑惑放在心底,小口的啜飲著啤酒。
這裡距離她那個所謂家的家,只隔一條馬路,李愛國為何要選在這裡請吃飯呢?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自行車軲轆摩擦地面的聲音。
張雅芝放下筷子抬起頭望去,看到幾位身穿制服的同志,騎著自行車,直奔小巷子。
其中一輛自行車的後面,還坐了一個老女人。
「出事了」
張雅芝下意識的看向李愛國。
李愛國卻跟沒有覺察到一樣,夾起一根肥腸放進張雅芝的碗里。
「蔥燒豬大腸,正宗的川菜。嘗嘗。」
「啊?」
張雅芝輕呼了一聲,下意識的夾起豬大腸,放在嘴裡慢慢咀嚼起來。
「公安同志,就是這裡了。」
另外一邊。
王振山帶著兩位同志,在小鳳仙的指引下,鑽進衚衕里,來到一處大雜院內。
此時已經是八九點鐘的樣子。
住戶們大多睡覺了。
院子里一片黑暗,只有後院的西偏房內還亮著燈。
為了不驚動劉長義,王振山他們把自行車停在中院,躡手躡腳的摸了過去。
屋子破破呼呼,幾乎要塌了,窗戶掉了半扇,上面糊了張舊報紙。
王振山擺擺手,示意同志們待命。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下面蹲好,手指頭在嘴裡蘸了下水,在報紙上捅開一個窟窿,打量裡面的情況。
屋子靠東牆的地方有一鋪火炕,火炕上擺了張四四方方的炕桌。
劉長義和周長利還有另外幾個小混子,正圍在桌子前耍牌,屋內煙氣瀰漫,嬉笑聲不斷。
王振山朝小鳳仙招招手,指了指屋內。
小鳳仙湊到窟窿前,往裡面瞅了一眼。
待看清楚裡面是劉長義時,她憤怒的點點頭。
這次是真的憤怒。
當了那麼多年半掩門子,還沒有哪位爺嫌棄她絕世容顏的。
這個毛沒長齊的傢伙,竟然敢當眾辱罵她,能不氣人嗎?
確定了目標。
王振山正準備舉起拳頭,招呼身後的兩位同志展開行動。
屋內的一道聲音驚動了王振山。
「我說長義,上次那件事兒,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王振山擺了擺手,示意那兩位同志重新貓起來,耳朵貼近破窗戶,眼睛眯了起來。
「天理哥,你就放心吧,我正在跟我家那個小童養媳做工作,等工作做通了,肯定幫你這個忙。」
劉長義甩出一對老K,嘴角輕輕上揚,抬頭看向對面:「不過天理哥,你讓我打聽列車上那些事兒,到底是想幹什麼?」
坐在他對面的是個中年人。
大熱的天,竟然穿了一身中山裝,上衣的口袋裡插著一根鋼筆,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小幹部。
劉長義卻知道這丫壓根不是幹部,而是前門當鋪的掌柜的,名叫張天理。
在解放前,劉長義經常典當祖上的東西,跟掌柜張天理也混熟了。
解放后,當鋪被當局取締查封。
張天理失去了賴以為生的營生,被分配到木材廠當搬運工。
張天理是當鋪世家出身,從小養尊處優,哪裡受得了那個苦啊,沒幾天功夫就離了職。
張天理的家人大部分在戰火中喪生,一個哥哥跑到了對岸,家裡只有他一個人。
由於出身比較差,也找不到好工作,很快就坐吃山空。
只能在京城四處遊盪,飢一頓飽一頓的,著實過了幾天凄慘日子。
張天理後來不知道是走通了哪位爺的路子,竟然重新發達起來。
重新買了一輛新二八大杠,衣服也換成了毛呢中山裝,還是四個兜的。
人模狗樣的,到處炫耀,實在是氣人。
都是落魄的兄弟,憑什麼你過得好?
