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第318章 這女人姓溫

  空調開的很足,將將二十度,涼風一股連著一股,汗毛微微豎立。


  李定安卻一腦門的汗。


  開系統、關係統,再開系統,再關係統……


  金剛橛、喀章嘎杖、圓法勺、方法勺、蓮花雙耳蓋罐、花觚(密宗供器之一)、凈瓶、法輪、……


  積分一點一點的耗去,物品信息一條接一條的呈現:


  金剛橛和喀章嘎杖都是三世章嘉國師敬獻於乾隆,乾隆又賜給了弟弟弘晝,同時也是弘晝的隨葬之物。


  圓法勺和方法勺是雍正嫡長子,乾隆長兄,「追封端親王」弘暉的隨葬法器。


  弘暉是八歲夭折,當時康熙還未改制滿清帝葬制度,仍依祖制下葬。換種說法,這是弘暉火化時,用來在屍身上澆屍油的。


  蓮花雙耳蓋罐是雍正次子、乾隆二兄弘昀的骨灰罐,也是幼年夭折,同樣依祖制火葬。


  花觚是雍正的皇貴妃,弘晝生母裕妃耿氏的隨葬法器。


  凈瓶和法輪是雍正謙妃,果郡王弘瞻之母的隨葬法器。


  皇子、嬪、妃、皇貴妃、親王……等於把清西陵的親王墓、泰妃陵、泰嬪陵、阿哥園盜了個遍?


  不,還不止,還有。


  一樽白瓷女神像,頭戴法冠,上身赤裸,袒胸露乳,下身披紗,體型豐滿。左手立於胸口,結說法印,右手垂於腿前,結與願印。


  造型很常見,漢傳佛教觀音三十三像之一,敦煌飛天壁畫、大乘典籍中經常能見到。


  在藏傳佛教中則稱為度母,白色既為白度母,掌管生死與輪迴,為密宗長壽三尊之一。


  關鍵的是系統顯示的那行小字:雍正敦肅皇貴妃葬品。


  敦肅皇貴妃既年氏,兄為年羹堯,她受盡榮龐,為雍正生三子一女。


  但重點不是這個:她葬在清泰陵,和雍正葬一塊……


  除了這個,還有一件:一樽半米多高的紅瓷神獸:獨角、四爪、魚鱗、通體赤紅……乍一看,有點像麒麟,但頭上只有一支角,甲鱗和顏色也不對。


  這是甪端,只會出現在兩個地方:金鑾殿,帝陵正宮!


  再看系統:清泰陵,隆恩正殿……


  哈哈……這等於什麼?

  雍正的墓也被盜過……


  ……


  天空蔚藍,寧靜而深遠,雲朵忽團忽扁,變幻莫測。


  往北眺望,象山青色蒼翠,鬱鬱蔥蔥。


  再往北是狼牙山,再再往北,才是清西陵所在的永寧山。


  離著七八十公里,當然什麼都看不到,李定安就是有點想不通:

  從1961年,清西陵被國務院列入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單位之後,國家文物局、考古部門屢次考查,除了光緒的崇陵之外,其他帝陵、后陵、王爺陵、公主陵、阿哥陵均完好無損。


  但是,二樓的那些東西是從哪來的?

  系統搞錯了?

  特別是最後那兩件:甪端和白度母。


  國博也有,白度母來自XZ,上世紀八十年代重建甘丹寺(密宗黃教祖壇),發現於寺底地宮。經考證,雍正三年,大寺加蓋金頂,雍正賜名永泰寺,並賜「毗盧庶那(大日如來)十二支(密宗十二神像)」,白度母為其一,如今擺在國家博物館《中國宗教》展廳。


  紅瓷甪端更稀罕,這東西在古代只算異獸,地位等同於獅子和大象:

  《史記索隱》:「音端,角湍似牛。」


  《史記集解》引郭璞註釋:「角湍,音端,似豬,角在鼻上,堪作弓。李陵曾以此弓十張遺蘇武也。」


  到宋代才開始向「祥獸」演變:

  《宋書》:「明君聖主在位,明達方外幽遠之事,則奉書而至。」


  《宋書·符瑞志下》:「甪端日行萬八千里,又曉四夷之語,聖主在位,明達方外幽遠,則奉書而至。耶律楚材謂為旌星之精,靈異如鬼神」。


  直到明朝才被用來當做鎮殿神獸,只擺在金鑾殿中,到清代,才用的鎮墓獸,擺在帝陵正殿。


  所以不是專門研究明清宮廷器物及墓葬的專家,認都認不出來,只會當做獨角麒麟。


  就像這兒,標的就是「火麒麟」!

