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第264章 三個八萬八

  太陽在雲端旖旎,透出縷縷霞光。晨霧漸漸消散,空氣格外的新鮮,味道清爽而又芬芳。


  「嘩……」一架飛機騰空而起,像一隻鐵鳥,飛向藍天。


  登機口排著長隊,李定安推著行李箱,肩上還挎著電腦。雷明真和段牧跟在身後,排個隊都不安生,勾肩搭背,嘀嘀咕咕。


  這倆閑的發慌,純屬瞎湊熱鬧,要說怎麼是富二代?


  也怪李定安嘴快,吃飯的時候,雷明真問他明天幹嘛,他說去江西出差。段牧就提到他家在江西也有生意,還有親戚。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他表妹;長的巨靚,身材巨爆,性格忒好,還賊開朗。


  然後,雷明真的眼珠「噌」的就亮了,死活也要去,還振振有詞:你能出差,我就不能考察?


  考察個毛線?

  李定安敢打賭:就那麼兩三分鐘的時間裡,雷明真怕是連他和段牧表妹生的娃叫什麼名都想好了。


  就挺想不通:段牧和他表妹有多大的仇,這麼大的火坑都敢往裡推?


  「牧哥,咱表妹真是大長腿?」


  「見了不就知道了……不是,這麼多年工體你白去了?」


  「能一樣?」


  雷明真「嘁」的一聲,又轉了轉眼珠,「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沒怎麼!」


  敷衍了一句,段牧又瞄了一眼行李箱:他何止是悶,還賊特么愁。


  要是別人,聽到有人送禮,還是價值好幾千萬的東西,絕對能樂瘋。


  但換成李定安:你小子是來給我下套的吧?


  不信?


  試試就知道了……


  轉著念頭,三個人走到了登機口。亮登機牌,刷身份證,還掃了一下臉。


  訂的是商務艙,李定安在前,雷明真和段牧在後一排。


  剛坐穩,雷明真就和段牧換了一下坐位,坐到靠過道的位置。然後,有一個挺漂亮的空姐挨個提示乘客系好安全帶。就路過的那麼幾秒鐘,雷明真就要到了人家的手機號。


  狗改不了那個啥,還表妹,表你個嘚兒?

  段牧的腦袋除非被驢踢過。


  搖頭一嘆,李定安取出電腦,打開了一份有關豐城市的土壤分析報告……


  ……


  「李老師,真不用安排人接機?」


  「不用,都已經安排好了!」


  「酒店呢?」


  「也訂好了,九洲國際,到了辦入住就行!」


  「這待遇可以,不愧是專家!」


  雷明真弔兒郎當的追了上來,「這次請你的是什麼人?」


  呵,現在才知道問?


  光惦記表妹的大長腿了是吧。


  李定安朝著出口揚了揚下巴:「那不是嗎!」


  那麼多人接機,我知道是哪一個?

  嘀咕著,雷明真抬起頭,又愣了一下:出站口,陳靜姝穿一身素裙,不斷的向這邊張望,看到他們后又揮了揮手。


  「你不說是來出差嗎?」


  「不出差我來幹嘛?」


  「但陳靜姝……哦,上次的那個項目?」


  「廢話!」


  李定安都懶得理他,不緊不慢的出了通道。


  「來了!」陳靜姝自然而然的接過了他肩上的包


  旁邊又有個男的接過了行李箱,趙雨方也迎了上來:「李老師辛苦!」


  「趙總客氣,麻煩你跑一趟!」


  「應該的!」


  段牧跟在雷明真身後,聲音很低:「那位是李老師的女朋友吧,真漂亮?」


  雷明真一臉便秘:這讓我怎麼答?

  說是吧,京城還有一個。說不是吧,一見面就眉來眼去,眼沒瞎的都能看出來。


  正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陳靜姝笑吟吟的看著他:「阿珍!」


  好吧,不是也是了!


  除了李定安,誰敢這麼叫,他上去就是兩錘。


  「陳總!」雷明真笑了笑,「這是段牧,我朋友!」


  「你好……走吧,車在外面!」


  「好!」


  確實挺周到,竟然還帶了個摺疊行李車。放好皮箱,段牧特意落後了兩步。


  「感覺氣場挺強,李老師的女朋友是幹什麼工作的?」


  「保力藝術的副總……不對,現在好像成正的了!」


  保力藝術……記得好像是保利拍賣的兄弟公司,正職負責人是什麼級別來著?

