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審訊
「幫我做事,復仇的事情,我玉簟樓幫你查。」如何?
一安起身,走到了王貞的面前,拿起地上的匕首問道。
亭甫已經把王貞所在陣法解開了,當然也留了一手,房間之外還布置的有陣法。
如果王貞說的事情,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那麼依舊逃不過,早已經布置好了的下一道陷阱。
一安嘴上是說著相信王貞,可亭甫卻不是那個輕易相信別人的。
王貞看了看地上的匕首,無辜地瞪大眼睛,看了看門口的方向。
果然,還是在權衡嗎?亭甫背在身後的手,警惕地摩挲著指腹。
王貞低頭看了看那把不屬於自己的鬼狐彎刃,這時她一路追尋過來的原因。
她低著頭,把手伸向了自己放在地上的那把匕首。
就在亭甫以為王貞會對一安出手的時候,王貞跪在地上,雙頭舉過頭頂,已獻禮的方式,遞出手裡那把匕首。
「樓主,以我斷尾作為見證。」王貞投誠了。
鬼腳四見狀,冷哼了兩聲,他自然知道斷尾對於鬼狐的意義。
若不是被那人誆騙,定然不會同意把自己的斷尾留在外人身上,不過那個時候,他確實沒有想到,現實中還能再一次看到同類。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安附身,接下來王貞手裡的匕首,即便嘴上還有疑問,可這個動作早已經表達了對王貞的信任。
「拿我斷尾之人,是鬼狐永久的朋友。」
王貞以為,自己早已經把婆婆說的這個規矩,忘的一乾二淨。
她幸得因為婆婆和姨母教學的人類語言,在獨自從那場劫難里,逃了出來,偽裝得和凡人無異,在凡世間生存。
然而王貞始終知道,只要她的身份暴露,那些曾經因為自己孤苦無依的好心人,定然是另外一副面孔。
王貞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在失去了所有的族人之後,再次提及朋友這個詞。
她這些年活的實在是太過小心翼翼,從來不敢在一個地方待過長的時間。
她心裡防備著人類,也防備著那些曾試圖表達好意的人的靠近。
王貞盡量不讓自己跟這個凡世間產生關聯,才能徹底隱瞞自己的身份,想姨母說的那樣好好活下去。
然而,這樣的生活,灰暗到看不到任何未來,王貞知道,只有復仇,才能在自己灰暗的人生里,透露出一條光縫出來。
當一安毫不猶豫地拿起自己手裡的匕首時,王貞似乎能看到了那好不容易,透露出來的光縫,似乎也有了輪廓。
「朋友?」
鬼腳四冷哼了一聲,像是聽見了極大的笑話。
鬼狐行蹤不定,薄情狡詐,他可從來不知道,還能從同族的嘴裡面說出來這個詞。
這個聽起來就離他很遙遠的詞。
一安捏了捏手裡的匕首,一個華麗的側身,就轉了過去,匕首橫在了那鬼狐的脖子前。
「剛剛你也聽到了,你的命啊,我可留不住。想必,你那效忠的背後之人,也不想讓你留住。」
一安不著急要了這個人的小命,畢竟關於他,關於他為何纏上廖瑞澤,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只是一安聽完了王貞的故事,自然是猜出來這個鬼腳四在那次屠村的行動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果然,一安說的話讓鬼腳四收回了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斜著眼睛,用餘光注視著那近在咫尺的匕首。
「不過,老娘可不會讓你死的那麼容易,現在輪到你交代了,我看你到底還能值多少時間?」
一安拿起匕首,挑開了鬼腳四的腰帶,往他的下身去。
手起刀落,立即就切斷了鬼腳四的手指。
「那就,從這……開始吧。」
一安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如果鬼腳四還緊咬著不鬆口,那麼他生不如死的時間,就開始了倒計時。
她把刀尖放在了鬼腳四的大拇指上,玩味地數到:「三,二……一!」
「我說!我說!我說!」
鬼狐的術法向來不會練的多高的境界,然而那斷尾卻是可以練就成不同品性的法寶。
看來,王貞姑娘的那把,用起來倒是十分得心應手。
「嘖,刀不錯,你說的有些晚了。」
剛剛別切斷小拇指,也不過是一次威脅恐嚇,可是現在鬼腳四抱著顫抖的手臂,也無法忍受帶來的痛苦。
「啊啊啊!」
一安覺得這人實在是吵的厲害,舉起匕首,擰著眉頭,明明看起來單純的少女,竟然有一股子無法言語的邪性。
鬼腳四連忙求饒,他這次真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是我,是我告的密!是我!」
王貞這時第一次從那人的嘴裡,驗證了自嘲的猜測。
小時候並不懂姨母最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可這話每每出現在王貞的夢魘里,一遍又一遍,早就讓她起疑。
他們村落的位置,定然是同族出現了內鬼,才造成了那樣的慘禍。
而姨母最後一定也是知道, 是告密者是誰,可是看著無助地哭著一臉淚痕的王貞,卻僅僅是要求她好好的活下去。
「果然是你!」
王貞惡狠狠地撲了上來,直愣愣地朝一安後背的反向走去,亭甫一抬手,把她彈回原地。
「王貞姑娘,如果你冷靜不了,我下次就不會那麼客氣了。」
亭甫不喜歡任何人,在一安不設防的時候,有威脅道她的可能。
這種護食的行為,他自己也無法理解,可這樣得表現,是本能地反應。
