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個人一輛車，空間狹窄了許多。
葉晚清和楚堯坐在後面，多多少少有些拘束。
"先吃點東西吧。"林秋適宜打破了氣氛，她是個很細心體貼的女孩子，在他們兩上車之後主動分了食物出來。
因為她友好的態度，晚清放鬆了許多，她笑著點頭接過，把另外一份遞給了楚堯。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緘默片刻，最後還是接了過來。
二人接受了她的好意，林秋忍不住彎了彎唇，如同綻放的白蘭，眉眼間的病態一掃而空。
從車內後視鏡觀察到妹妹變化的林毅頓時心情大好，突然間覺得這兩人順眼許多。
對他而言只要妹妹高興，做什麼都值得。
自打爆發喪屍事件，林秋一路跟著哥哥，路上也沒有一個女孩子跟她聊天，如今遇到了葉晚清，她的話接著多了起來，而且葉晚清的脾氣很好，特別聊得來。
只要她說什麼，葉晚清笑著回答什麼，一番下來林秋對她好感倍增。
林秋聊著聊著注意到他們兩個人身上的傷口，不由地大叫一聲:"晚清姐，你身上的傷好多啊。"
傷？
一句話引起前面二人的注意，林毅的心一下子揪起來，有些懊悔低咒一聲。
不過也不能怪他，葉晚清和楚堯經歷了和B級喪屍的搏鬥，體力不支昏死了過去，中途還下了一場雨，因此粘染了不少泥土，恰好把身上的一些傷掩蓋了起來。
而林秋坐得近自然也看得清楚，被她發現不足為奇。
葉晚清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她大大方方撩起褲腳，露出被喪屍生生咬下一口肉的地方。
林秋驚得捂住張大的嘴巴。
"我被喪屍咬過一口。"她並未隱瞞，老實交代。
"滋啦——"
急剎車，地面與輪胎摩擦發出的刺耳尖銳的聲音。
不等他們發作，葉晚清無奈說道:"別激動，你們聽我說。我確實被喪屍咬過，但你們看我像喪屍嗎？"
"你們見過的喪屍是黑眼睛的嗎？它會說話嗎？"
林毅沉默不語，放在方向盤的雙手卻是抓得緊緊地。
一旁的趙岩忍不住道:"是沒有見過，但怎麼證實你不是喪屍？！"
葉晚清知道光說沒用，她二話不說拉過楚堯的手:"你們看好了。"
一個近乎透明的光球憑空出現，緊緊包裹著他的傷口，不可思議的是傷口上冒出淺綠色的嫩芽，活力不斷在上面跳動著。
光球光線微亮，給車裡帶來少許的光明，眾人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這一幕。
"好了。"楚堯適時止住她，之前趕過一段路他可不想她累著了，"她是異能者。這是她激發體內的潛質得來的能力，治癒。"
異能者？治癒？
葉晚清跟他們解釋:"對，我的能力帶給我的不止這好處，因為特殊體質所以我不會受到喪屍的感染。"
這麼好？
林毅表情複雜，"真的假的？你是怎麼激發的？"
葉晚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包括晶石。不過她留了底，並沒有將身上有晶石這件事說出來。
她不是小氣，對於這世道下願意接納他們的人，葉晚清心生感激。
她願意將綠色晶石分給他們，大家激發了異能可以相互協助，對她也有好處。
但是她覺得那個趙岩的眼神很奇怪，說不清道不明，像一隻在夜色中潛伏的孤狼，眼睛里充滿了對獵物的侵略和貪婪。
她頗有不自在，簡單地陳述一遍便停了。
林毅一直靜靜地聽到最後。對於他而言，葉晚清的信息量太大，大多超乎了他的想象，一時半會兒消化不完。
