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醋精得逞計
經過一番折騰,夜色眼看就要褪去,星光夜黯淡下來。
一安實在是累極了,明明想讓亭甫也休息休息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剛剛躺下全身的困意襲來,實在是我無法支撐下去。
亭甫察覺到一安沒有再繼續說話,漸漸地聽見了她平穩的呼吸,才悄悄地走到一安的床頭。
他只是簡單地那樣看著一安,只有四下無人的時候,從飛升大會帶回來的酸澀才悄悄爬上了眉頭。
聽說世人重嫁娶,且一夫多侍妾。
果然,亭甫一直耿耿於懷地還是廖瑞澤的出現啊。
沒錯,他吃醋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從一開始,亭甫就知道一安的前世經歷,在選擇她輪渡的時候,他就查看過她的生平。
知道這個年近七十歲的老太太,形容枯槁,可眼裡卻散發著和年輕人一般的光亮。
本來,亭甫以為那和別人與眾不同的光亮,或許是因為,她即便在大限將至還一直惦記著那未完成的書稿。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使然,他查看了這個老太太一生都經歷,確認她這一世並沒有遺憾和執念,更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於是,他順理成章地把當時大限將至的李瓊安,選做了助其輪迴的名額。
他本來不了解那些世俗,可眼下帶領這玉簟樓已經在凡世間經營了五年有餘,漸漸也知道了人世間那些約定俗成的道理。
當時並不覺得,可亭甫眼下看來,一安那一世的經歷,放在當時的時代,可並不普通。
她年少文章數篇,京城才女之名冠絕天下,婚假是門當戶對。
奈何父親貶官舉家搬遷會祖籍,沒多久邊關失手,京城官宦被迫隨陛下南下,一路流亡,客死他鄉。
如果單單是這樣的經歷,在那個朝代更迭的年代,大多數人都是相似著不幸的。
然而,前世李瓊安的經歷里,最被人廣為流傳的,除了她少年筆下氣勢恢宏,巾幗不讓鬚眉的文章,還有日後為了生計,寫的那些言情話本。
其中在茶餘飯後作為談資的,卻是她那罕見地兩段婚姻。
亭甫想不明白一安是作為什麼心情,嫁給了廖瑞澤,更不明白,在廖瑞澤離去的那些年裡,又是什麼心情選擇了再婚。
他站在一安面前,早已經思緒萬千,可無論如何他無法給自己一個可以接受的解釋。
此時的亭甫,更沒有任何資格去求證,他自己在一安心裡到底佔有什麼樣的份量。
即便一安從玉樽仙境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他。
他且都當是一安有事所求,現如今偶爾的調戲,也只不過是身份地位調換了之後,一安想要滿足自己的那點惡趣味罷了。
從始至終,亭甫都不敢奢求,能在這世間留下什麼,哪敢奢求留住一個人的心呢?
他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何心口就一陣疼痛。
亭甫蹲下來,伸手摸了摸一安的散亂在側臉的發梢。
起身,結印,開門離去。
雖然一安的意思是她留下來,那鬼狐至少跟著自己的斷尾來到了玉簟樓,也不敢擅自行動。
可亭甫怎麼可能讓已經熟睡疲累的一安,再分心其他的事情呢?
他關上自己的房門,回頭看了一眼,確定那結印別人不能隨意觸碰之後,踏過圍欄,往樓頂飛去。
最終,他停留在玉簟樓實際位置山頭的一片樹林里,抱拳側卧在枝丫上。
閉目,等著鬼狐找上門來。
然而天邊很快露白,山林里飛禽的動靜也漸漸多了,亭甫睜開眸子,確定周圍並沒有人跟來的時候,回到了玉簟樓里。
這幾日山下來了不少因為飛升大會知道了玉簟樓,有通過招賢納士的通告來到這裡的人。
然是除了一開始的廖瑞澤,沒有人知道玉簟樓的真實存在,皆因為整個山頭被亭甫布置著的不停變換方位的陣法。
除了玉簟樓內部的人,怕是前腳踏出了玉簟樓的門,後腳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然而今日玉簟樓山頭的陣法明顯多了不少,不僅僅是為了防止那些慕名而來的,魚龍混雜的到訪者。
還有那有可能早已經一路尾隨來到這裡的鬼狐。
亭甫做好了這些準備,和往常一樣哼哼唧唧地來到了陣法前的早市上,買了往日里一安喜歡吃的點心,又帶了兩碗熱騰騰的餛飩回去。
這時候,外面已經大亮,玉簟樓里的常規留守在樓里的人,也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亭甫走上樓,往自己房間走去,可剛剛到樓梯拐彎處,就看到廖瑞澤的身影。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走了過去。
廖瑞澤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看起來這一夜睡的不怎麼樣。
他聽見樓梯的動靜,抬頭正好和亭甫對視。
「亭甫公子,早。」
廖瑞澤原本想問些什麼的,可一低頭就發現亭甫手裡的早點。
