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沒有希望,就去種草莓
「沒死?已經過了五十年了,為什麼沒有他任何輪迴的蹤跡?」
亭甫欣喜后,又陷入了疑惑,擔心會不會又是那黑水河裡的藍色碎片多人魂魄,造成這樣的後果。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和那丫頭要成立的什麼玉簟樓,就是處理那難水的劫難吧?不必擔心,他沒事,或者說他也許已經不需要輪迴了。」
「不需要?」亭甫眼裡的困惑更濃了,他沒有理解這瘦高個的意思。
「嗯,這人的未來如何我也只是猜測。不過當時他受到鬼狐的蠱惑,跳離那馬車后沒有死就是了。」
這人合上了手裡的冊子,繫緊上面的繩子,點頭確定道。
「既然沒死就一定會留下蹤跡,我可以……」
亭甫見師父如此篤定,想著這人沒死的話,一安也會放心不少,只是如何追蹤他的足跡,能否查到,就得另想辦法了。
「徒兒,要不,我給你一個建議如何?」
他這無良師父給自己徒弟下了噬心蠱,自然是知道他一言一行的目的。
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具體到,每時每刻他這個徒兒心裡在想什麼都能知道。
這兩人好說也想處了百十來年,隨隨便便就知道人心之所想,這是最沒有意思的事情,因此,他也很少使用。
「師父請說。」亭甫正困惑著,聽見這躺椅上的人如此說,低頭謙虛地回復道。
「嗯,乖,只要你幫我處理了今年新收的草莓,我就告訴你。」
這瘦高個看著這魚兒已經上鉤,是時候拉線收網了,看來明年種植草莓的錢又有著落了。
這也是他推薦亭甫去那白色廟宇里的原因,畢竟他自己都養不活自己,何況在帶一個拖油瓶呢?於是好言相勸,把他塞給了那老和尚手裡。
不料,他真的就欣然接受了目前的工作,甚至是教養一個徒弟這樣的事情,他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答應。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確認了亭甫的身份。
這瘦高個指著他打下來的「江山」,緊了緊褲腰帶,十分好意思地又給他這個便宜徒弟扔了個難處理的包袱。
「那,告辭。」
亭甫看了一眼這滿山頭的草莓,比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不知道擴大了多少倍,可種出來的果子依舊難以入口,也不知道他師父是拿來的自信腫了五十多年。
「別呀,這建議絕對能讓你少走彎路的,何況我的徒兒好得是一個組織里的首領嗎?區區一個山頭的野草莓,你還處理不了?」
瘦高個拿著手裡的草帽,攔住了亭甫打算撤離的出路,倒有幾分想交手的架勢。
「代理樓主,暫時的。」
亭甫看了一眼師父手裡的草帽,知道這是他慣用的武器,防備地後退了兩步,可並不打算交手。
畢竟聽他師父的意思,這消息似有幾分用處,他繼續和這瘦高個打太極推脫。
「你都能讓他們處理老子我那破草鞋,還怕這一山頭的野草莓不成?」
可是眼前的人並沒有這樣好的耐心,這個回合推託拒絕下來,他那原本就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怕,告辭,不送。」
亭甫看師父已經急眼,畢竟相處了百十來年的人,即便沒有那噬心蠱。師父的脾氣他摸得也是清清楚楚。
他依舊高冷地拒絕,手掌翻轉凝聚靈力,似乎眼下就要御風而去。
「待會兒!在附帶一個半妖的消息如何?」
這瘦高個果然是耐不住性子,立即握著亭甫那凝聚的手掌,白送了一個附加消息。
「……」亭甫見狀,收手站定。
「這草莓啊得推廣,說不定再過個百十來年的,大家都適應這個味道,就不會嫌棄酸了。」
瘦高個見亭甫是答應了的意思,鬆掉剛剛緊握著亭甫的手,叉在那窄腰上,指點著他的「江山」,憧憬著未來。
「你想多了,有話快說,我趕著回去。」
亭甫並沒有給他多留面子,無情地拆穿他的幻想道。
「得,那個叫劉學的小廝也是走了狗屎運,讓他脫離輪迴之苦的,許是當時在他身邊的一件——法器。」
瘦高個拿著手上的草帽,以此為扇,見好就收,終於說回了正題。
「法器?」
亭甫眼前一亮,似乎明白為什麼劉學此後像是在人間蒸發一般,這源頭若是來自於那法器,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紫檀香爐!
又是一件從拍賣會裡拿回來的東西,這拍賣會按理說是年年舉辦,唯獨發生問題的都是在那一天。
「徒兒,今日留下來陪為師收草莓如何?」
瘦高個拍著緊鎖著眉頭的亭甫,圓溜溜地眼睛發出熱情的邀請。
「不了,還有關於那半妖呢?」亭甫搖著頭,盯著眼前稍微比他高出半頭的師父。
「……哼,半妖的事情就說來話長了。」
「長話短說。」這半妖的事情才是關乎一安的主要源頭,他顯然是比劉學的事情更感興趣的。
「我把記錄符籙留在靈識通道里,你閑來閱覽一番。」
瘦高個背著手走到自己的野草莓園裡,拿起鋤頭一下下除去這園裡的雜草,壓抑著眼底的情緒。
「……師父?」亭甫不明白師父這是什麼意思,詫異地看著那瘦高個一下下揮舞著鋤頭。
「回去吧,那玉樽仙境里不是有人等你吃飯嗎?臭小子跟我一起的時候,也從來沒問過我餓不餓。」
這瘦高個向站在涼棚里的亭甫揮了揮手,不再多做挽留。
「草莓收成是,我給你帶餛飩,可好?」
亭甫臨走的時候,還是聽見了這瘦高個嘟嘟囔囔地抱怨,回頭沖著山頭喊了一聲,隨即消失了風裡。
「哼!比起那個驚弓之鳥,這個才像你以前的樣子。明明這一次是老子的徒弟,也能搞個跟老子有求於他一樣。」
瘦高個踩了踩腳上新換上的草鞋,哼哼唧唧地將那雜草攏到一邊,看著亭甫遠去的的方向,眼裡閃著光。
在草莓園這邊的餛飩算是欠下了,而玉樽仙境里二人今晚卻吃的愜意。
「所以說,你以前不吃不喝的修行,都是你這落魄師父教你的?我看他明明就是自己沒錢,所以從來吃不起飯,才這樣說的。」
「嗯,是嗎?」
亭甫看了一眼為自己打抱不平地一安,扁著嘴貌似詫異道。
「所以你這樣單純的,才好養活啊!」一安點點頭,篤定地點頭。
那瘦高個,趿拉著草鞋,尖酸又刻薄的「師祖」形象已經活生生地烙印在一安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