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來大師?一陀和尚?
一位老者趿拉著草鞋,肩背筆挺的快步走著前頭。
後面跟著一個小和尚,手上系著黃銅鈴鐺,臉頰漲紅著,在後面一路小跑。
「師父,師父,我這次能不能不變成小狗啊!」
小和尚嘟著嘴,在後面十分不滿的說著,那臉上的紅暈說不清是著急趕路,還是生氣的緣故。
「怎麼你還不願意了,和你的名字多配啊!旺財!」老和尚眼眉帶笑,卻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旺財不也是師父您取的嗎?」小和尚對自己的名字早有不滿了,也想起一個有佛緣的名字,比如一什麼輩的,或者悟什麼輩的。
有名的大和尚都是這樣的法號,他可不想以後出去化緣的時候,說小僧旺財。
「怎麼,才多大一點就開始忘本了?連名字都嫌棄?」老和尚才不管有沒有緣可以化,畢竟他也只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和尚。
撿到這愣頭青時,剛剛給自己剃過度,哪管這小子以後會不會化緣的事情,就想著好養,不是個賠錢貨就行。
明明老家的人都是這樣起名字的,在他的認知里,旺財總比鐵蛋好聽的呀,現在這小子翅膀硬了,連師父都開始嫌棄起來了。
「哪裡還用嫌棄啊,明明就是不好聽。」小和尚昂起他圓鼓溜丟的腦袋,努力地為自己爭取權益。
老和尚停下腳步看著他徒弟堅定地眼神,十分「兇狠」地看著自己。
那老僧摸了摸自己的佛珠,檢索了他貧瘠的辭彙量,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努力的想著。
「嗯——那就叫,悟——」小和尚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師父蒼老乾癟的嘴巴。
「來!」老和尚點點頭,這個好,既滿足他的要求,又有明顯的寓意。
小和尚聽完,眼神里的光嗖的熄滅,翻著白眼回復道:「不要!」
悟來——無賴嘛!
「我好不容易想的,你不滿意?那就用你剛剛說的一開頭的,說什麼大和尚都是用這個法號。」老和尚眉毛挑了挑,不理解地說道。
「那就就——叫一坨如何?」
「……」
小和尚聽完頭也不回地走在了前頭。
「怎麼樣?一坨小和尚?一坨法師?一坨主持?」老和尚趿拉著並不適合的草鞋,在那和小小少年後面追問。
「不要再說了,師父!你聽不出來嗎?」小和尚捂著耳朵,實在不願意答應這樣的法號。
「你說的一開頭的嘛,一陀小和尚,這是阿彌陀佛的陀呀,多有佛緣!」
「我叫旺財,師父。」小和尚任命般低著腦袋。
老和尚看著這小子的氣癟的樣子,眉目流轉,好不快活,自從剃度出家后,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了。
「一坨小和尚,你等等師父我呀,人老了,腿腳慢些。」
「叫我旺財,謝謝。」
「哈哈哈哈——」老和尚得逞著笑著。
小和尚回頭看著自己師父高興的樣子,也無奈地淺笑著。
老和尚穿過無盡的白光,從一個僻靜的巷子口拐出來,身後跟了一隻帶著黃銅鈴鐺的小土狗。
這是已經入夢的一安,還在酣睡著。
她又同前兩次一樣,通過一道刺眼的白光,來到了那個熟悉的靠近河岸的巷子。
唯一和前兩次不同的是,她不像上次那樣各種不同的姿勢閃現進來,而是雙手合十地站在河岸邊。
她想要抬起手卻發現自己並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低頭看著自己竟然身穿錦衣羅群。
「這次又是搞什麼?」一安本來想這麼說著,張了張嘴卻聽見自己說道:「大哥哥,好了,你許的什麼願?」
這話為什麼會如此熟悉,好像前幾天在哪裡聽過。
一安感覺到自己這副身體,跟著什麼人沿著河邊走,河岸倒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許願?」那人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這聲音——
少女詫異的回頭,看著一臉迷茫的亭甫,有些無奈的解釋者,「對啊,一般來這裡放河燈的都是——」
……
此時的一安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這又是怎樣的玩法,她在李瓊安,曾經的自己身體里叫囂,卻怎麼也不可能發出聲音來。
兩人一同穿過河流,按照此情此景,一安已經知道這是上次那個幻境里的內容。
少女看著眼前的亭甫,繼續說著:「你覺得這些傳言是不是真的?」
不是告訴過你是半真半假了嗎?一安看著自己這副不能控制的身體,念著熟悉的台詞。
「不管這個願望是不是真的,我許的願望是——」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就是你這個願望把老娘害慘了,一安自言自語道。
已經知道自己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一安,已經絕望的配合著著個少女念著台詞。
這兩人一魂穿過河岸,來到了早市那條街上。
此時,太陽已經穿過雲層,將河面照耀地波光粼粼。
「大哥哥,我想吃糖葫蘆。」李瓊安吸溜著口水,回頭對著亭甫說道。
「我沒錢。」亭甫看著眼前的姑娘,誠實地回到道。
剛剛出攤就看到這兩個孩子在自己身後盯著他舉在肩膀的糖葫蘆串,一步一步的跟著,竟然是因為沒錢買。
他嗤笑了一聲,加快了步子打算甩掉他們。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亭甫,乾的漂亮!」一安在曾經的自己身體里無情地嘲笑著。
「我有錢的。」少女指著別在腰間的錢袋子,舔了舔嘴唇說道。
「錢不夠?」亭甫不解地問道。
「夠是夠用了的,只是——」李瓊安顛了顛自己的錢袋子,那沉甸甸的聲音足以證明它的分量。
哼,想當年老娘還是個富婆,不信吧亭甫?一安兀自對著身邊的亭甫說著,雖然知道這聲音是說不出去的。
前頭耳尖的商販立馬停下了腳步,轉身一看,這看似只有十四歲的姑娘應該是哪個府上的千金吧,看著一身衣服,都值他幾個月的工錢了。
亭甫看著那商販的眼神,心裡很是不爽,他抬起步子站在了兩人中間。
「錢夠,就買,然後,走。」亭甫的語氣並不友善地催促著李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