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吃醋的人飯量大
「酸菜!」
一安切著麵皮的時候,瞬間回過神來,跑去查看那些腌制的罈子。
「酸菜,我的酸菜還有吧。」一安打開一個個罈子,探著頭往裡面尋找。
「這個不是,這是辣蘿蔔」
「這個也不是,這是酸筍」
「這個,這個也不是,這個是豆腐乳」
「這個,終於找到了,嚇我一跳」一安抱著手中的酸菜罈子。
亭甫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個個被打開了的腌菜罈子,皺著眉頭和鼻子,毫不掩飾他的嫌棄。
「師尊啊,您晚上等著哈,絕對把酸湯麵皮做好送到您屋裡!」
因面前腌菜缸子放了一地,把二人一里一外隔絕開來,一安只好一邊抱著罈子,一邊伸著脖子往外喊道。
「……」
亭甫無言,心下琢磨著,雖為師尊,出言反悔,是否可行?
他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一安,還有這玉樽仙境里,此刻暈染這天邊的晚霞,安逸而美好。
亭甫不知道能在這廚房做什麼才算是幫到一安,蹲在門口,連背影都寫滿對這些研製的腌臢吃食的嫌棄,可就是不願意離開。
一安在地鍋里放了一盆水,在廚房裡打量著亭甫。
天邊是橘紅色的晚霞,身旁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他們兩個修仙之人,竟然可以為了一口晚飯,彼此在廚房消磨著時間。
不得不說,好好一個仙境,卻越來越有煙火氣了。
連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懵懂的少年,也為了這一方凈土裡的一人,一餐,而早早從外面趕回來。
什麼都不做,就守在廚房門口,像一隻等待投喂的忠犬。
「亭甫,你過來幫我看著火行不,上次下餛飩的時候你做過的。」
一安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比此刻踏實過,她把那些腌菜罈子收好,拉著無所事事地亭甫也一起參與進來。
「……那個,那什麼,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一安搬好板凳,放在那灶台前面,這邀請之意已經無需多做解釋。
「好。」亭甫點點頭,乖巧地坐在那個過於小巧的矮凳上。
一安一片片地下著麵皮,看著依舊和上次一樣盯著那火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亭甫,問道。
「你,知不知道,若是在凡世,我們這樣特別像什麼?」
聽見一安的發問,亭甫的眼睛終於離開了那熊熊燃繞地灶火,似三歲孩童一般迷茫地看著。
「像什麼?」
「特別像,兩個年邁的夫妻,隱居山野。你呢,就像是一個坐在村口等著子女看望的老頭,我呢就是那個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老太。」
一安手裡掂量這勺子,在亭甫和自己之間來回比劃。
「夫妻?那你當時和那位廖公子就是這樣生活的嗎?」亭甫貌似無辜地問道。
只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她這張碎嘴子,一安見亭甫有一次提起了自己前世的這個前夫,懊惱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我記得你寫那些話本的竹林,確實和我們這裡挺像的。」
果然亭甫的關注點和一安不在一個頻道上。
「不,不是的,等我真正住進竹屋的時候,廖公子也已經過世了,我那個時候完全是一個孤寡的老婆子,那能有這樣的情景。」
亭甫根本不明白一安對她的小心思,卻對她前世里凡塵的事情各位感興趣,沒有顏色地繼續追問道。
「所以你這是……期待有個丈夫在你身邊,一起等你的孩子回來?」
果然這話里句句是坑,什麼丈夫,什麼孩子啊?
一安實在是後悔自己剛剛的設想,想著這說出去的話如果能像那潑出去的水一樣就好了,還能用法術收回來。
「不,不是這個意思。」一安用勺子來回攪動著快要沸騰的麵皮湯,回想起前世的光景。
她獨自一人,沒有子嗣,曾經的京城才女現如今靠著寫話本為生。
就像是這鍋里的麵皮一般,隨波逐流。
或許是心境不一樣了,剛剛那樣的光景,她真的有種把這裡當成她和亭甫的家了。
咕嘟——咕嘟——
「好了是嗎?」
亭甫陪一安做飯,唯一學會的就是這飯是啥時候算熟,立馬站起身看著這一鍋香噴噴地酸湯麵皮,咽口水。
一點兒也不像是剛剛見面的時候那個風餐露宿,不食人間煙火的小神官了。
這嘴巴和胃口都讓一安給他養刁了。
「嗯,盛面。」一安快速地洗乾淨兩個碗,命令亭甫道。
這麼簡單的事情,一安也是很放心交給他的,於是拿著一個抹布往亭甫的房間走去。
她打開亭甫的卧室,將原本放置在桌子上的茶盞移開,一下下擦著桌子,嘴上噙者詭異的笑容。
腦海里都是關於廖瑞澤的事情,一安強烈的求生欲告訴自己,亭甫一定實在吃廖瑞澤的醋。
雖然他嘴上不說,可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不然上一次也不會故意打扮成一個書生的樣子來試探她。
現在想想,那天晚上的亭甫……
對,他這幾日看著自己經常失落的樣子,定是吃醋了。
一安低著頭,肩膀一抖一抖地偷著樂。
腦補著亭甫找回前世和她的記憶之後,想著他每每聽見廖瑞澤的名字就酸的不行吧。
「一安,怎麼了?這桌子上有什麼難處理的東西嗎?」
亭甫拿著木托端著兩碗飯,站在門口看著一安快要把他的桌子搓禿露皮了。
「啊?不不,沒有,師尊,你啥時候過來的?」
一安立馬拍著自己那快要咧到耳朵的嘴角,心虛地掩飾著眼底里的笑意。
「才到,桌子擦好了,坐下吃飯吧。」
亭甫看了一眼古古怪怪地一安,也沒有多想,畢竟這個姑娘她一向如此。
「好,好。」
一安坐下來,伸手打算拿那個大碗,卻被亭甫搶先一步端走。
以前,亭甫很少吃飯,即便被她纏著嘗上一口也只是一口而已,實在是浪費的很。
因此一安後來盛飯的時候,自己用大碗,給亭甫用小碗,這明明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師尊,你這是……」她不解地歪著頭問道。
「吃飯啊,有什麼不對嗎?……哦,你說這碗啊,我今兒吃這個大碗的成不?」
亭甫的筷子都要送到嘴邊了,注意到一安迷茫的表情盯著自己的碗。
「……成,成,看了師尊出門一趟是餓了,我吃小碗。」
一安努力抑制住自己那,拚命想往兩側扯開的嘴角,生硬地點頭。
素來吃醋的人這飯量就大,給他面子咱看破不說破,一安心裡這樣想,並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狼吞虎咽的亭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