  至今為止,攏共只有五件,四件銅鑄,分別在京城故宮、瀋陽故宮、灣島故宮。


  瓷質的只有一件,在國博《古代中國》展廳,來歷也頗為曲折:民國時期,軍閥孫殿英盜掘裕陵(乾隆帝陵),隨同金銀珠寶被換成了軍餉。


  幾經周轉,流到日本,最後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由「國家文物秘密收購小組」從日本購回……


  換種說法:在此之前,那是唯一的一件帝葬甪端。


  這是第二件,所以,妥妥的一級甲等文物。


  再加上黃教聖物白瓷菩薩、乾隆御用喀章嘎、以及一樓發現的金縷玉衣手套、竇綰幽塞……


  李定安就感覺,好像掉進了國寶窩?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他拔通了何安邦的電話。


  「東西買回來了?」


  「還沒買,正在看,但需要你幫忙:你現在安排人,把中央展廳的紅瓷甪端,宗教展廳的白瓷度母各拍段視頻給我發過來……記住,用高倍攝像機,要全方位視頻,包括頂、底……」


  剛剛要的是滿城漢墓發掘資料,這會兒又要的是清代宮廷貢瓷的圖像? 怎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

  「甪端?這東西攏共就沒幾件:故宮一對,瀋陽一對、美國一件,全是銅的,就國博這一件是瓷器,你拍這個做什麼?」


  「我要說,我在保定也發現了一件,你信不信」


  「我信你個鎚子?」


  「鎚子沒有,甪端是真的有!」


  「你別扯蛋!」


  「我扯你個雞毛?何館長,何秘書長,麻煩你開動一下你那睿智的腦筋:保定不只有中山靖王墓,還有雍正墓!」


  李定安嘆了一口氣,「還不明白?泰陵被盜了!」


  「不可能……不對?紅瓷甪端……《大清會典》、《皇朝禮器圖式》中都沒記載?」


  「那你告訴我,裕陵中那件是哪來的?」


  我去……


  何安邦愣住了,直勾勾的看著張漢光。


  張漢光也愣住了:對啊,《會典》中沒任何記載,但從乾隆墓中挖出來的東西還少了?

  但問題是,泰陵離京城這麼近,要是被盜,公安部門能不知道?


  稍一頓,他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何安邦才反應過來:「那你還看個屁,報警啊?」


  「民國前就出土的,我報個雞毛?」


  而且不止甪端,像天杖、花觚、法輪等等,大部分都是民國前,唯有骨灰罐和兩件法勺是建國后出土。


  表明先盜的泰陵、妃陵和嬪陵,後面才發現在阿哥陵。


  換種說法,只要是建國前的,就能買,也能賣。


  一樓的那兩件倒是可以讓警察查一查,但既便報也不是現在:一報警,所有的東西都得被收走,然後大大小小的專家一鑒定:好傢夥,全是帝陵明器?

  還買個屁……


  「民國前,豈不就是晚清,有人敢盜皇陵?」


  「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少閑扯,趕快把圖像拍好發過來,然後再派輛車過來,多帶點囊匣!」


  「你等會,菩薩像又是怎麼回事?」


  「這樣……我給你描述一下器形你就知道了……頭戴法冠、雙手結印、半跏趺座……」


  「尺寸呢?」


  「大,很大……比你們那件還要高半頭……」


  「服飾呢?」


  「穿的不多,就一件紗裙……大致就是:敞胸露臍、光腿紗裙,體型豐滿……又高又大又白……」


  剛回了半句,旁邊傳來腳步聲,一個女人背著包,小跑了過來。


  李定安瞄了兩眼,壓低了聲音:「放心,我絕不會看錯……」


  「不是……這器形,和宗教展廳的那一樽一模一樣?」


  「不然我讓你拍什麼圖像?夜長夢多,你麻利點……」


  之前沒人,他的聲音不小,女人聽的很清楚。本來沒在意,但看到她以後,李定安捂住了話筒,又往旁邊躲了躲。


  不是……這人打個電話,怎麼鬼鬼祟祟的?

  嗯,還有點面熟?

  想起來了:昨天晚上,他也盯著自己看,還說「這腿好長」?

  當時,不知是他老婆還是女朋友,也在旁邊……


  人渣……敗類……


  暗暗罵著,溫曼踏上了台階,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腿,她又愣了一下:等會,剛那人說……光腿、紗裙?

  沒錯,就是紗裙,不算短,但也不長,剛剛遮住大腿,也沒穿襪子。


  上身是緊身襯衣,天太熱,就解開了兩個扣子,又把衣角系在一塊,可不就是敞胸露臍?


  自己凈身高有一米七八,骨架子也寬,皮膚也白,身材又好……可不就是又高又大又白?

  再往四周看,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想到昨晚那一幕,再看這會兒:李定安說幾句,就會瞄她一眼,再說幾句,又會瞄她一眼……溫曼越看越覺得,他剛才就是在說自己。


  不但是人渣,還是個流氓……


  很想跑過去吵一架,但太陽著實有點大,她忍了忍,哼了一聲,進了別墅……


  ……


  李定安掛了電話,往門裡瞅了瞅:這女人有問題吧?

  自己捂著話筒,聲音還那麼低,擺明在說私事,她卻站著不走,還扎著耳朵聽?

  示意她走遠點,她還瞪……知不知道什麼是禮貌?


  嗯,還有點眼熟?

  昨天晚上,沖自己撇嘴那個?

  明白了,她也認出了自己,以為昨晚那句「這腿真長」是自個說的……


  昨天去酒店找寧晶,今天又來了別墅……哈,這女人姓溫?(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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