張天理看看手中的撲克牌,隱晦的笑笑:「長義,你別管那麼多,只要你按照我說的,讓你家的童養媳,把從軟卧包廂聽到的消息,告訴我,每個有用的消息,我給你兩塊錢。」
兩塊錢看似不多,其實不少,足夠找小鳳仙消費兩次。
只是劉長義也不是三歲小孩子,豈會被他糊弄住。
合上撲克牌,目光灼灼的盯著張天理:「老張啊,咱們是老相識了,在解放前,你就沒少坑我,現在解放了,世道變了,你還想變了法子坑我?」
「前陣子街道辦的同志還在宣傳反特,我看你」
「住口!」
張天理厲聲呵斥,扭頭看看周長利和另外一個年輕人:「二位兄弟,麻煩你們到隔壁屋裡,我跟長義兄弟有事情要談。」
周長利和另一個年輕人搞不清楚兩人到底要幹什麼,但是也沒多說什麼,抄起一瓶子白酒,進了裡屋。
張天理看到屋門關閉,冷著臉看著劉長義說道:「一口價,一條消息五塊錢,愛干就干,不幹滾蛋。」
這種事情,本該兩人在私底下商議,而不是在牌桌上。
可是自從劉長義家的貂皮大衣,被他以「「光板沒毛,蟲吃鼠咬,缺襟斷袖」」的理由,用一塊大洋收到手后,劉長義就特別不信任他。
生怕他在暗地裡是下黑手。
非得召集幾個朋友,一塊打牌談事情。
要不是那些人現在催得緊,而張天理確實沒搞到有用的消息,他才不會跟爛鬼劉長義打交道。
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給劉長義施加壓力,張天理扔掉牌站起身,作出要走的姿勢。
「乾乾干天理哥,你放心,我那小童養媳,就是專門負責軟卧車廂的。」
劉長義連忙站起身拉住他:「能乘坐軟卧車的,都是一些領導,肯定有重要消息,到時候你要是立了功,別忘記拉拔兄弟一把。」
「老弟,看來你也是個明白人,老哥就不瞞著你了。」張天理笑道:「老哥現在搭上了一根線,能通往國外的線,線那頭的爺說了,只要能搞到機密消息,就能把咱們送出去。」
劉長義饒是已經猜出了張天理的身份,心中依然一陣激動。
自從解放后,他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早就想出去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門路。
兩人商定好細節之後,劉長義把周長利他們叫出來。
幾人一邊扯著閑話,一邊打牌。
劉長義可是心裡美呀。
只要今天晚上周長利能囊死李愛國那孫子。
張雅芝那死丫頭,就會乖乖的回到他身邊,任他使喚。
現在又靠上了張天理。
只要搞到重要的消息,說不定還能跟著張天理一塊去對岸。
聽說那邊的女人在沙灘上曬太陽,都是不穿褲衩子的。
那得多有意思呀。
劉長義正美著呢,突然就聽見一聲巨響。
「哐!」
還沒等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一個膀大腰圓的公安同志踹開門,衝進屋內,高呼了一聲:「都不許動!」
劉長義下意識的要去摸藏在被褥下的匕首,就見那公安同志大步飛身上前,一腳揣在他身上。
「啪!」
劉長義被踹倒在床上,還沒來得及喊痛,又有兩個公安同志從外面『呼啦啦』衝進來,掏出烏黑的手槍。 在烏黑槍口的控制下,其他的人還處於懵逼狀態,就自動的舉起了手,跪在了地上。
王振山看看那個中山裝,眼神中閃爍出難以壓抑的興奮。
沒想到一個流氓案的背後,竟然還牽扯到了罪罰,這是活該他老王立大功。
最近算是走大運了。
前幾天剛因為在四合院查賈家爆炸案中表現優異,得到了鐵道派出所的表揚。
這次要是再立新功,年底說不定能當上大隊長。
王振山帶著兩個公安同志先在幾人的身上尋摸一遍。
讓他失望的是,只找到了幾把匕首刺刀,沒有見到小手槍。
「把這傢伙押起來,另外兩個也拷上手銬。」
張天理是重點關照對象。
剛想站起身,就被一個大逼兜子甩到了地上,雙手背負在身後,上了銬子。
周長利和另外一個,也沒好到哪裡去,都被麻繩捆住手,躺在炕上一動不能動。
「咳咳」
劉長義這會也清醒了過來,掙扎著坐起身,瞪著王振山說道:「公安同志,哥幾個耍牌不行嗎?又沒耍錢?」
「耍牌沒事兒,但是耍流氓,就不對了!」
王振山揮了揮手,朝外面喊了一聲。
早就等著上場的小鳳仙整了整衣領,拉伸身上的棉襖,就像是要登台表演一樣。
「哎呀~」
進了門,先是一聲驚呼鎮住場子。
小鳳仙衝到劉長義跟前,焦黃手指頭戳著他的鼻子罵道:「就是他,就是他耍流氓!」
劉長義懵逼了,就她那樣子,跟她耍流氓,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耍流氓可是大罪,搞不好是要吃囫圇花生的,劉長義醒悟過來之後,連忙否認:
「沒有,我沒有,就你長得那醜樣,就算是關了燈,我也下不去嘴。」
「小畜生,你還敢罵我!」小鳳仙生平最恨別人評價她的長相,挽起袖子,伸出爪子,就要去抓撓劉長義。
