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語成讖
「我信,挺巧的,我昨兒去買糖葫蘆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呢,這種感覺說來也是挺奇怪的,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李瓊安聽見廖瑞澤的經歷,終於接受了前幾日自己的反常,看來不僅僅是自己的問題,像是找了很久的同類一般。她也有個人可以述說。
「嗨,也真是奇怪呢。」兩人坐在一起也終於有了共同話題,一起說著笑著。
「是啊,後來我回到自己房間翻著東西,想著能不能回憶起來什麼,結果你猜怎麼著?」李瓊安像是已經釋懷了,對著廖瑞澤繪聲繪色地說道。
「什麼?」
「什麼有用的都沒有找到,反倒是發現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一副畫,那畫的真是不堪入目,哈哈哈。」
「……」
車夫看了一眼越來越熟練地兩人,米歐模退出了書房,獨自站在門口守著。
本來他是不相信公子說的話的,沒想到李姑娘竟然如此確信,看來真的是自己多嘴了。
這車夫靠在門邊,想起來昨日他去找一直買糖葫蘆不回來的李二小姐。
大街上,她歡歡喜喜地叫著那個賣糖葫蘆的,後來兩人不知道又聊了什麼,她那眼裡從欣喜又轉為失落。
那個瘦弱的身形一動不動地站在熱鬧的大街上,顯得格外刺眼。
若不是後來這姑娘一口氣吃了兩串糖葫蘆,這個車夫都覺得這李家二姑娘不會是看上了這個賣糖葫蘆的人了。
想到此,這個小廝自嘲地搖搖頭,餘光卻看見在庭院里一道鬼鬼祟祟地黃色身影,他定睛一看,連忙走了過去。
「夫人,你在這裡做什麼呢?」這車夫看著自家夫人探頭探腦的樣子,又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壓低聲音問道。
「過來過來,跟我說說,公子他跟這李家姑娘談的怎麼樣?」這位並不是廖瑞澤親生的母親,卻表現出對自己這個繼子無比的好奇。
「挺好的,一開始兩人都不說話,現在我都插不上話,於是就在門口候著了。」
那車夫如實彙報著,但是想起公子那天看似開玩笑的話語,也跟眼前這位夫人可以保持距離。
「那就好,那就好,找個機會問問那姑娘中午打算吃什麼,我去給她做,記得要幫你家公子把這姑娘留下來吃午飯,聽見沒?」
這個看似也不必李瓊安大個幾歲的夫人,心裡想的很是周全,除去這活潑好動的性子,儼然如廖瑞澤的親手母親,這府里的當家主母一般。
如此周到體貼,也難怪很多人都不知道吏部侍郎的這位妻子是他的續弦,更不知道這位夫人還是一位妙齡的女子。
「嗯,公子他不一定留得住。」車夫想起早上李瓊安剛來,自家公子就失了禮數,很是不敢打這個包票。
「盡量,盡量,昂!」這位夫人竟然也是個好脾氣,怪不得這下人說話都如此直接,沒有那種恭維諂媚的勁頭。
劉學是這樣,這個車夫也是如此。
書房裡,李瓊安抱著那香爐不舍大撒手。
「那廖公子是否可以割愛呢,我這幾年寫書的錢還有一些,都可以和公子交換這盞紫檀香爐。」
李瓊安和廖瑞澤聊了一些自己這幾天心裡那反常的感受后,看著手裡的紫檀香爐,直接說出了來意。
「若是公子肯割愛,即便我那私房錢不夠,也可以用其他條件交換的。」
她想了想,自己那幾天神神叨叨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忘記了那間事情,家裡一點痕迹都沒有。
廖公子好得還有這個紫檀香爐做給念想,如今她卻要把他這個念想買走,換做是自己定然是不肯答應的,心裡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姑娘可確定這是你尋找之物了?」廖瑞澤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姑娘小心翼翼的表情,問道。
「是,這也有十分之九的確定了,不過最後還是的外祖父親自確定才行。」李瓊安如實回答道。
「那成,我就答應你,你只管拿去給你外祖父看,若是他曾遺失的物件,如今失而復得乃美事一樁。」
「廖公子你,不願意開一個價格嗎?」李瓊安詫異地問道。
「若您外祖父確認這並不是曾丟失的那一件,若還有收藏的意思,咱們再談價格如何?這樣姑娘你也不會因此吃虧,怎麼樣?」
廖瑞澤替李瓊安想的甚是周到,竟然讓她無法拒絕。
「若……」李瓊安突然想起什麼,剛開口想問,就被廖瑞澤堵了回去。
「若這正是你所尋之物,不必歸還,但姑娘就欠在下一個承諾,這樣你看如何啊?」廖瑞澤已經把後路想好,畢竟已經送到老太師那裡的東西,再拿回來談價格也不好。
「這,成,我李瓊安答應你。」
李瓊安本來也有些猶豫,想著明明錢可以解決的事情,卻成了一個承諾為籌碼交換。
然而想著這紫檀香爐是廖瑞澤親自尋來的,能開出這樣一個價格已經是很為她著想了,也不好再討價還價,立即爽快地答應了。
「廖公子那這紫檀香爐,我就收下了。」李瓊安毫不客氣地說道。
「只是這個承諾嘛,只要不是以身相許,我定會痛快地答應你。」
這不,一語成讖。
隨著李瓊安這句玩笑話,一安眼裡的場景又開始快速地轉換,都是她記憶的模樣。
公元1000年,王老太師收到李瓊安散盡她的小金庫,更賠上自己一個承諾換來了禮物——玉骨摺扇和紫檀香爐。
心愛之物地失而復得讓王老太師親自來了一趟李府,同時也見到一同前來的廖家父子。
在李家庭院里,廖瑞澤再一次見到了,「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李瓊安。
兩年後,新帝登基,黨爭在這一年漸漸平息。
李瓊安和廖瑞澤兩人在雙方父母的支持下,大婚。
大紅的婚服,大紅的花轎,大紅的馬鞍和大紅的蓋頭。
「小姐,不要再哭了,三日後還能回門呢。」李瓊安身邊的兩個陪嫁丫頭勸解道。
「是啊,姑爺看起來可珍惜我們家姑娘了,姑娘嫁過去一定會有好日子的。」
「……嗯。」李瓊安接過來陪嫁丫鬟遞過來的帕子,在紅蓋頭裡擦擦眼淚。
「那姑娘怎麼還哭得停不下來呀,等會拜堂的時候,您可不能想現在這樣哭啊。」
身邊跟著的老婆子聽著這一離開李府的門就哭得昏天黑地的丫頭,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