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九霄天庭篇 第十四章 明知不可為，亦必為之
方行沿街道行走，不一會兒，便看到前面一座三層高樓。
樓外行人如織，極為熱鬧。
高樓外垂下巨大條幅，上書「悅來客棧」四個大字，黃底黑字，氣勢不凡。
方行要打探消息，了解情況，正要找個人多口雜的地方。
當下將馬韁交給候在客棧門口接待的小廝牽去偏房喂料，他自己則大踏步進的門來。
打眼一瞧，一樓大堂人多口雜，熱鬧非凡，正合心意。
方行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半斤鹵牛肉，一條清蒸魚，一疊花生米，一壺老酒，便靜靜的吃喝。
同時，聽著過往來客談論各地奇聞軼事，篩選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東邊興元皇朝終於跟乾藍皇朝幹起來了，那個慘烈啊，聽說昨天剛開戰雙方就死了近萬人，嘿嘿……」
「老黑昨天殺了一頭鍊氣期妖獸，那可比一般鍊氣期修真者強悍的多啊！看來這小子又突破了……」
「鎮子西邊上午死了三名先天高手，都是被一個年輕人一拳一個擊斃！聽說那年輕人來頭極大，是青元宗弟子！」
「青龍鎮慘案聽說了嗎？數千人啊，一夜之間都變成了白骨，太恐怖了！」
「是啊，聽說那清水城主還揚言要徹查此案，嘿嘿，這明顯是修真界大佬所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那算什麼，最近連玄冥城都被人挑了，無生魔教千年威嚴受損，這可是修真界的大事！」
「別說玄冥城，連陰山城都沒能倖免……」
「哎呦，這麼巧！方小友也在，咱又見面了！」
方行正在聽人談論有關自己的事情，突然被一道不和諧的熟悉聲音打斷。
他抬眼看去，一名身著赤袍的矮小老者走到桌子對面，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
正是玄冥城認識的赤松子。
此時方行還戴著煙雨客斗笠遮掩面目，卻被對方一口叫破，方行知道這老傢伙深不可測，也不奇怪。
「前輩也來了邊城？」
方行拿起酒壺給他滿上一杯。
「嘿嘿，有熱鬧的地方怎麼少得了老夫！」
「哦？我還以為前輩是來找小子我呢。」
「哎，有道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你我有緣，不找也能相見啊。」
「來來，我敬前輩。」
方行一陣惡寒，趕緊端起酒杯。
「小友，在……偷聽？」
烈酒入喉，赤松子拿起筷子夾了塊鹵牛肉放到嘴裡，突然猥瑣的問道。
「……」
方行沉默一瞬，還是糾正道：
「是聽人聊天！」
「哦，那就是偷聽啊。」
赤松子白了方行一眼，不以為然道。
「你說是就是吧！」
方行不想再辯。
「老夫這有些情報，小友可感興趣？」
赤松子湊近一些，神秘兮兮的問道。
「前輩何時干起販賣情報的勾當了？」
「販賣情報怎麼了？」
赤松子怪眼一翻，繼續說道：
「老夫也要吃飯喝酒，總不能像你小子一樣去搶吧！」
「我那不是搶，是報仇雪恨，然後收拾戰利品。」
「行，你拿戰利品給老夫買酒就行。」
「前輩還沒說到底是什麼情報呢？」
「先給老夫把酒壺灌滿再說。」
赤松子毫不客氣的丟過來一個朱紅葫蘆。
方行二話不說，拿起酒壺就去找小二買酒。
足足灌進去十壇美酒，朱紅葫蘆才滿，但拿在手上還是輕飄飄的，感覺不出什麼變化。
方行知道赤松子是世外高人，此葫蘆必定內藏乾坤，倒也不奇怪。
赤松子接過酒葫蘆，仰頭就是一大口，看來是真的酒蟲上腦很久了。
他眯起眼睛砸吧砸吧嘴，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開口問道：
「你想知道什麼？」
「接著上次的話題，先給我講講這青木星修真界和北域無生魔教吧。」
「青木星三大宗門傳承數千年，勢力強大，門下弟子眾多，但最高只有元嬰期強者。」
「這是為何？」
「密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哦……」
「青木星數百皇朝國度，三百多億人口，被三大宗門瓜分，成為其勢力範圍，為其輸送人才，上供財物。」
赤松子繼續自己的話題，抬手指著北邊：
「這死亡森林深處有一座無生魔城，是無生魔教的大本營，魔教普通弟子都在其中修鍊。」
「魔城後方有直入雲霄的白石山，因山中多白石而得名，傳說其中有上古異寶，無生魔教的無生魔殿就坐落其上。」
「無生老祖就是這無生魔教的教主，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元嬰期巔峰修為。」
赤松子說完，別有深意的看了方行一眼。