"晚清姐，你路上吃了不少苦吧？"林秋感同身受地嘆道，她聽完第一反應便是心疼她的經歷。
"想要活著，自然是會吃苦的。"
單單一句話引起眾人的共鳴。
"好了，就這樣吧。我相信你們。"林毅不是愚昧無知的人，事情搞清楚了也不再提防他們，比起趙岩，他更願意相信眼前這兩個人。
葉晚清倒沒想到第一個相信她說的話的人居然是之前鬧出不愉快的林毅。
她感激地沖他點點頭。
"不過我有事情宣布。"他回意，隨即語氣一轉，"現在我們有五個人，人一多了就得立規矩，你們有意見嗎？"
"沒有。"眾人回應。
林毅不緊不慢道:"現在生存環境險惡，不僅遭受喪屍威脅，同時面對食物短缺這個殘酷的現實。"
"昨天我清點過食物，五個人，我們節省一點平均分下來只能熬三天，所以我打算明天去市裡一趟尋找食物。"
他略略掃過他們一眼問道:"你們有異議嗎？"
葉晚清搖頭:"沒有，但你想好去哪裡？城區人多的我勸你就別去了。"
"城區貨源足。只要我們手腳夠快，加上白天行動，基本沒什麼問題。"
"你想得太簡單了。如果是一個兩個喪屍，我們幾個人合力不成問題，但是一群喪屍呢？"
林毅自從遠離城區之後便沒回去看過，自然不知道其中的事情。
聞言，他陷入一片沉默。
安靜了半天的楚堯徒然開口:"這裡距離哪個小鎮最近？"
林毅想了想:"燕園鎮。"
"那就去那裡。"他不假思索回道。
燕園鎮位於城市邊緣，人不多發展速度不快，所以特別地偏僻。
林毅仔細考慮一番，可以提取這個建議，畢竟去城區他心裡也沒底，就算他不在乎但他在乎妹妹安危，加上他對燕園鎮還挺熟的。
"那好，就先這麼定了。"
一曲落定。
入夜，溫度急降。
又是一場稀稀拉拉的雪，紛紛揚揚墜落，一輛小車停在馬路邊，不一會兒便覆上一層薄薄的雪。
一陣劇烈咳嗽聲突兀響起，林秋又發病了，癥狀來得又急又突然。
從睡夢中驚醒的林毅迅速拿出藥瓶，她服下后呼吸漸漸平穩起來，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被她驚醒的葉晚清看著林毅緊張的神色，她壓低聲音生怕吵醒林秋，道:"她的病情很不穩定，一直是這樣不穩定嗎？"
林毅點點頭:"對，她打小患上支氣管哮喘，發作的時間次數不定。"
他們也不容易，妹妹病弱，哥哥的竭盡全力一路帶她逃亡，路上的艱辛可想而知。
葉晚清深深地看了睡熟的林秋一眼，眸里多了幾分憐惜。
"快睡吧，明天有活兒要做。"林毅將她神色納入眼裡，心裡十分熨帖。
他沒看錯人，葉晚清心地倒是個良善之人，比起趙岩她更值得相信。
想到趙岩這人，林毅眸底閃過一絲冰冷，他把視線投向外面兩個身影，隨即收回來坐在駕駛位假寐。
這是新立的規律，幾人輪流值班，今晚是楚堯跟趙岩二人負責輪流放哨。
四周沒有蟲鳴，一片寂靜。
兩人出來之後沒有說過一句話，時間漸漸地流逝，像一場審判靜靜地等待判決，趙岩從開始的不安慢慢地變得急躁起來。
他略先開口:"楚堯，你沒事了？"
話音一落趙岩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不是明擺著嗎？要是他有事還能站在這裡？
他仍是保持沉默，清冷的眸子就這樣淡漠地盯著他，彷彿像一個高高在上的仙人，冷冷地看著地面的凡人露出醜陋貪婪的面容。
無論何時，他這模樣依舊令人討厭。
趙岩的心突然慢慢平和起來，他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如果他將他們之前的事爆出來，那就別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