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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165章 童養媳

  第165章 童養媳


  勸別人離婚?

  咱是火車司機,不是知心大姐。


  啥時間還兼職了婦聯的業務?


  再說了。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


  「馬上要發車了.」


  李愛國一時間無言以對,轉身拉住扶手準備上車。


  又被張友玲喊住了。


  「你聽我解釋。」


  李愛國:「我覺得咱們不應該再繼續這個話題。」


  張友玲跺了跺腳:「劉長義你見過了吧?」


  李愛國點頭。


  「劉長義賊眉鼠眼的,整天不務正業,還特喜歡耍錢,輸了錢,就問我堂姐要錢,不給的話,就打我堂姐。」


  「張雅芝怎麼不離婚?或者是告到婦聯。」


  李愛國皺眉頭。


  這年代的婦聯可不像後世,只負責發衛生紙,保健用品。


  更多的是用來保護婦女權益,調節家庭矛盾等等

  婦聯主任的級別跟副段長平級。


  手下有一幫子婦女同志。


  都是結過婚,見過世面的老同志。


  無論是說起騷話,還是真的戰鬥力,都很驚人。


  要是誰敢欺負婦女同志,一幫子婦女同志衝上去。


  就算是常山趙子龍,也逃不掉。


  「事情比你想的要複雜」


  張友玲嘆口氣:「我堂姐是童養媳。」


  「童養媳」


  這個充滿封建氣息的詞語,讓李愛國被驚呆了。


  下意識的以為張友玲是在說謊。


  可是仔細一想。


  張雅芝今年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


  現在距離解放才七年。


  從時間和年齡兩方面計算,張雅芝確實有可能是童養媳。


  「我堂姐是個苦命的女人,她小時后」


  列車下,紛亂的站台上。


  李愛國聽完張友玲的解釋,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張雅芝的母親,是張老爺子的第五房小妾。


  解放前,身為小妾的女兒,壓根沒有一點地位。


  後來局勢混亂,趙家破敗了,一大家子人分崩離析。


  為了生活,為了養活兩個兒子。


  張雅芝的母親,把只有五歲的張雅芝,以三塊大洋的價格,賣到劉長義家當童養媳。


  劉家的祖上做過青朝【理門公所】的大管事。


  所謂的【理門兒】就是老京城一種禁煙的民間社會組織。


  這個煙,指的是大煙。


  在理門組織組織內部,會員相互勸誡,相互監督,形成了一個自覺抵制大煙的社會群體。


  【理門公所】的大管事在當時的社會地位很高。


  後來,京城進了鬼子。


  里門公所解散。


  劉家的祖上利用人脈,跟鬼子勾搭上了,在東城隆福寺街,開辦了一家名為延壽堂的煙館。


  他們都給鬼子貢獻高額捐稅,以向市民售賣煙膏、煙泡兒,並提供吸煙房間、床位。


  煙客躺在床上,把雙腿一蜷,腰兒一弓。


  老京城人罵這副德性相為「大蝦米炒雞爪兒——蜷腿兒帶弓腰兒」。


  靠著從煙客身上盤剝的賣兒賣女得到的大洋,劉家發達了,成為京城裡有名的富商。


  後來軍閥進入京城,劉家的產業惹人紅了眼。


  煙杆子哪裡是槍杆子的對手。


  劉家很快破敗下來。 也許正是因為破敗,才讓劉家在解放后,沒有被追查。


  張雅芝成為童養媳后,日子過得很辛苦,實際待遇其實跟丫鬟和奴隸差不多。


  凌晨就要起來劈柴做飯,婆婆稍不如意還要拿起木棍抽打,小小身體儘是淤青和傷疤


  即使再孝順公婆,善待丈夫,對他們千依百順。


  但是公婆和丈夫依然會挑刺、找麻煩,故意找各種理由羞辱她們。


  張雅芝在苦難中長大,跟劉長義圓了房,成了劉長義的妻子。


  解放后。


  人民當家做主,劉家早已破敗不堪,只能移居到大雜院里。


  劉長義從小嬌生慣養長大,街道上給他安排了好幾個工作,沒幹幾天就撂挑子了。


  成了一個遊手好閒的青皮,靠著家裡的老底和張雅芝的工資過日子。


  還經常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


  張雅芝也跟以前的堂兄妹,叔叔們相認了。


  張雅芝是苦出身,組織上調查后,確定她出身清白。


  在張家人的幫助下,張雅芝當上了乘務員。


  張家的人見張雅芝日子過得很苦,曾數次勸張雅芝離婚。


  可是張雅芝在劉家多年的奴化教育下,形成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封建思想。


  即使不堪劉長義的侮辱,躲到了機務段宿舍,也不願意提出離婚。


  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張雅芝。


  背後竟然有如此凄慘的故事。


  只是

  李愛國皺皺眉:「我對張雅芝同志的悲慘遭遇感到同情,只是這種事情,伱難道不應該請婦聯出面嗎?」


  「張雅芝那丫頭,就是個木頭腦袋,她不同意,我們也沒辦法。」


  張友玲苦笑道:「我覺得張雅芝挺重視你的意見。」


  張友玲雖然跟張雅芝不是一塊長大的。


  但是血濃於水,自從相認后,就親如姐妹。


  再加上平日里經常在一塊,她很了解張雅芝的心思。


  自從李愛國上列車后,張雅芝就神不守舍的,明顯是動了心。


  「只要你給她做思想工作,她說不定就想通了。」張友玲說道。


  李愛國驚嘆於張友玲的腦迴路。


  沉默片刻,緩聲說:「張雅芝目前的狀態,僅靠勸說是沒辦法說服的。」


  說完。


  李愛國轉過身上了火車。


  他確實同情張雅芝的遭遇。


  一個小姑娘要承受那麼多苦難。


  這在後世是不可能想象的。


  但是。


  在這個剛解放不久的年代.

  人們還秉承著老思想。


  有些女同志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中,即使被丈夫、公婆虐待,也不願意離婚。


  有點類似於歌爾德摩綜合症。


  這些不是憑藉言語就能夠解決的。


  得動真格的。


  「鄭師傅,燒火!」


  啟動列車,李愛國收斂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在駕駛火車上。


  鳴笛,緩解,前推手把,松小閘,拉汽門。


  安設於鍋爐頂上的汽笛出氣口,激起強烈震動,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汽笛聲。


  嗚嗚嗚.

  狂吃狂吃狂吃

  列車冒著黑煙,就像是一條巨龍,沿著軌道朝津城疾馳。


  準點到底津城,跟曹文直交接了班。


  趁著休息的時間,李愛國再次來到津城鴿市。


  鴿市上。


  小黑胖子正在招攬顧客。


  見到李愛國,他沖著買雞蛋的中山裝擺擺手:「老爺子,不賣了,明天請早。」


  「哎,你這人怎麼回事。」中山裝有些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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