方行假裝沒看到，接著問道：
「前輩見多識廣，這無生魔教除了無生老祖可還有些什麼厲害人物？」
「無生老祖之下，有四大護法，八大太上長老，雖然不如老魔頭，但也都是元嬰期的修為，各有絕活，不容小覷。」
「尤其是那四大護法，修鍊到了元嬰後期，個個都是千年老怪，深不可測。」
「除了這十三大強者之外，應該還有幾個隱藏的老怪物，畢竟數千年的傳承，出現什麼樣的強者都不稀奇！」
「元嬰期之下，還有近百金丹期的真傳弟子和長老，其中不乏天賦絕頂之輩，厲害無比；
再之下就是築基期內門弟子，以及外門弟子，練氣期、先天境界的都有，加起來怕不是有數萬人之多。」
方行倒吸一口冷氣，吃驚道：
「這也太多了吧！平日里各大城池一年也見不到幾個修真者，沒想到一個無生魔教就有數萬，真是難以想象！」
赤松子鄙視道：
「少見多怪！修真者有自己的天地，沒事來凡人城池顯什麼擺？
青木星除了三大宗門，還有無數附屬宗門、修真家族、散修勢力，修真者也不在少數。
青木星畢竟三百多億人口，無生魔教掌控的北域按百億人口計算，數十萬人口中出現一個修真者，你覺得很多嗎？」
「這……確實不多！」
聽赤松子這麼一算，方行也不得不承認，這修真者的比例實在是太小了，名副其實的萬中無一。
由此可見，普通人想要由凡入仙，一飛衝天，真的是難如登天！
「這無生魔教數萬人中，你只能欺負欺負最不入流的外門弟子，嘿嘿！」
赤松子看著方行怪笑道。
大實話，方行無言以對。
他雖然修鍊劍體決小有所成，但相比無生魔教這種傳承數千年的強大勢力，簡直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方行早知前路艱辛，雖然震驚無比，但並不能動搖他報仇雪恨的決心。
他相信，事在人為，只要努力去做，總有機會達成目標。
就算最後仍然失敗，大不了就是搭上自己性命。
養育之恩，授業之德，不能不報！
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倒也沒什麼好顧慮。
想到此處，方行沉聲道：
「多謝前輩告知，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亦必為之！」
「好一個明知不可為，亦必為之，當浮一大白！」
赤松子哈哈大笑，舉起酒杯就干。
方行也喝了一大口，正要繼續詢問，卻被「啪」的一聲爆響聲打斷。
整個大堂陡然一靜，紛紛轉頭看向一名白衣少年。
方行也隨之看去，只見大堂中間一張八仙桌周圍坐著七名白衣男女。
男的俊朗無雙，女的英姿颯爽，年齡不過雙十，全都身背寶劍，氣質高貴，一看就是出身名門。
此時，七人都面帶怒容，其中一名白衣少年猛地拍案而起，怒喝道：
「無知螻蟻，休要信口雌黃！什麼千山紅遍，什麼一葉飄零，什麼紅葉夫人，不過是我太白劍門棄徒，有何資格與門主相提並論!」
「爾等敢辱我太白劍門，就是死罪！」
眼看少年就要暴起殺人，左側兩名中年男子嚇得面如土色，立即跪地求饒：
「求少俠饒命，是我等嘴賤，冒犯到諸位太白劍門高人，還請諸位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們兄弟。」
這兩名鍊氣期修士一邊求饒還一邊扇自己耳光，那模樣也夠凄慘了。
方行聽到事關紅葉夫人，便疑惑的看向赤松子，問道：
「這是唱的哪一出？」
「那兩人正在吹捧紅葉夫人在陰風堡的光榮事迹，說的興起便連帶著將太白劍門貶損了一番。
當年紅葉夫人與太白劍門有一段孽緣，那兩人道聽途說，就拿太白劍門門主和他們的紅葉夫人相比。
結果正主就在當場，哈哈！」
看戲的不怕事大，赤松子一臉的幸災樂禍。
那白衣少年並沒有因為兩名中年人的求饒而放過他們。
他一臉的厭惡，冷冷道：
「爾等想活命也可以，先辱罵那紅葉夫人一百句，再自斷雙臂。」
「我們罵，我們罵，但求放過我們兄弟。」
「開始吧！」
「紅葉夫人是棄徒！」
「紅葉夫人是賤貨！」
「紅葉夫人是騙子！」
「紅葉夫人是垃圾！」
「不夠！若是只有這點水平，你們趁早腦袋搬家算了。」
「夠了！」
方行猛地拍案而起，嚇得赤松子一哆嗦。
「藏頭露尾的鼠輩，也敢管我太白劍門的事？」
白衣少年被人打斷，劍眉一挑，身上殺氣涌動。
「爾等恩怨本不關我事，但紅葉夫人是我朋友，爾等辱她，便是辱我！」
方行雖然遮掩了外貌，但聲音清亮，一聽就是年輕人。
「哈哈……」
白衣少年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辱你？你算什麼東西？區區青木星土著，也配我辱你？」
「鏘！」
他猛地拔劍出鞘，傲然道：
「我太白七子在此，這天下何人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