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能表現孤獨的樂器
“世界上最能表現孤獨的樂器是什麽呢?”老師問著在座的學生,一時間教室裏噪雜起來人聲絡繹不絕。“小提琴!”“豎琴。”“定音鼓!”…… 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薛滿慈用中文吼了一句:“尺八!”整個教室裏安靜下來,眸色發色盡不相同的學生向這個課堂上唯一一個中國女生投來了目光。她抱臂坐定,用丹麥語問了一句:“你們想聽嗎?”眾人點頭,薛滿慈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在播放器中找到了一個署名為“曼殊”的曲子。她走上講台,用手機連上公放音箱,點開了曲子。一曲終焉,居然有人紅了眼眶。那個幾欲落淚的棕發女生雙眼含水:“聽起來好像有鬼在哭。”所有人大笑起來,隻有老師一臉嚴肅,他問了一句:“這種樂器,叫什麽,怎麽可以吹出這樣的聲音?”“尺八。”她返身用黑筆在白板上寫下兩個大字,很認真地說:“這是一個起源於中國宮廷的樂器,但現如今在日本流傳。”說話的時候,她依稀記得那個男生的眉眼,他雙眸如漆黑得幽深,寸頭顯得五官愈發的立體。他好看得就像從歐洲油畫裏走出來的俊俏少年。薛滿慈終其一生都在愛他所愛。有時候她甚至都在想如果施曼殊的一生能被拍成一部漫長電影就好,然後讓她比他晚生一百年,一輩子隻做一件事:對著牆上的熒幕光影,傾她一生,看他一世。十七歲時候,薛滿慈跟著母親任玲離開丹麥,來到臨夏。母親任玲是個旅歐畫家,長年累月帶著她在歐洲各國遊走。這一次任玲又想試試祖國的風景,便征詢了薛滿慈的意見。兩個女人不顧家中所有人的反對,就這樣踏上了未知的旅程。她們租了一間屋子。小區舊舊的,像八十年代的住房。每天晚上的時候任玲會拉著她出門去買上一些葡萄和瓜。最讓薛滿慈驚訝是水果店裏還賣向日葵,向日葵的花盤被扔在一個塑料框子裏。很多人都會買上一個,一路走一路嗑瓜子。守在水果店裏是一個好看到過分的男生。饒是常年在各國遊蕩的任玲也沒見過如此漂亮的人,薛滿慈沒出息,每次看到他便挪不動腳步。男生話少臉冷,薛滿慈想要跟他搭話,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每天晚上來固定來這裏買上一些水果,企圖能跟他說上幾個字。這天水果店裏新進了幾個白色的瓜,薛滿慈好奇地問了男生一句:“這個是什麽啊?”看書的男生頭也不抬:“傻瓜。”“啊?”薛滿慈有些意外。“我說,傻瓜。”他又重複一遍。“你罵我!”薛滿慈急得跳腳:“我不是就問你一個瓜叫什麽嗎,我怎麽就傻瓜了!”男生合上書頁,一字一句地說:“這個瓜,我們都叫它傻瓜。”一瞬間薛滿慈的臉紅了個徹底。她囁嚅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兩腮鼓得老高,一臉的不樂意。她的母親在一邊笑彎了腰,嘴裏還說著:“小帥哥,幫我拿兩個傻瓜。”男生將水果遞過來的時候還多看了薛滿慈兩眼,就那兩眼也是看得她心慌意亂,總覺得自己丟了個大臉。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還翻來覆去地想著那一瞬間脫口而出的話,窘得她整夜沒睡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