  「我去……這麼年輕……家裡幹什麼的?」


  「沒具體問過,但肯定不一般!」


  段牧被驚了一下,靈機一動,突然就想到昨天的那幅字:就說曲雅南怎麼那麼肯定,說李定安只要見了,絕對會愛不釋手。


  佩服了好一會兒,他由衷的豎了個大拇指:「李老師厲害!」


  還有更厲害的:光是零花錢就好幾億的,見過沒有?


  雷明真扯了扯嘴角,快步跟上:「走了!」


  邊往外走,李定安又問了問實地考察的進展,趙雨芳事無巨細,對答如流。


  段牧又有點看不懂了:聽之前介紹,這位是保力文化集團事業發展部的總監,應該和下屬子公司的負責人平級,從他和陳靜姝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也能看的出來。


  但奇怪的是,她對李定安的態度……嗯,就挺尊敬。


  「我記得你說過:李老師家世挺普通?」


  「對啊,問題是他丫的不普通……二十齣頭的知名專家見過沒有?」


  知名專家!


  副廳級事業單位的總監!


  壓根就不是一個量級,能一塊兒論嗎?


  但放這兒,就好像反了過來?


  段牧一臉驚奇:「我怎麼感覺,李老師更像領導!」


  雷明真呵呵一聲:像就對了!


  別以為李定安好像在吃軟飯,恰恰相反:他腰杆子不要太硬!


  沒有薄胎瓷的項目,陳靜姝現在還是副的。無論是籌備階段還是項目上馬之後,李定安必然是策劃和技術負責人,類似於總工程師,妥妥的主要責任人。估計這位趙總監到時也要歸他領導,他不像領導像什麼?

  雷明真大致的講了幾句,段牧卻攪了一腦袋的漿糊:

  李定安在京大讀研究生,這事他知道。 在學校、在國博都負責有考古項目,他也知道。


  還是水平極高的鑒定專家。


  當時他就覺得,李定安絕對開了掛:別人二十齣頭的時候,要麼懵懂無知,幻想著世界有多美好。要麼才步入社會,被現實鞭捶的懷疑人生。


  要麼像雷明真,腦子裡除了女人就是浪。再上進點的比如他,頂多剛開竅,有了一點「替父輩分擔」的念頭。


  李定安卻已經白手起家賺了好幾個億,而且榮譽滿身,業內知名。


  就覺得他已經夠厲害了,但這會,突然又冒出來了個「百億項目負責人」、「副處級研究單位領導人」?

  呵呵……電視里都不敢這麼演!

  一路懵懂,出了大廳,看到司機把行李放進奧迪的後備箱,段牧又想起了那幅畫,突然轉過了彎:


  馮筱然的社會地位夠高,也夠有錢,為什麼要繞這麼大個圈子,給李定安送那麼重的禮?


  現在明白了:無事獻殷勤……哦不,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百億項目,想想就流口水。


  也挺想不通:李定安為什麼不自己干?

  一路上,段牧都在琢磨這個問題……


  ……


  三輛小轎車一字排開,停到了酒店門口。禮賓員打開車門,又用手護住了車頂。


  「不用找了!」


  雷明真賊豪氣,甩出了一張百元大鈔。


  「你這不用找了,是幾個意思?」


  「說習慣了!」雷明真隨口糊弄,兩顆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牧哥,咱表妹呢?」


  「在那!」


  雷明珍瞅了瞅,眼睛「噌」的又亮了。


  一個女孩站在大廳里,正伸著脖子往外看。和段牧描述的一模一樣:很漂亮,身材也很好,估計性格也挺活潑:脖子里戴著明晃晃的銀項鏈,手裡拿著一條像是銅片串成的鏈飾,繞在指尖上不停的轉圈。


  人還沒到,聲音先傳了出來:「段牧,你還活著呢?」


  「沒大沒小……過來我給你介紹……」


  「好嘞!」


  女孩笑著點頭,腳步歡快的走了過來。


  可能是剛拖過地板,走著走著,她腳下突然一滑。


  「小心……」


  「慢點……」


  隨著驚呼聲,女孩「吧唧」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手裡的鏈串應聲而飛,不偏不倚的砸向李定安的臉,他順手一抄,抓在了手裡。


  再抬頭看:女孩擺著標準的「大」字型,吭吭嗤嗤的抬起腦袋,臉上還擠著笑:「走……走急了……」


  倒是爬起來啊?