「好了,有事說事!」被王振山吼住了。
就憑藉劉長義和中山裝剛才商量的那些事兒,王振山就能把兩人帶回派出所。
只是此時這邊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大雜院里的住戶們。
外面圍滿了人,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而中山裝看樣子應該只是一個馬前卒。
就這麼進去了,說不定會驚動背後的大魚。
還得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而小鳳仙恰好提供了最好的理由。
小鳳仙被吼了一聲,雖不服氣的翻了個白眼,還是壓下火氣。
「小癟犢子,別以為你跑了,我就治不住了你。」
小鳳仙冷笑著將手摸進劉長義的褲兜,掏出一條紅色褲衩,高高的舉起,驕傲得就像是歸來的女王。
「公安同志,老少爺們,你們瞅瞅,這就是他從我身上搶走的。」
嘶。
嘶嘶。
嘶嘶嘶。
外面圍觀的住戶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大雜院內的氣溫上升了好幾度。
「搶大媽褲衩子,劉長義這小子也太飢不擇食了。」
「難怪張雅芝要跟他鬧離婚。」
「劉家祖上就不幹好事,坑害了多少老百姓,到了他這一代,總算是糟了報應。」
「別吵吵,你們看看那女人長得跟豬八戒他二姨似的,就算是劉長義再飢不擇食,也不會對他耍流氓呀。「
住戶們的議論聲驚醒了劉長義。
他雖不清楚褲衩子為何會在兜里,但是現在最要緊的是撇清楚責任。
「開什麼玩笑,你說這褲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啊!」
小鳳仙咯咯一笑,拋出一個媚眼,指著褲衩子說道:「你們瞧,這上面有一朵鳳仙花,是我手工綉上去的,漂亮吧?」
劉長義聞言定睛看去,還真看到了一朵鳳仙花。
尼瑪,褲衩子上繡花,你還真夠有閑工夫的。
人證物證俱全。
外面的住戶看向劉長義的目光頓時古怪起來。
就算耍流氓。
你不能挑個好看的?
王振山見外面的人越來越多,擔心出問題,開始帶人走。
「好了,事實確鑿,劉長義你現在因為涉嫌耍流氓,我們要帶你回去接受審問。」
「還有你們幾個聚在一塊,我懷疑你們是流氓團伙,一塊帶走。」
見開始抓人,張天理掙扎著坐起來,扯著嗓子想要喊冤。
「公安同志,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今天只是來耍牌的。」
「這位同志,請你放心,咱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只要查清楚跟你們沒關係,馬上就能放出來,不耽誤你們明天上班。」王振山神情和煦。
張天理這才鬆口氣。
很配合的站起身:「對對對,現在是新社會了,你們不會亂來的。」
外面天黑,為了防止四人跑掉,王振山從自行車上取來繩子,把四人串成一串,牽著往衚衕外走去。
這年代沒啥娛樂活動,晚上除了睡覺,就是跟媳婦兒打撲克。
那些沒撲克打的。
或者是沒本錢打撲克的住戶見有熱鬧,都圍了上來。
等到王振山牽著繩子走出衚衕口的時候,身後跟了密密麻麻的人,看上去頗為壯觀。
街道對邊的四方桌前,張雅芝正在品嘗美味的肥腸。
看到張天理被繩子牽著從黑暗的小衚衕裡帶出來。
他身後還跟著公安同志。
張雅芝驚得手一松,筷子掉在地上。
她怔怔的站起身,指著對面說道:「愛國同志,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劉長義?」
李愛國笑道:「應該是吧,這種人作惡多端,現在總算是遭了天譴。」
張雅芝聞言,扭頭看向李愛國。
她不是個傻子。
今天李愛國特意請她在這裡吃飯,恐怕就是為了請她看這一幕。
張雅芝的心像打開了的水龍頭,一股強烈的情感從心底湧出。
劉長義被公安帶走。
就憑耍流氓、聚賭的罪名,足夠他在笆籬子里蹲幾年。
至於周長利。
也會被關一陣子。
被關起來,對周長利並不是壞事。
在原著中。
再等五六年,桀驁不馴的周長利就會變成讓一眾大院子弟聞風喪膽,感到十分忌憚的四九城「頑主」。
他努力肝戰力,妄想霸服。
卻忘記了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這個致勝法寶。
就在他的武力值達到巔峰時期的時候,大院頑主聯合起來,最終,死在了圍攻下。
用他年輕的生命,沾染血色的浪漫,頗有幾分草根英雄的味道。
希望這次蹲笆籬子的經歷,能磨鍊他的心性,避免以後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