「打包回來的嗎?為什麼沒有在那裡吃?」廖瑞澤自然不知道昨晚一安留宿在亭甫房間里的事情。
亭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面對廖瑞澤的問題時,竟然產生了一種因為可以每日給一安帶早點,而這件事情其他人取代不了的得意。
「嗯,一安還沒有醒,我給她帶的。」說完,他還晃了晃手裡的兩碗餛飩。
是的,他得逞了。
廖瑞澤回頭看著這走廊對面的房間,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她?還在裡面休息?」
也難怪廖瑞澤這麼詫異,他昨晚知道了那兩把彎刃竟然和鬼狐有關,思來想去一夜輾轉反側。
終於在天剛亮的時候,下定了決心。
他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把這個禍害往辛苦培養自己,照顧和搭救自己的師兄那裡引。
可一直留在玉簟樓因為不是辦法,沒兩日就是玉簟樓公開應聘的日子了,若是那個時候自己留在這裡,只會給李瓊安和玉簟樓帶來麻煩。
廖瑞澤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聽從了一安的建議,暫時回到玄機閣去。
若那個一直跟著自己的人,真的是鬼狐的話,當時放棄飛升名額,故意跌入懸崖詐死逃走,就有了充分的解釋。
廖瑞澤收拾好衣物,打算來和李瓊安告別,想感謝作日的款待,並告訴她,他打算聽從他的建議,儘快回到玄機閣。
可,四下打聽了一番之後,找到了頂層樓主的專屬房間,可敲了一會兒門之後並沒有任何回應。
他正低著頭往樓下走的時候,看到拿著熱騰騰早點的亭甫公子。
廖瑞澤知道,自打簡單李瓊安以來,這個男人可謂是寸步不離。
他不想多想,可李瓊安看他的眼神,以及在這人面前的小動作和小脾氣,哪怕僅僅是和凡世間李瓊安生活十餘年的廖瑞澤,也知道這二人關係不簡單。
「我剛剛敲安安的房門了,她好像不在裡面。」廖瑞澤莫名對亭甫口裡的一安氣惱,也改口叫了凡世間習慣的稱呼。
亭甫聽見這個稱呼,下意識地挑了挑眉頭。
他一聲不吭地拿著打包的早點經過廖瑞澤的身邊,走到走廊的盡頭,推開了房門。
廖瑞澤不解的目光,跟著亭甫的背影,往走廊的方向看去。
「亭甫,你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了?你還給老娘結印!想餓死老娘啊!」
一安抱著拳頭坐著桌子旁邊,一聽見門口有動靜,立馬破口大罵。
她知道來人是亭甫,也只有是亭甫面前,她才敢這麼矯情。
在樓梯口沒有下去的廖瑞澤自然是聽見了李瓊安的聲音,他和李瓊安那十餘年的婚姻,雖然其間坎坎坷坷,可彼此也曾是對方最為了解之人。
廖瑞澤自然一下子就確認了一安在這個房間里。
他本不打算細想,可他也不會遲鈍地聽不出來李瓊安語氣里的著急,皆是因為等待。
廖瑞澤沿著走廊走了過去,期間不停地安慰自己,或許是他問的那個樓里打掃的小廝,不知道樓主房間的具體位置。
是啊,那頂樓夏日悶熱難耐,李瓊安向來是一個怕熱的人,怎麼會喜歡頂樓的房間呢?
「若不是老娘知道你床上的咒印破解的陣眼在哪裡,你還打算把我困在床上不成?」
一安擰著眉頭,她的起床氣說著那火就冒了出來。
她不是早上起來故意找事,可一安一睜眼才意識到現在亭甫床邊的咒印和當時在玉樽仙境里一模一樣。
一安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為何昨日自己會入睡那麼快。
一方面是因為自打籌備飛升大會那幾日,她沒有任何多少時間休息,確實有些身心俱疲了。
可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那咒術陣法里,摻有催眠咒的原因。
否則的話,亭甫一夜沒有回來,她不可能沒有任何察覺,想出門查看的時候,緊接著有被困在了一道咒術里。
一安想起這個事情就火冒三丈高,擰著眉頭盯著默默打開食盒的那人的後腦勺。
亭甫也不解釋,只是和往日一樣,給她和自己都帶了一份早點兒。
「困我在你床上一夜,你打算幹什麼?」
一安心裡有氣,不過也是氣昨晚亭甫那舉動的意思,明明就是打算把自己鎖在屋裡,和那鬼狐單打獨鬥。
可這話傳達到廖瑞澤的耳朵里,就不是那個意思了。
碰巧,廖瑞澤此刻的左腳已經跟著亭甫踏入了房間,聽見一安的話,脊背一陣冰涼,不知道是進是退。
「我,我是聽見安安的聲音了,想著……你們忙。你們忙好我再來。」
廖瑞澤耳朵邊回蕩著一安剛剛的話,似乎已經腦補出了自己想象重的故事,打算轉身離去。
這時候後知後覺的一安才注意廖瑞澤剛剛出現在門口的身影,也忽然消失在走廊上。
噠噠噠……往樓下跑去。
一安方才的注意力一直在亭甫低著頭的後腦勺那裡,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這下子鬧了個烏龍,把她的起床氣一掃而光。
亭甫依舊低頭不語,他放好沖洗乾淨的勺子,示意一安可以吃早飯了。
「剛剛,那人是廖瑞澤,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