  霎時,雷明真「哈哈哈」的就笑了起來。


  嘖,還介紹個毛?


  擺明是摔懵了,光知道笑,也不說把人扶起來?


  李定安搖了搖頭,往前兩步蹲了下來:「沒事吧!」


  「還行……唏……」女孩攀住李定安的胳膊,呲著牙站了起來,「謝謝!」


  「不用!」他遞上了鏈串:「你的東西!」


  「對不起,差點砸到你!」


  「沒事!」


  女孩正要去接,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李定安竟然又把手縮了回去。


  之前離的遠,他還以為是銅片,這會兒才發現,中間是一根筷子粗細的銀圈,上面串著十多枚銅錢。


  清一色的崇禎通寶,品相挺好,黃光鋥亮,估計是經常把玩。


  雷明真湊了過來:「這錢背面是什麼,馬?」


  「對,崇禎通寶的背孔下奔馬錢,又叫跑馬崇禎!根據歷史記載:開始鑄這種錢的時候,李自成還是驛卒,但當時就有了『一馬入門,崇禎不禎』的童諺。兩年後,李自成造反,又十五年後,闖王入京,崇禎自縊於煤山……」


  「一馬入門是『闖』,『禎』是吉祥的意思,不禎就是……我靠,神預言啊?」


  「歷朝歷代都有童諺,又不止這一件?」


  「價格呢?」


  「鑄的太多,所以一般。」


  「這個呢?」


  雷明真又指了指串上面的一塊像是銀鑄的小牌:約摸一指長,有點像梧桐樹葉,開成三瓣,但整體細長,葉梢全是圓形。


  「刀!」


  李定安言簡意賅,又看了看女孩脖子里的銀鏈和銀牌:「都是道家的東西!」


  「不是啊,這是苗巫的法鈴!」女孩接過銅錢,繞在指頭上轉了轉,又晃了晃脖子里的項鏈,「這是牌靈!」


  李定安笑了笑:「反正是好東西,別丟了!」


  說著話,陳靜姝和趙雨芳也進了大廳。簡單介紹了一下,辦了入住,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上了樓。


  段牧看了看轉的飛快的錢串:「從哪買的?」


  「請……要說請:上個月豐城花山節(苗族節日),我媽,也就是你表姑從一個迷拉(巫師)那裡請來的!」


  「呵……既然是請來的,你就這樣玩?」


  「不然怎麼辦,捧在手心裡天天磕頭?」


  段牧愣了愣,竟然無言以對。


  「花了多少錢?」


  「總共八萬八!」


  以段牧對錶姑的了解,絕對是上當了,但李定安又說這是好東西?

  以他的見識和經驗,能稱之為「好東西」的物件,肯定不簡單。


  想了想,段牧繞到了前面:「李老師,那兩件是什麼?」


  「銅錢串成的叫師刀,滿、壯、苗、侗、土家等少數民族的巫師也有類似的法器,叫法大同小異:鈴刀、響刀、法鈴、薩滿刀等等。但形壯不一樣,壯族是槍頭狀,滿族是砍馬刀,瑤族是剪刀,苗族就是苗刀。」


  「到了漢族,就成了樹葉?」


  神的樹葉?


  「這是清源妙道真君的三尖兩刃刀!」


  「啊……二郎神?哈哈……」雷明真尷尬的笑了笑,「這項鏈和銀牌呢?」


  「銀鏈是法繩,也叫法鞭……看,一頭打結像蛇尾,另一頭也是三角蛇頭形狀,所以又叫靈蛇鞭。有鞭撻妖魔,辟除邪怪之意。銀牌是五雷號令,上圓下方象徵天地,側面邊圍為二十八宿,意指號召萬神……」


  稍一頓,李定安又笑了笑:「雍正改土歸流之後,官府潛移默化,使苗巫與道教漸漸同流,甚至好多地方把苗族原始宗教神『白帝三天王』都換成了三清……到後面,許多斷了傳承的苗巫索性直接套用道教的法典,搬用道家的法器。估計你遇到的就是這一種……」


  意思就是二把刀,不是真正的苗巫?


  雷明真轉了轉眼珠:「你剛剛說都是好東西,肯定很值錢?」


  「差不多……光是法繩,就至少有三個八萬八!」(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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