一安回頭,看到的已經是趴下地上的王貞了,她看了看亭甫,並沒有多言。
果然,亭甫的護食都是被人寵出來的。
「樓主,樓主我說。你饒了我,饒了我。」
鬼腳四立馬服軟,他直到自己成為了一顆棄子的時候,還並沒有真的把玉簟樓這位樓主放在眼裡。
剛開始的的時候,不敢冒冒然地進入玉簟樓,不過是由於拿飛升大會上流言的忌憚。
可後來江湖上就已經澄清了,飛升大會,玉簟樓樓主跟戰神的那次比試,不過是上天庭賣給玉簟樓的一個面子。
鬼腳四聽到了這個消息,才真正開始打玉簟樓的注意,打算把玉簟樓選拔結束的時候,混進去,把自己的斷尾找回來。
那人對鬼腳四的強烈要求,是讓他把自己的斷尾留在玄機閣,可並沒有說,那東西離開了玄機閣,還不讓人自己拿出來了。
然而真正近距離地看到這個年輕的樓主,那陰狠毒辣的一面,才知道自己是輕敵了。
「繼續說說看。」
一安看著匕首上粘稠的血漬,眼裡都是嫌棄,追問到。
「當初,當初我也是活不下去了,只能出此下策。」
鬼腳四一臉委屈地為自己辯解,當初他將自己族群的隱身之所泄露出來,就是想要用這條信息,換之後的榮華富貴。
然而事實怎能盡如人意?他出賣了自己的同族,這一點兒讓所有與他共事的人不恥。
背後里指指點點的,鬼腳四都可以忍受,可讓他記恨卻無能為力的是,明明那人是靠著自己的信息,屠了全族。
等他去索要封賞的時候,竟然只是以簡單地,沒有按照原來都計劃所有斷尾為由,直接否認了他所有的努力。
當時那一對訓練有素的神秘人,不過是那人派來探路的一把刀。
真正需要的是,自己同族的斷尾,而這個任務必須由同族的人來完成。
然而等他再一次回到那個迷霧裡的世外桃源的時候,滿眼竟是廢墟,看不到一點兒人生活過的痕迹。
唯一不變的是那條貫穿廢墟的河流,湍湍地向下游流去。
鬼腳四詫異地看著這一切,一點兒都沒有留下,他氣憤地找到那神秘組織的首領,以為焚屍滅跡是這些無知的人干出來的。
可他沒有要到任何說辭,就被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
即便是他提供了重要點情報,僅僅是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讓他多年來的隱忍結交,付諸東流。
鬼腳四在大殿上,想要和那人辯解什麼,可竟然沒有開口,又被那人的親信轟了出去。
這麼些年,你說他鬼腳四活的開心嗎?自然是一點也開心的。
可是他仍然不願意離開那裡,那些受不了而逃去三界之外的妖獸,他嗤之以鼻。
覺得那些妖獸就是不懂得籌謀,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然而自己籌謀了幾百年,到頭來,被一個初出茅廬地小丫頭,輕易地捏在手裡。
「你用自己同族的這麼多條人命,換來了什麼?」
一安低著頭,問道。
換來了什麼,自然是在上天庭的那幾年虛榮。
當時的自己,和現在淪為棄子的自己,倒是形成了鮮明都對比。
鬼腳四眼神突然黯淡了許多,他艱難地坐起身,兀自說道,「你們不會了解的,沒有人了解我。」
王貞從地上爬起,試圖走上前,可是被亭甫一個眼神,瞪得站回了原地。
「你騙了我姨母,若不是當初你裝可憐,姨母不設防把你帶回來村落。又再得知你離開之後,並沒有意識到危險,你辜負了我們全村人的信任!」
因為你,讓所有人被毫無人性的屠殺,可這人竟然一點兒悔意都沒有。
王貞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手指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指甲抓進肉里,極力地忍著滿腔的怒氣。
鬼腳四突然聽見了這人的名字,原本早已經渾濁不堪的眼神,突然顯現一股子清明。
「小丫頭,你說的沒錯,若不是她把我帶回去,你們不會死的那麼早,我也活不到現在。」
「但你以為,如果沒有了我,你們就能活下來了嗎?不會的,所有人都保不住鬼狐,從一千年前就已經確定了的結局。」
千年前,又是千年前,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安不耐地撓了撓頭皮,直接問道:「名字,你背後之人的名字。」
鬼腳四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果然經歷了這麼多年,單單是想起那人都名字,就會條件反射地害怕。
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這人面前效忠了那麼久,卻已入庫無法抵消自己埋藏在心裡的恐懼。
一安不耐煩地看了看窗外的天氣,這二人之間相互拉扯,已經耗費了太長的時間。
「我可沒有說,這一次的問題有倒計時!」
一安把匕首往地上一插,拿起手裡的玉骨摺扇,直接砍斷了鬼腳四一隻腿。
速度之快,讓鬼腳四都沒有任何痛苦都掙扎機會。
等感受到下肢那溫熱的液體之後,那讓脊髓也忍不住發顫的疼痛,席捲了全身。
「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鬼腳四剛剛忘記了大拇指斷指之痛,又抱著自己的大腿根,呼喊著。
他用餘光看著,悠然拿著扇子的樓主。
這個魔頭,一點兒也不比那人遜色。
一旁的王貞看到這幅場景,也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腦海里都是婆婆和姨母最後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